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霄洺抱着他买的君子兰去了阳台,那上头几乎摆满了,大半都是陈延青送的,摆好后进来才说,“不能再买了,真的放不下。”
“放不下就拿去店里卖了吧,价钱抬高点,我就当一回慈善批发商。”
“行,回头分你点成。”
庄岩倒来了果茶,坐下时说,“真舍得卖阳台能堆那么些?”
“好啦,”段霄洺放下语调,柔声道,“别生气了,想想中午吃什么,陈延青的胃可别在香港熬坏了。”
陈延青便噙着笑点点头,听见庄岩说,“我去超市踅摸踅摸得了。”
等庄岩出了门,陈延青才起身挪到段霄洺身边,又附过去,将耳朵轻轻贴在了他胸口,段霄洺的手落到他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头发。
过了会儿,陈延青一乐,“跳的挺带劲啊。”
“嗯,托你的福,它卖力工作着。”
陈延青又接着听,静默了许久,才说,“我见到伏城了。”
段霄洺没怎么意外,只是问,“他怎么样?”
“好像,还不错。”
“你呢?”
“我,不太好,”陈延青抬了些身子,将头枕在他肩头,“我没跟他搭话,”说完又道,“我还是很想他。”
八年,人和人在距离和时间的搅和里,不知不觉就走散了,而这些年的陈延青,段霄洺是看在眼里的,他偏头压了压他的脑袋,轻声问,“还能再见到他么?”
“不知道呀,”陈延青用很轻松的语气说,“算了,顺其自然吧。”
段霄洺也研究过,他后来觉得陈延青那不是固执,不是偏执,也不是不甘心,只是人家心里那扇门就是与伏城等比例画出的轮廓,别的人根本走不过,所以他一直就不忍心叫他尝试着接纳其他人。
庄岩忙活的时候,陈延青和段霄洺看了一部喜剧电影,他每次来都这样欺负庄岩,使唤来使唤去,觉得次次都能把‘庄岩配不上段霄洺’这件事消化那么一点点。
吃过饭,陈延青打算走了,只让段霄洺送到门口,而后去电梯口等电梯。
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的时候,他也恍惚了,不知道是不是提到那个人太多次而出现了幻觉,还是段霄洺的那个‘还会见到他么’的问题在作祟。
当伏城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时候,他脚下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直到伏城身边那个人问——
“不进来吗?”
陈延青才在混乱中,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
他贴着门站,那二人站在他身后,他觉得后脑勺一阵阵发麻,像芒刺不断的刮擦着后背。
楼层不高,但一分一秒都很漫长,陈延青尽力不让自己动弹,只听身后的人在说,“哥,这两天你开我车吧,我回学校也用不上。”
“嗯。”
“你要真决定回江北来常驻,我再在这小区给你物色房子。”
“好。”
叮!
电梯到了一楼,门徐徐打开,陈延青深呼吸了一口,随后迈开腿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阳光很是刺眼,那是他男朋友吧,陈延青想,昨晚还在一起吃饭,今天又一同出现,做再多的心理建设好像也没什么用,那毕竟是伏城,没有他陈延青,也会有别的A,B或者C。
“陈延青?”
陈延青在这个声音里停下来,片刻后,脚步声临近,直抵后背,那人说,“真巧,又见面了。”
第51章 老同学
“嗯,又见面了。”
陈延青回身的时候脸上挂着清淡的笑意,两人对视着,伏城有一会儿才接话,“来看朋友?”
“段霄洺住这儿。”陈延青简明的说。
“你们,都在江北呢?”伏城一只手插在裤袋里,说话时另一只手摸了下鼻子。
陈延青觉得他这个习惯不好,尽管他长高了些,整个人看起来笔挺又藏不住英气,这样的小动作还是会让他误以为伏城有些紧张,他不应该紧张。
短暂的游离后,陈延青告诉他,“离家近。”
“还好吗,这两年?”
“一直都挺好的,”说完,看向他身后,“你朋友呢?”
“去车库开车了,晚上要不要去喝点东西?”
好,或者现在去喝也行,这样的想法在陈延青脑海里一闪而过,出口的却是,“下次吧,我还有事。”
车子从地库开出来,绕了一圈,停在俩人附近,副驾驶车窗降下来,开车的人喊了声,“走了,哥!”
陈延青便撤了一步,说,“再见。”
没有听到他的回话,陈延青慢慢往小区门口走,那辆黑色奥迪也缓缓从他身边驶过,最后留下一个转向灯光线,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车子汇入车流,瞿孝棠抽空瞧了副驾驶上的人一眼,“认识啊?”
伏城点了下头,片刻后,跟他说,“这两天帮我看看房吧。”
“这么急?”
“香港那边没什么事了,来江北住两年。”
住两天和住两年区别还是很大的,听着感觉这决定太轻易,瞿孝棠空张了下嘴,最后说了个‘好’字。
晚上,陈延青找了家酒吧,从段霄洺那回去后他睡了整整一下午,醒来时突然觉得家里寂静的可怕,那一刻很需要一个吵闹的环境,来让他排遣出心里那点糟粕。
现实和想象之间的鸿沟叫人忍不住的难过,就是我无数次想像过你现在的生活,可当我亲眼看见的时候又无比的失落,失落于你其实过的很顺,而我以为你偶尔也会想起我。
“眼光不错,干嘛偏偏找个江北的……”
几杯酒下肚,陈延青趴在吧台上,拿指腹摩挲着杯口,“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酒保在擦杯子,听着他的问题,左右看了一圈,才问,“先生,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陈延青带着点怒意反问,“你不会觉得我酒量不好吧?”
“哦,没有,您需要热水么?”
“不用!”啪一声,陈延青拍着桌面直起身子,“刚那酒再来一打!”
约摸一小时后,酒保从吧台里走出来,先是扶住了坐在吧椅上不省人事的人,接着拿过他的手机,用他的手解了锁屏,打开通讯录后又傻住了,里头竟是一个联系人都没有,唯独通话记录里有一串号码,他挑了个最近有多次通话的打了过去。
谢景瑞来后见到的就是醉到起不来的陈延青,和酒保确认了身份,他半抱住了陈延青的身子,“回家了,能走吗?”
“唔……”
谢景瑞无奈,将他胳膊放到自己后颈上,半搀半抱的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床褥子太软,人就像陷进了海洋里,陈延青觉得自己在无限的下沉,而后胡乱的抓住了一个人,将他死死抱在怀里,“伏城……你赶紧…滚回你的香港!”
“叫人滚还抱这么紧啊......”
谢景瑞就这样在他身上趴了一会儿,等他完全放松后才拿下了他的胳膊,这样拉开一点距离,酒精让他脸颊绯红,睫毛湿润着,看起来像个闹觉的婴儿。
“太突然了吧陈延青,”谢景瑞伸手拂掉了他眼角滚出来的热流,“两年没什么动静,去一趟香港弄出个朱砂痣,太不给我面子了。”
“唔,热……”陈延青难受的翻身,手一挥扯开了被子。
谢景瑞莫名觉得心酸,又有些好笑,将被子拉回来重新给他掖好,冲这个可能根本不知道他在的人说,“我不走了啊,睡沙发,明早醒了别断片,至少得感谢我大晚上跑这一趟。”
又听着呢喃了两声,具体说什么,谢景瑞不是很想知道,只是又在他床边多坐了一会儿,确定他睡熟后才去了沙发。
陈延青确实没断片,第二天醒来后看见谢景瑞,像变了个人似的要请他吃饭,谢景瑞瞧着他换了副精神头,也知趣的没提昨晚的事情。
回公司上班那天,部门里格外的热闹,陈延青刚走进去,手里就多了一包喜糖。
“诶,延青,我以为你下礼拜才来公司呢!”
陈延青走到人群里,“来晚了不就错过喜糖了嘛。”
发糖的姑娘叫阮诗岚,跟陈延青去香港出差的时间差不多请的婚嫁,现在也是刚复工,陈延青想起来才道,“新婚快乐,不出差一定去参加婚礼了。”
“你说我是信的,这帮狐狸净糊弄我,”阮诗岚说,“都是随了份子人没来,不知道一天都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