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一脸肃穆,“谁说的,这哪里输了,是你走错了,你重新下吧你。”
“不下了,我回去了。”
“诶没下完呢你回去干嘛?”老爷子数落道,“回去又没人陪你玩!”
伏城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一句,“家里有狗,得回去抱会儿。”
门突然被推开的时候,陈延青手指头一哆嗦,屏幕上的贪吃蛇就这么阵亡了,陈延青看向伏城的瞳孔颤了颤,“我马上破纪录了,你怎么那么会掐点啊!”
“帮你玩回来就是。”伏城带上门进来,坐进藤椅里,而后朝他伸出手,“拿过来。”
“不必了,我自己玩。”陈延青靠在床头,怨怼的咬着嘴里的肉,但其实心里早就打鼓了,想让他出去,又不想在绕回那件事上。
许久,伏城才说,“我们回市里吧。”
陈延青骤然撂下手机,“你想回去了?”
“嗯,”伏城再次伸手,“手机给我。”
“干嘛?”
“我跟唐老师说。”
陈延青这才起身,爬到床尾,把手机放在了伏城手心里。
电话接通后,伏城出去了,陈延青忐忑的等在房间里,不多时,伏城重新进来,将手机递给他,“明早走?”
“我妈答应了?”
“不信你打回去问问。”
“算了,”陈延青下了床开始收拾衣服,“就信你一回,”而后动作又停了下来,回身冲他说,“两米的放不下,一米五的可以,你要是还想在我家睡,就买个小床放我房间。”
“你有那么抗拒我么?”
“还真有,”陈延青强压下喉头那股异样的感觉,极为认真的跟他说,“伏城,我不想让段霄洺难过。”
伏城靠在桌子边,“知道了,那就不买了吧,回去后我回家里住。”
陈延青塞衣服的手微不可见的停滞了一下,“也行。”
身后随即长叹了一声,床也吱吖了一下,陈延青再次回头,伏城在他床上躺下了,嘴里道,“别赶我啊,最后陪你睡一夜。”
陈延青的话到了嘴边,又无故咽了回去。
到了晚上,也真的没有赶他走,俩人洗漱完躺下差不多快十点了。
雁城是个冬暖夏凉的地方,很多人夏天会到雁城来避暑,乡下有大山挡着,更是凉快,关了灯后,陈延青身上的薄被被伏城拉走了些,半边身子晾在外头,很是不痛快。
“我没被子了。”
“是嘛,”伏城说,“我这有。”
“……”他便捏住被子边缘往回拉了一些。
片刻后,伏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被子又被这动作带走了。
陈延青在漆黑中瞪大了眼睛,狠狠往回拽了一把,伏城纹丝不动,安静又死沉的像是睡着了。
陈延青就着拉回的那点被子,闭上眼睛也打算睡了,无奈瞌睡虫半天不出门,外头偶尔有些虫鸟的声响,如此这般,夜越往深去,他反而越清醒。
后来袭来一阵尿意,陈延青轻手轻脚下床,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刚躺下没多久,伏城便说话了,不过是单刀直入的问,“为什么不喜欢你姥姥?”
被子多了些,陈延青诧异的发觉,他可以完全将自己裹住了。
“没有不喜欢。”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陈延青说,“我小时候跟她就不太亲。”
“她挺疼你的。”伏城说。
陈延青仿若听了个笑话,偏过头去,只看见一团深色的轮廓,“你喜欢我姥姥啊?”
“算是吧,和一个人相处的很舒服,应该就是喜欢。”
陈延青颇为理解的嗯了一声,随后鼓起腮帮子,想着他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没想伏城竟翻了个身,刹那间,陈延青感觉他呼吸打在自己鼻尖上了,于是将脖子往后抻了抻,“你还不睡?”
“不困,”伏城说完,停了几秒,又问,“要我抱吗?”
“……你这人为什么总是正经不了多久?”
“正经人谁先问呐?”
“……”陈延青更是往后挪了挪,“不要,我睡了。”
第二天,刚日出,陈延青醒来时,拨走了伏城缠在他腰上的手。
老太太看起来挺高兴的,出门前拿了一个盒子,用方巾包着,塞进了陈延青手里,“都是些果干,上次摘得野果子都晒好了,你拿回去让你妈炖汤的时候放个一两片。”
“哦。”陈延青接下了,盒子很大,也很重,里头应该放了不少,他避开老太太的视线,“走了啊姥姥。”
“走吧,车一会儿到了,”老太太挥了挥手,“快走,诶,我这老腰可算是能休息休息了。”
出了门,又出了院子门,伏城还在跟姥姥道别,他插不上嘴,又或许实在说不出什么,最后只仓促的说了声拜拜,便跟伏城一同往大巴站牌去了。
伏城没有食言,回到教职工宿舍后,跟陈延青一前一后的上楼,到了八楼一步也没停的往九楼去,陈延青拿了钥匙开门,回身关门前也听见了梁月的声音,在跟伏城说,“玩得好吗?”
伏城应该没回话,门关上了,回了也听不见,陈延青悻悻的带上了门。
去邓老师的培训班前,陈延青如约去了趟段霄洺家里。
客厅里的茶几上又多了好些药,段霄洺假期里又养了些盆栽,陈延青不懂这些花花草草,跟在他身边看着他细致入微的给花浇水。
“会开花吗?”
段霄洺弯腰拿了个小喷壶递给他,“你试试。”
陈延青接过来,对着一盆小的喷了下,“这盆开什么花?”
“君子兰,开金橘色的花,像火一样的颜色。”
第25章 少管我
“那他什么时候开花?”陈延青少量的洒了些水在枝叶上面。
“你数数他有多少片叶子。”
陈延青狐疑着,没多问,拿食指一片一片点数,“1,2,3……14,14片呀。”
段霄洺温温的嗯了一声,才说,“要长出25片左右才会开花。”
“这是什么规矩,”陈延青嫌弃的给外部最长的那片叶子弹了个脑瓜崩,“给你浇水你就得开花,明白吗?”
叶子随余震摇摆了两下,大约是不服气,段霄洺无奈的发笑,放下手里的喷水壶,“走了,回屋吧。”
“好。”
“洺洺,吃药了。”
刚进屋,段妈妈便拿着药和水进来了,陈延青在矮椅上坐下来,看着段霄洺乖巧的把药吃完,等段妈妈出去后,才问他说,“药很苦吧?”
“甜的,”段霄洺答道,“跟大白兔奶糖一个味道。”
“你不是在骗我吧?”
段霄洺回来在他对面坐下,“骗你是小狗,”说完,给他倒了杯茶,又道,“在乡下玩够了?”
陈延青十分沉重的点头,“根本就没有玩,我只是换了张床睡,”话尾音很仓促的停滞了,陈延青想起伏城跟他讨论床的事来,随后甩了下脑袋,“唔,没事,假期还有一个多月呢,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在做兼职。”
“你做兼职?”陈延青颇为荒唐的伸长了脖子,“段霄洺,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没有啦,”段霄洺宽慰的解释,“在购物中心的射箭俱乐部做收银,就做在那里收收钱而已,跟我上课没什么区别。”
陈延青又迟钝了一下,“射箭俱乐部啊。”
“嗯,伏城暑假会在那里免费做教练,我闲着没事,也过去玩玩儿。”
“所以那天他来看你你们就在商量这个事?”
“对啊,”段霄洺说,“我们是去那个俱乐部谈这件事,前台那个女孩辞职了,我就接下来了。”
“那他还跟我妈去乡下?”
“可能也想休息几天吧,”段霄洺随口说,“我去的时候,老板说伏城跟他延后了一段时间。”
“那你……”
“我今天休息,轮班来着。”
陈延青像是听懂,又像没听进去,神思游离了一会儿,又听见段霄洺说,“吃奶糖吗?”
从段霄洺家里出来,陈延青手里又多了袋奶糖,以前给的散糖装在一个玻璃罐里,之前给的一袋也还没吃完,陈延青往回走的路上,一直把糖颠在手里,走过了公交站台也没察觉,直到一个听起来很不悦的声音在前头叫了他一声,陈延青才抬起头,而后道,“刘成?”
“哟,还记着我呢?”
他身后跟了几个熟脸,陈延青来回看了一圈,“都要上大学了,你们还跟连体婴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