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冬天，马娟的手指头都能被冻得通红。
洗完前头弟弟妹妹的，后头又有弟弟妹妹出生，马娟只能接着洗尿片干家务。
这一干就是十来年。
直到她下乡之前，从学校回来，还有要给最小的那几个挫屎尿片。
许是马娟小时候受的苦太多，冬日里冷水泡的，她的月事并不准。
有时候是一个月一来，有时候是两三个月一来，最长的时候四个月才来。
因此，马娟真没觉得自己有啥问题。
反而觉得是刚才学生家长给的瓜子不干净，才使得她吃了闹肚子。
这会儿程瑶已经放开了马娟的手腕，听了对方的话，她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
“我瞧你脸色不太好，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这是程瑶的真心建议。
马娟一脸懵逼，“这大晚上的，你还能看见我脸色不好？”
程瑶：“……”
嗨，说多了。
“我眼神比一般人好很多来着。”程瑶解释。
“程知青，谢谢你。”不管怎么说，人家程知青是好心。
“我要是还很难受，我会记得看医生的。”马娟也不是那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人。
以前是没条件，家里那么多孩子，她又是最大的，爸妈的注意力永远都不会放在她的身上。
反而现在到了乡下，其实生活倒是还可以。
就是日子确实哭了些，可再苦也是以前苦。她现在已经成了老师，算是吃公家饭的人。
这一个月来，她的日子过得不知道多美。
马娟觉得，好日子在想她不停的招手，只要她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当好她的老师，教书育人，以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差。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有些话点头为止，虽然她把出了喜脉，但却不会就这么大喇喇地告诉她。
真要那么说了，怕是自己要挨打不说，还要结仇。
“程知青，你还回去看电影么？”难得的娱乐，马娟还想继续看电影。
然而马娟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个事儿来，于是她悄悄把程瑶拉到了一个无人角落。
“程知青，我方才看到韩丽丽跟一个公社里的红小兵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其中我隐约还听见了你的名字……程知青，我觉得你应该小心点，以免韩丽丽在背后使坏阴你。”
马娟把方才自己看到的事情，跟程瑶说了下，算是给对方提个醒。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她这会儿没有看到程瑶，她是不会特意说的。
可现在既然遇到了，自然要把这件事告诉对方，当然这其中也有她跟韩丽丽不对付的原因。
她总觉得韩丽丽似乎在酝酿什么阴谋。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并不希望程瑶出了事儿，这么好看的姑娘，又能把韩丽丽欺负死的姑娘，怎么可以被韩丽丽害了。
程瑶没想到马娟会告诉她这个消息。
“谢谢你，马娟。”程瑶很感谢马娟告诉她这个消息的，好歹这是人家的善意。
于是她也释放了自己的善意，“马娟，我建议你私底下找个大夫看看。若是有什么事儿，早发现早治疗。免得小病托成大病，成了大病，那可就不好治了。”
真要打胎，月份越小越好。大了太伤身。
马娟又不是傻子，立马就品味出了程瑶话中有话。
心中一个咯噔，但她这会儿也不敢问。
便只好打了个哈哈，“程瑶，我会记得找大夫看的。谢谢。”
从程知青到程瑶，马娟把程瑶当成了一个可以交往的人。
两人正站着说话呢，程瑶就听见有人喊她。
“程知青，我们要回去了，你回去不？”红星生产大队的人看见程瑶，少不得打招呼。
程瑶“哎”了一声，“电影还没放完就回去呐？”
“嗨，最后没一个活下来的……”
显然这位以前就看过这个电影，倒是给程瑶剧透了一波。
瞬间，程瑶也没了接下去看的欲·望。
这时候的电影，真的很简陋，她也就是凑个热闹。
于是程瑶点了点头，“我也想早点回去睡觉来着，你们等等我，我跟知青点的人说一声。”
一起来的，走的时候当然得告知一声。
她可不是韩丽丽，卯着劲儿干坏事。
“马娟，若是有事儿，我能帮的都会帮。”临走的时候，程瑶给了这么一句。
马娟大为感动，她知道程瑶是个有一说一的人，于是便应了个“好”字。
两人就此别过。
回去跟知青们道别的时候，程瑶见又少了几个人，随口问了离得最近的秦雪。
“向知青跟方知青去找韩知青了，至于冯知青被人喊走了。”秦雪解释。
“这样啊，电影放得差不多了，我打算跟大队里的人一起回去。”
人家要回去，秦雪也不好说什么，随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就把注意力放回到了电影上。
刚才跟程知青说话的这会儿，错过了好些台词呢，秦雪有些可惜地想到。
知青点的其他人诧异程瑶要回去，但也没什么想法，只是嘱咐程瑶路上主意安全。
而后程瑶就跟着大队里的人一起回家。
不过令人诧异的是，直到电影放映结束，都没见到韩丽丽回来的身影。
“这韩知青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作为知青点代言人的冯学军眉头皱的死紧。
大家一伙人高高兴兴地出来，结果回去的时候却少了一个人，这个人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
万一出点啥事儿，他们可担待不起。
“你们咋不早点告诉我，韩丽丽不见的了事情。”说实在的，冯学军有些生气。
阮红霞可不背这个黑锅。
“冯大哥，那也得我们知道你在哪儿才对呀。再说了，脚长在韩丽丽的身上，自然是人家想上哪儿就上哪儿。”
阮红霞这话说的还真没错。
韩丽丽这么大的人了，还得跟他们报备不成。
冯学军被怼得哑口无言。
“冯哥，我刚才跟成亮都找遍了，也没找打韩知青，许是韩知青跟大队里的人回去了吧。”向前进忍不住说道。
本来今个儿出来看电影，他是打算好好跟程瑶献献殷勤的，然而韩丽丽这个事儿，直接让向前进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这如何让向前进不生气。
约程瑶太难了！
见到程瑶也太难了！
这么一次机会，还是他好不容易弄来的，结果就就这么泡了汤。
向前进心里满是怨气，结果废了功夫，韩丽丽还没找到。
你说气人不气人。
冯学军又问了其他知青的意见，大家都觉得韩丽丽有极大的可能回去了，便也只好回去。找都找过了，还能怎么办。
来的路上大家伙开开心心的，回去的时候心情都不怎么美妙。只希望韩丽丽早早到了知青点，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这边知青们才迈上回家的路，那边程瑶就已经回到了知青点。
程瑶嫌弃大队里的人走得慢，甩开他们快步赶了回来。
程瑶可是有着大野猪的能耐，等闲三五个人都不是对手，因此大家伙都放心的很。
回到大队里，程瑶没有第一时间回自家，而是先去了空无一人的知青点。
当然，这个时候她是避着人的，除了送了韩丽丽一点礼物之外，压根就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如此，程瑶才心满意足回了家。
刚落座不一会儿，她家的大门就被人砸得啪啪直响。
她都还没去开门呢，大门就让人砸开了。
院子里霎时间挤进来一群人，有打着火把的，有拿着手电筒的，还有好几个人手中拿着棍子。
一瞧就知道来者不善。
程瑶仔细一瞧，果不其然这些人胳膊上都带着红袖章，就是红小兵！
韩丽丽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让她近距离接触了一次红小兵。真是谢谢她了。
“都给我进去搜！”领头的一声令下，手底下的小兵哗啦哗啦地往屋子里冲。
程瑶连眉头都没眨一下，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这伙人打砸，翻找。
领头的没进去，见程瑶神态表情轻松，忍不住心中一跳。
心说这人怎么看到他们一点都不带害怕的，连忐忑都不曾有，难不成还是什么有来头的大人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