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袍子破破烂烂，落满灰尘，下巴上胡子一堆，头发乱糟糟的，盖住了部分面孔。
进了房间，灰衣人的脸上霎时间充满复杂的神色，他捏着碧霄的手腕，“来，霄霄，让爸爸看看。”
碧霄被拉到灰衣人身前，凑近了看到那副面容，不禁有些躲闪。
灰衣人的身形一顿，给自己身上用了个清洁术，灰尘一扫而尽后才笑道，“看来吓到我们家霄霄了。”
温玉茹走过来，揪着他那胡子，“这个怎么不一起剪了？”
灰衣人一副惧怕的模样，“好好好，一会儿就剪了！”
温玉茹也拍拍碧霄的背，“这就是你父亲。”
凌云肆重新看向碧霄，“霄霄，我是爸爸。”
碧霄盯着他，他就有些不好意思，嘴又大大地咧开，十分高兴。
他好像很紧张，半天才问出那句话，“你能喊一句爸爸吗？”
碧霄张开口，喉咙滚动，“……”
她最后只什么都没能喊出来，嗓子仿佛丧失了说话的功能，干涩得凝成一片。
凌云肆有一瞬间失落，很快又笑了，“没事，霄霄还没见过爸爸呢，爸爸也是第一次见霄霄，慢慢来。”
他从身上摸了摸，想要找点礼物给女儿。却发现自己身上就一身破破烂烂的灰袍，什么都没有。摸了半天，最后只摸到长老给的那个戒指。
他也不管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机密，惭愧地往碧霄手中一塞，“拿着，先玩儿。爸爸以后再给你找点好玩的。”
温玉茹拉扯了一下凌云肆，给他使了个眼色。
凌云肆没看懂，只能悄然握住温玉茹的手，猜测道，“对不起，玉茹……没给你带什么。”
温玉茹气得简直想翻个白眼，“霄霄没爸爸十六年了，你突然蹦出来，总要给她一个适应时间！”
凌云肆这才眼巴巴地说，“霄霄，那爸爸先去洗漱，和妈妈聊聊天，一会儿再来看你。”
碧霄看着这个名为父亲之人的小动作，捏着手里的空间戒指，那颗不真实的，悬空的心好似慢慢落下来一点了。
“……你先洗漱休息。”不用忙着来看我。
话是这么说，她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凌云肆。
这幅风尘仆仆的面容，看久了，倒是能看出和自己五官相似的几处。
温玉茹长相温婉，凌云肆的长相豪放，碧霄介于两者之间，五官看起来没有那么凌厉，却也大气，整体上又精致温柔一点。
凌云肆听了碧霄的话只知道站在那里傻乐，只有温玉茹察觉到女儿这幅懂事的样子开始心疼。
明明很想见父亲，却只是说让父亲先休息。
她的女儿，从小就没怎么享受过撒娇的权利。
温玉茹想到这里，骤然俯身，将碧霄一把抱起。
“妈！”
碧霄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在温暖的怀抱中一动也不敢动。
“看着干什么？还不抱一下？”温玉茹瞥了凌云肆一眼，凌云肆恍然大悟，立刻也走上前来，把母女俩都抱到怀里，用还满是胡子的脸颊蹭了她们半天。
“……真好。”
是啊，真好。
第21章 赔礼道歉 你们怎么都来了？
凌云肆去隔壁洗漱, 碧霄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躺了很久。
她趴在床上，把灵灵墨墨喊出来, 眨巴着眼睛, 思考两秒，又戳了戳, “我有爸爸了。”
灵灵、墨墨：？
碧霄又戳了戳，语气微微上扬, 好似是感慨, “我有爸爸了。”
不等灵灵墨墨反应, 她戳了第三下, “我有爸爸了！”
这回谁都能听得出里面的欣喜。
灵灵墨墨试探地说道，“恭喜主人？”
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哪里当得了主人的父亲啊, 更何况他还消失了十六年！也就是看在他确实是主人肉身的父亲份儿上，两个小团子没说啥。
罢了罢了，看主人这么开心, 除了捏着鼻子忍着，还能怎么办？
碧霄在床上翻滚了几圈, 两个小团子也只好绕着她飞。
“灵灵墨墨, 我好高兴啊！”
要是父亲不出现, 碧霄其实也有办法解决。她没有灵根, 可是有灵灵墨墨, 还有从它们那里学来的一点小技巧。就算比不上别人, 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 感觉不一样。
父亲出现后，她仿佛就不用想得那么多了，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站在面前保护她, 让她不用担心。
这天晚上，碧霄兴奋了好久才睡着。
整个凌宅，其他院子里的人也都没睡好。
凌云肆和温玉茹好不容易重逢，亲密了一晚。
凌家另外的三个兄弟也都差点吓破了胆，一整晚都在思考今后怎么面对这个弟弟。
凌云迩躺在床上，旁边妻子一个劲儿地指责，“凌云迩，你今天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对着一个小姑娘你都这么苛刻，我真是没想到。”
凌云迩在其他城市发展，妻子也是那边的，一路过来就看不惯他们这边的乡下风气，这会儿终于爆发了。
“怎么样？踢到铁板了吧？之前让你和我一起拜会一下其他前辈你还不乐意，我当你在家里有什么背景呢，忍着你让着你，结果你就是这样的背景？家族出来一个元婴期修士，被你得罪死了！”
她可真是气啊，这人在外面人模人样的，背后就是这个货色。要不是孩子都生了，她恨不得离婚！
元婴期修士是那么好对付的吗？一个搞不好就惹祸上身了！
要是以往，凌云迩肯定发脾气了，可是这会儿他哪有底气？
听说元婴期修士耳力好，万一他一说出口，被对方听到了怎么办？那可是火上浇油了！
“大哥也是的，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说？还有三弟，太冲动了！”大哥要是不在那会儿说，他们怎么会起这样的心思？
三弟要是不冲动，他也不会被扯进去啊！
想了半天，他还是向妻子请教，“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上门赔礼认错了！”
“要我给一个小丫头片子赔礼认错？”凌云迩不可置信道。
“不然呢？你和你四弟关系好到欺负他女儿他还能不找你麻烦？”妻子呵呵一声，不想理这个自大狂了。
凌云迩被噎了一声，思前想后……恐怕还真的没别的办法了。
“罢了罢了，明天我们去找四弟赔礼道歉。”
唉，想来愿意这么牺牲的，恐怕就他一个吧？能占个先机也好。
那边的凌云俕也在想这个问题。他脾气暴，妻子不敢多说，只能暗地埋怨几句。可是就这几句也够让凌云俕不爽了。
四弟过去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
他不就是稍微冲动了一点吗？
刚一这么想，白天被威压压到在地的痛苦涌上心头，他内心霎时间又充满了惊恐。四弟连他们几个哥哥都不认了，万一想要对他们下手怎么办？
他哪里打得过元婴期修士！
明天……实在不行，要不先去赔礼道歉吧。
两个弟弟都做好了打算，这头凌云达却还没想好。
和别人不一样，他原本真以为凌云肆不会回来，所有计谋也全部建立在这个基础上。
可是这算好的计谋，这么就弄假成真了呢？
凌云肆可是货真价实的元婴期！
他能怎么办？
谁知道他编个假话，人竟然真的回来了！
灯光亮了一晚，凌云达一夜没睡，把库房搜了个遍，终于想好了要怎么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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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碧霄一家住的小院外。
这会儿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在聚灵阵加持下，凌家温暖如春，丝毫没有冬天的严寒。
凌云达带着侍女，凌云迩提着一个盒子，凌云俕手上也拎着一个盒子。三兄弟刚刚穿过小路走到这里，意外碰头。
“三弟，你怎么来了？”
“二哥，你竟然也在？”
“大哥，你都来了！”
三人面面相觑，都在心里暗骂。
你们两个来干嘛！
要是只有我，岂不是好说多了？
碧霄一家起来了，凌云肆和温玉茹还在洗漱，碧霄先出来瞧瞧怎么回事。
看见门口这三人，她可没个好脸色，“怎么，来干嘛？”
三兄弟尴尬地咳了声，谁都不愿意在别人面前丢脸。
最后还是老三凌云俕受不住，上前一步，“侄女儿，昨天对不住了！这是给你的赔礼，希望你能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