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征途(23)

脚踩上松软的沙地,阮希险些没站稳,被陆征河伸手扶住了。

扶稳手臂后,陆征河轻轻放开他,说:“给你拿了件斗篷,穿上。这里还有两个背包睡袋,一人一个。背上,走。”

“你穿得比我少太多了,”阮希看了眼他穿的布料,“不冷吗?”

“我是alpha。”陆征河回答。

“那又怎么样,”

这回轮到阮希往右边靠一点,用肩膀撞他,“直男癌。”

陆征河像突然脸皮变得很厚似的,坦然道:“我不是直男。”

阮希:“……”

两个人在夜色里,一下一下地走在沙地上。

夜晚的沙漠中几乎看不到什么直立的人影,除了中心广场之外,集市的四周也散落着零零星星的露宿人群。

阮希四处乱看,陆征河安静地跟在一旁。

两个人在沙土里踩得不踏实,左歪右斜,肩膀时不时碰撞到一起。

天秤都在向对方倾斜。

见阮希东张西望,陆征河笑一声,提醒他:“别乱看,万一谁认识你,就地把你掳走去换赏金。”

“我是不是还挺值钱的?”

阮希没有取面纱,只是觉得有点闷,“我们城里知道我长什么样的其实不太多,不然卫弘早抓到我了。我们现在去哪儿?”

“找个人少的地方住下。”

“睡沙子里?”

“可以吗?”

“可以啊!”阮希还有些兴奋,搓搓手掌,“有篝火吗?”

陆征河忍不住问:“你要举办晚会?”

“那你得给我表演节目,”阮希在四下寻找干燥的木柴,“我怕冷。”

陆征河点头,二话不说开始脱外套。

看他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的样子,阮希忽然内心冒上一股无名火,认真道:“你还是多顾着点自己吧,这时候生了病也没有地方去给你找医生。”

万万没想到,陆征河说:“文恺是军医。”

他这么一回答,阮希更是气结,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担心。

陆征河停下脚步,拎着外套的手尴尬地止住动作,追问道:“怎么了?”

阮希抿紧嘴唇,“……”

“阮希。”

陆征河尝试着叫他,用力扳过他的肩膀,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最近稍微乖顺的阮希又变回了初见时那个浑身戒备的小刺猬,“我只是不想再让你听那些人说废话,才带你出来。你放松一点。”

心里一块脆弱的地方被人用手指轻轻触碰到,阮希这才松懈下来。他微微向后一靠,仰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

他缓慢地挪开视线。

夜色下,那些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水溶入了他的眼睛。

一只穿军靴的脚踩了踩沙地,陆征河用脚尖在地面划出一个圈。

然后他放下背包,说:“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你注意点周围,我去找木柴。”然后他真的去寻找干燥的木柴。

十多分钟后,陆征河捧着一大堆木柴回来。

而阮希也没有闲着,他把枪袋、刀鞘放在一旁,把睡袋也整整齐齐地铺在了沙地上。

再几分钟后,一团小小的火焰从沙地上升了起来。

阮希弯着眉眼,伸出双手掌心,烤一会儿,搓一会儿手,眼底被火光照映得明亮,那些橙红色的波澜如丝绸般摇动着。陆征河不知道是阮希真的脸红了,还是因为火焰的温度太高。

“烤一会儿就得灭了,”陆征河提醒他,“不能烧一晚上,目标太明显。”

阮希点点头,朝后退几步,全身也开始出汗了,“灭了吧。”

灭火后不久,阮希又觉得冷了。

他真是恨死了自己的寒性体质,一到冬天就跟什么似的,手脚冰凉,随时都需要保暖的器具。想来想去,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那个背包中有一两瓶随身携带的酒。那是他好早之前就放进去的,一直没有开过。

“喝点酒吗?”阮希望着他。

喝酒?

陆征河犹豫了。

被问到的人还没有表态。

阮希从背包里酒瓶,仰头就是一口。

他稀里糊涂地喝了一大口下肚,也第一次感受到了烧酒在胃中炸开的感觉。那种冲天的烧灼感从喉咙管冒起来,像在脑子里嗡嗡地响,惹得他双颊通红,连带着眉毛和眼睛也红了。

缓了一会儿,阮希还是不舒服,连着咳嗽好几声,立刻呛出几滴泪挂在眼尾边。

他再偏过头看陆征河时,眼神是雾蒙蒙的。

“怎么喝这么急。”陆征河叹气,把擦嘴的纸递过去。

阮希躲开他的靠近,伸出舌头把唇角的酒舔入喉间。他往后稍稍退了一两步,“你说,我们有什么阻止陆地沉没的办法吗?”

也闷了一口酒,陆征河坦然道:“暂时还没有发现。”

“我记得你说雪山之巅也许是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说,我们就算去了最后一城,也不一定会活下来对吗?”

“如果整片陆地都要消失,那么最后沉没一定是雪山之巅。”

阮希翘起腿,憋了好长一口气,憋到脸红脖子粗,才把气呼呼地放出来:“算了……到最后说不定谁都会死。”

“其实我帮你逃婚,还有另外的目的,”陆征河突然说,“我被诅咒过。”

“诅咒?”阮希竖起耳朵。

“所以我要来到这里。”陆征河笑着,踩了踩curse城松软的土地。

陆征河像是酒量好的人,拿起一瓶,仰脖子灌,喝舒服了才把酒瓶放下,呼出一声气,笑着说:“你知道吗?我曾经在北部联盟征战,偶遇过一位来自curse城的预言家,他说我命里注定的那位omega会在我没有成年时就出现。但是现在我已经成年了,却迟迟没有遇到我的omega。”

没有成年时就会遇到命中注定的omega——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彻底把阮希的酒都要打醒了。

Curse·16 他是这片陆地上最特别的人。

第十六章

阮希理了理陆征河所说的话语。

脑子嗡嗡的。

直到沙漠上一阵携带凉意的夜风吹来,他才清醒了一点。

他扭过头去假装四处看风景,努力遮掩住不对劲的情绪,勇敢发问道:“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闻言,陆征河怔了怔,深深地望了阮希一眼,像想要捕捉到什么。片刻后,他才把挨到唇角的酒瓶放下,用瓶口刮下唇边的酒,用一种很低迷、很失落的口吻说:“我不知道……所以我需要寻找到他。”

“你要找那个预言家?还是找你的omega?”

“预言家。”

“那你的omega呢,不找了?”

“omega……”

陆征河笑笑,没有说话。

他曾经是想找的,但是他现在又忽然觉得找不找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甚至,在酒精融入大脑的迷蒙间,他好想放肆地猜想,他的omega会不会幸运得近在眼前。

他又想起阮希包里的那一张照片,他有点不知道要怎么问出口,或者不知道该不该问。有关于阮希的一切,现在对他来说都是需要小心谨慎的。

而另一边,阮希在想,陆征河找预言家的目的是什么呢?

是想解除这个诅咒吗?

为什么要解除?这也算是诅咒?

陆征河记不起来自己了是真的,但是……万一自己就是那个命中注定的omega呢。或者有没有可能,诅咒的另一面是失去的记忆。如果一旦诅咒解除了,陆征河会不会永远都记不起来自己了?

阮希转动眼珠,将蒙了一层雾的目光落在陆征河脸上,“陆征河,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你呢?”陆征河反客为主。

听他这么问,阮希两道乌黑秀气的眉微微皱起来,还皱成一个很严肃的弧度。

他非常不合礼仪地挪了挪屁股,朝陆征河坐近一些,压低嗓音,“全陆地的人都说我已经是人夫了。”好像在说什么天底下秘密不得了的悄悄话。

“我知道,”陆征河低笑,“可是你婚礼还未举行,那么按照流程来说,abze城和zenith城就应该算还没有完成这件婚事,虽然这已经是全陆地皆知的大事。你就暂时忘掉这件事不好吗?”

“……”

阮希又睁着眼,盯住陆征河看了好一会儿,眼底荡开波光粼粼的湖面。

许久,他才慢吞吞地,用软软的语气应了声:“好嘛。”

陆征河担忧地望了眼地上即将见底的酒瓶,“还喝吗?你看起来不太好。”

上一篇:捡了一只碰瓷兔下一篇:神溺

罗再说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