从电梯出来,陈延青看到的是一个前台,有穿制服的人正在打扫,路过前台再往里去,隔着一层大面积的玻璃墙,陈延青看到了一个硕大的靶场。
“这比雁城那家得大好几倍了。”
陈延青走进去,闹闹跟在他身侧,两人一个比一个目瞪口呆。
“做了移动靶,”伏城到他身边,指着侧前方的区域,“半层高的安全墙,玩家自由多了。”
陈延青收回视线,“你的?”
伏城点头,“我的,一部分。”
话说完,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陈延青回过头,这下更为诧异了,“老板?”
那人有些发福,走过来的时候比以前多了份喜感,陈延青刚伸出手去就被他抱了抱,“多少年没见,你这是越长越英气了啊。”
“你也是,”陈延青指着他小肚腩,“越来越富贵了。”
“嗐,别提了,人到中年,身不由己,”说完,又道,“怎么样这里?其实还在做前期准备,不过大致也就这样了。”
“很好啊,”陈延青说,“伏城又有的玩儿了。”
“是,他找我的时候我还特惊讶,雁城那家俱乐部关了之后我没做这个了,谁知道隔了这么些年,他一提我就又心动了。”
“那还真是我的问题了。”伏城笑着说这话的时候,陈延青腰上沉了一下,发觉他贴在身侧,便搡了他一下,结果被他带着往休息区走。
老板跟在身后,“诶,不过,你们俩这么多年还一直在一块儿,我也是很惊讶的。”
“大哥哥回来没多久,”闹闹这时说,“他们没有一直在一块,大哥哥只是在延青哥哥公司楼下等了四个小时就等到延青哥哥了。”
是伏城带着闹闹来接他那天,陈延青记起来,他当时说也刚到没多久。
闹闹很诚挚,他觉得自己只是在反驳老板嘴里‘这么多年’和‘一直’这两个词语。
老板意会式的挑眉,冲着闹闹问,“你是哪个小家伙?”
“我是伏至城,”闹闹说完,下意识瞟了眼伏城,重新说,“我是闹闹。”
第66章 帮不了
“他好像有点怕你。”
回程时,陈延青说了这么句话。
后座上的小孩又睡了,睡颜更像伏城,伏城本人大约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怕吗?”他反问。
陈延青点头,“你知道的,不是那个‘怕’。”
“那是哪个?”
其实区别不大,陈延青琢磨了一会儿,“他不自在,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拘谨。”
伏城听懂了,也认同了,车子开的很稳,与前头那辆巴士离得很远,那会才说,“我们见得不多。”
见得不多,没那么亲昵,哥哥回家又一副谁欠了他两百万的样子,陈延青从这话里延展开去想,想着想着竟噗嗤了一声。
伏城古怪的问,“笑什么?”
“没事。”
伏城还要问,手机又响了,陈延青瞧见来电显示,上头写着‘伏明翰’三个大字。
伏城滑了接听后,缩回手握住了方向盘。
“你没在家?”扩音后的语气显得尤其单刀直入。
“路上。”伏城简洁明了的说。
“至城呢?”
“睡了,有事?”
“我在你楼下,至城我一会儿带回去。”
电话被挂断,车速也慢了下来,陈延青回头确认那孩子醒没醒后才问,“不是让你照顾两天么?”
伏城没有回答这话,只说,“先回春江路,晚点送你回去。”
伏明翰没什么变化,只不过看着比以前更严肃了些,陈延青心想,这应该是职业的原因,天底下的校长大都这个样子。
伏明翰是很意外,也很收敛,在看见他从自己儿子车上下来的时候,眼里立刻有神了些,走上前来与他打招呼,“好些年没见你了。”
“伏伯伯。”陈延青回握他的手,发觉他有些轻微的发抖,找不出缘由便也没多问。
伏城绕到后座打开车门,闹闹一下子就醒了,隔着缝隙瞧见他爸爸,粲然的叫了声,“爸爸!”
伏明翰也看过去,而后路过陈延青,在伏城身边朝闹闹伸出手,“下来吧,回家了。”
“妈妈呢?”
“妈妈还在医院。”
“我们不去医院吗?”
伏明翰明显有些迟疑,随后将小孩抱了下来,牵住他一只手,“延青在,”说完,又似乎觉得不合适,转口道,“你刚回来,好好休息吧。”
伏城依然简单的嗯了一声。
“爸爸,我可以玩两天再回家吗?”闹闹的声音不显稚嫩,问起话来反倒诚恳,叫人不忍心拒绝。
可伏明翰很快拒绝了,说,“让哥哥好好歇一阵,走了,爸爸车在门口,不能停太久。”
闹闹垂下眸子,不做争辩。
“伏伯伯,”话一出口,陈延青就意识到唐突了,但还是接着说,“梁老师在医院一定也要人照顾,闹闹交给我们您可以放心的。”
伏明翰拇指指腹在闹闹手背上来回撵动,似在考虑,少时,他又道,“改天再让他跟你们好好玩儿,今天我先带回去,他这放了假,作业也要归置一下。”
车门在身后合上,锁车声一掠而过,伏城走到陈延青身边,“那不送了。”
伏明翰领着小孩走了,直至不见了人影,才搂住陈延青,“饿了,回家做饭。”
“你,”陈延青还要说话,握着自己肩头的手紧了紧,他吃到些微的痛感,便什么也不说了。
上楼到进家门,伏城在玄关抱住了陈延青,恍惚间,陈延青感觉像是回到了闹闹出生那天,那天在医院的洗手间,他也是这样被伏城默不作声的抱住,抱了好久。
人与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并不隐晦,一举一动都像被放大镜放大了无数倍,也许是伏明翰靠近时伏城不动声色的避让,也许是闹闹叫爸爸时伏城眼底闪过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让陈延青从刚才到现在绵绵的泛起心绞痛。
“看着我。”
伏城听了命令,剥离了一些,看着他。
陈延青便环住他脖子,鼻尖相触,轻声问,“你车子停下面没事吗?”
“没事。”
“小区安保会不会叫拖车来给你拖走呀?”说着,亲了亲他,“你没停在车位上呢。”
“他试试。”
“嗯,那你知道,别人家男朋友的车上都有相好的标志,副驾驶某某专用什么的,你要不要也表示表示……”
时不时的亲吻,让陈延青的话快低到没声儿了,伏城这才温吞的笑了笑,“你在哄我啊?”
“哄你做什么,你又不是小孩子。”
“也是,小孩子不能这样搂搂抱抱,”伏城逼近了两步,将陈延青堵在了身后的墙上,“我挺佩服谢景瑞的。”
“佩服他干嘛……”
“哪个男人不服柳下惠?”
反应过来的陈延青正要斥他,话一下子被拦在了牙关,伏城的吻来的猛烈,陈延青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即便摔进了沙发里。
伏城挺进来的时候陈延青痛的险些晕厥过去,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做爱里,伏城最为粗暴的一次。
“痛就咬我,”伏城在他耳边,跟他说,“陈延青,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你在挠我心窝子?”
“我,不知道,”陈延青如实道,“我就是不想你不开心。”
……
折腾到晚上,陈延青短短的睡了一觉,醒来时伏城背对着他站在窗边抽烟。
“下雨了?”
伏城偏头,陈延青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外头淅淅沥沥的坠雨,江面游轮的灯光被晕开了。
“不睡了?”他问。
“嗯,”陈延青的手摸到他小腹,那附近有人鱼线,他颇感兴趣的撵了撵,“好点了吗?”
伏城衔着烟,抬手将他从身后拉到臂弯里,“还不承认你在哄我?”
“哄你不是应该的吗,我也疼呢,”陈延青刻意咬重了‘疼’这个字,接着道,“心也疼。”
今天做的太狠了,伏城是知道的,但他不太知道为什么今天更像是久别重逢,为什么原本叮嘱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要把多余的情绪附加给身边这个人,可兹要这个人一自作主张,他就完全克制不住。
想来,和很多年前一样,陈延青从始至终都是他伏城一个人的避风港。
静默了一阵,伏城将烟头熄灭在烟灰缸里,才跟他说,“去新加坡前,我妈给他打过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