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掌之上(70)

等容馨安道到谢,又跟乔豫东道了别,抬脚朝外面走去之后,林深才招呼乔豫东,“乔先生,请跟我来。”

“有劳。”

进了电梯之后,乔豫东的内心活动又丰富了起来。

他去查过那个温宴礼。

个人履历堪称传奇。

读书时一路跳级,保送,仅二十岁就拿到了法学硕士毕业证书。

毕业之后不过熬了两年,就做到了律所合伙人的位置。

最牛逼的是,从业五年来无一败诉,业内人称“不败之神。”

所有能查到的履历一页页翻看下来,只证明了一件事这个姓温的,优秀到足以令世界上绝大多数男人,自惭形愧到原地去世!

而他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当然是因为,他是少数。

有心去比,才会因为落差巨大而产生类似自卑的情绪,而他乔豫东活了三十二三年,还真没有拿自己跟任何人比过。

他傲,是一方面。

没有意义,才是根本。

他生在乔家,既不需要这么一份完美履历作为敲门砖,也不需要渡一身美名行走江湖。

再者说了,如果他肯,跳几个级,保几回送,拿几个学位,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他志不在此罢了。

成年之前,他的座右铭就已经是这八个字人活一世,及时行乐。

这两年有一句著名的心灵鸡汤,什么叫成功,以你愿意的方式活着,就是成功。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他活得还挺成功的。

这么些年,该行的乐,他也基本上都及时行了。

原本他一直觉得自己活得称心如意,终其一生都在践行自己少年时立下的座右铭。

谁知道竟然会让他遇上宋蜜!

遇见了宋蜜,他才知道,什么是情有独钟,什么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很直白地说一句,他现在对着别的女人都不能行了。

一个男人,如果连这种事都提不起兴致,活着还有什么劲?

所谓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的念想都系在宋蜜身上,所以他横跨一千五多公里,亲自给她送请柬来了。

宋蜜为什么会见容馨安,刚刚他不方便多问,事后他自然有办法从容馨安口里套出来。

重点是,宋蜜知不知道容馨安和温宴礼之间的关系。

是早就知道了,在探虚实?

还是,不知道?

容馨安一个学建筑的,难道是学成归来,应聘到了四海集团地产部做空间设计师?

即便如此,宋蜜也犯不着亲自接待吧!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66层了。

大半个月没见到人,乔豫东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倒是几次三番地梦到过宋蜜。并且,还都是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梦里,他对她为所欲为,恨不能死在她身上。

怎么这会儿马上要见到了,他反而像个初恋时期的毛头小子一样,有点儿紧张了呢!

不对,第一次跟女生约会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乔豫东想,他怕是真的要栽在宋蜜手里了。

……

“董事长,乔先生到了。”

宋蜜一抬眼便看到了林深旁边的乔豫东。

论样貌,这个乔豫东长得也算凤毛麟角的英俊了,举手投足之间也是一派风流倜傥,赞一句人中龙凤也不为过。

怎么偏偏就是个拎不清的呢?

很快地,林深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乔豫东看着她的眼神实在是直白得令她有几分不适。

上门即是客,既然允了人家上来,就没有晾着人家的道理,“乔先生,找我有事?”

乔豫东瞬间回了神,“我来给宋总送请柬。”

他抬脚上前,“你身上的伤好点了吗?”

“气色看着不错!”乔豫东径直走到办公桌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请柬递给她,露齿一笑,“之前跟你说过,老爷子的寿宴。”

宋蜜略一垂眸,看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来,“乔公子太客气了,真要正式要递请柬,也大可以让乔卫卫拿给我。”

“何必大老远地跑一趟呢!”这话说得已经很直白了,不过宋蜜还嫌不够,补了一句,“就不怕白跑一趟吗?”

“乔公子怎么知道我在公司?”

乔豫东面不改色地在她的示意之下坐了下来,一双丹凤眼里意味深长,“有心,自然知道!”

宋蜜是真是没碰到过这么直接的人,事已至此,也不耐烦兜圈子了。

她也坐了下来,“那可真是要恭喜乔太太了,想必乔太太时时刻刻都能体会到乔先生的用心!”

这话果然有效果,乔豫东脸上的笑意仿佛裂了一丝缝隙,但也只有一丝,“宋蜜是想提醒我,我有妇之夫的身份?”

宋蜜不置可否。

乔豫东也没有急着再说什么。

一时间,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宋蜜倒没什么不自在的,她在她自己的地方,拒绝一个全无好感的已婚男人,没毛病!

只等着他开口告辞。

却没想到竟然会听到一句,“如果我恢复自由身,宋总可愿意给乔某人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闻言,宋蜜抬眸直视对面的人,就那么看了足足有半分钟,眉眼之间渐渐染上了几分戏虐之色,“不知乔先生说的,是什么机会?”

迎着宋蜜不怎么友善的眼光,乔豫东上下嘴皮子一掀,“追求你的机会。”

……

温远律师事务所这边,温宴礼刚开完会,还没走出会议室。

抬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陆之远。

还也没到最后的日子,不过也确实,他们之间也是时候该面对面的谈一谈了。

在门口站了没一会儿,陆之远就走过来了,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陆之远直接拿给了他一份肝脏捐赠协议。

第68章 这么急着拒绝,怎么,跟温律师好事将近了?

视线一触到“肝脏捐赠协议”几个,温宴礼的视线就滞住了,并没有接着往下看。

很快的,他抬眸看向陆之远,“什么意思?”

陆之远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我妹妹让我给你的。”

“如果有必要,她愿意捐肝给你母亲。”

这可不是宋蜜向他要的那份!

这还真就是他那个傻妹妹明明白白签上自己的名字亲手交给他,让他转交给眼前人的。

陆之远的脸色,温宴礼一时很难想到一个标准的词形容。

他的心情,也是一样。

——陆之芝为什么这么做?

温宴礼反复拧着眉,并没有把话问出口。事实上,他母亲并不一定需要二次换肝。

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远没有到这一步。

就算陆之芝是无条件的,他也不见得就要接受!

不算长也不算短的一阵沉默之后,温宴礼伸手将协议递了回去,“如果不幸真的有这个需要,我会考虑。”

陆之远却没有接,反而开口说了一句“你母亲的情况未必有你以为的那么好。”

闻言,温宴礼眉心仿佛有一道褶子一闪而过,还是那句,“什么意思?”

陆之远便把之前陆之芝在温哥华的时候,曾经送他母亲去过一次医院的事说了出来,“……或许她因为不想你太担心,隐瞒着自己真实的身体状况,也是有可能的。”

温宴礼眉梢沉冷,薄唇抿于一线,一双长眸深处犹有风波迭起。

只不过他一向来惯于不动声色,旁人便也难以察觉罢了。

陆之远这番话最直接的作用,是让他反省到这段时间他住在宋蜜的公寓,对母亲的关心实在是少了些。

封家有佣人,封爵和舅妈都在身边,但,谁又能代替他尽孝呢?

是他的问题!

“阿礼,我们之间,一定要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吗?”这句问话,陆之远的语气很中肯,“就为了宋蜜?”

温宴礼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如果封爵没有打听清楚,之前在帝都,他痛揍了黄卫国被带走回派出所关小黑屋的那天晚上,里头的人拖延办理保释手续的背后是什么人在从中作梗,他或许还会觉得有点可惜。

不过现在,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些朋友,本来就只能相伴走一程。

合则来,不合则散。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凡事顺势而为,就像他当年选择跟陆之远一起成立这个事务所,是一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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