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煞+番外(23)

作者:她与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殷绣听这话到怔了怔,“怎么,刘知都明日去迎程姑娘吗?那他还回府上么。”

杨嗣宜道:“恐怕难了,明仁殿现在还乱着,再有啊,那位程大主子,心里头恐怕不大好受,这几日把自己折腾的跟个什么一样,咱们知都可不得费点心。不过知道明日您要去见茹姑娘,知都也都安排好了,我的人伺候着您过去,您若想和茹姑娘上外头逛逛,也有人跟着,明日践花节,知都说东市热闹,让您去散散。”

“好,有劳杨供奉。”

杨嗣宜脸上笑开了花,“哎哟,以后见了您啊,恐怕都要磕头了,您千万别跟奴婢客气。您快去歇着吧,奴婢守着。”

杨嗣宜到当真安排地周到。

次日,一顶子软轿接了殷绣出大陈宫,往南边行了个把时程。下了轿,刘宪宅子上的管事的亲自迎她进去。

刘宪的宅子殷绣也住过一段时间,素来陈设简单,白瓦青墙的极其古朴。

这回却瞧着与从前不同,南边的花圃子里凤仙花将将开败,新鲜的落花铺满黑泥,与那素净的墙两相映衬着,到极有情趣。管事的见她侧头看得久,便道:“这是殷茹姑娘开春时种的,从前啊,我们府上也没个女人打理,知都又不爱看花,我们也是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颜色了。”

殷绣道:“殷茹在你们府上住得久了吗?”

“也不久,就今年一个春天,知都让把南边那座独院子收拾出来给姑娘住,说来啊,我们也都感慨,那院子从前没什么东西,如今花团锦簇,透着香气,别提多鲜活了。”

殷绣笑了笑,“她就是那样一个人,爱些好看的东西。”

正说着,已经到了院门前,管事的还未来得及上前去推门,门却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首先入眼的还是那一双如白玉般的手,接着是一朵嗅在娇容下的红月季,而那花后的面容,明眸如星,艳过了花色。

殷绣抬起头,面前的女子愣了愣。

“姐姐?”

手中的花应声落地,落在一双绣鞋旁。

殷秀偏头含笑看她,“殷茹。姐姐想你。”

管事的识事,知道她二人有话要说,便推说备车,往前面去了。

殷茹牵着的殷绣的手进院子,院中的青瓷缸子里养的睡莲刚刚接了第一轮的花苞子,许是因为在南面的缘故,到比起其他的地方格外暖和些。

殷茹拉着殷绣在石凳上坐下。

“姐姐可好,当日在翠微殿,看着刘庆拿着白绫过来,我还以为,我这一辈子都见不到姐姐了。”

殷绣回握住她的手,“说什么话呀,咱们姐妹的福气还长呢。如今你这样好,姐姐看着,也开心。 ”

殷茹抹了眼泪,“姐姐说得是,听说姐姐马上都要封娘娘了。”

殷绣笑了笑,“你觉得封娘娘好么,你不也做过大陈宫婕妤吗?”

作者有话要说:有的时候,自己也会觉得迷茫。

很想给魏钊和殷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但又觉得,那终究不是时代所允许的。

关于爱情,千百年来,思考了很多。

我希望刘宪是个完美的男人,但我终究不肯让完美的人得到真正的幸福。

同时,人的身边会不断冲挤进来另外的人,他们同样鲜活,同样充满欲望,同样有旺盛的精力,和漫长的时光。两个相爱的人,拨开这些人牵手,也偶尔被他们绊倒,但其实没有人有什么错。

嗯,这就是我想说的。

不要害怕虐,他们都爱彼此。

第23章 繁华故 姐姐,我爱他。

殷茹提了声音。

“那怎么能比的,先帝当时就已经是个半老人家,无论什么事都是那般力不从心的。姐姐,咱们虽因父亲的事入宫做了奴婢,可到底都是金玉一样的人,什么好日不配过得,什么好男人不配嫁的,凭什么受那些糟践,就不说别的,单是那日先帝倒在我枕边,冯皇后就拿白绫子,若不是二皇子,我怕早不知埋哪里了。”

她说得又快又急,美目里又含了泪,双肩也在颤抖。

殷绣搂住她轻声安抚:“好了好了,这几年,你是在外头受了苦。”

殷茹抬起脸,那张原本精心描画的妆容,被眼泪染得乱七八糟,但她容易依旧艳美,甚至因那溶化的妆色而越加妖娆。

“姐姐,茹儿……有句话想跟姐姐说。”

殷绣捏着帕子去替她擦拭眼角的残泪,声温柔平宁。

“嗯,姐姐听着。”

殷茹握住她伸过来的手,那力道不清,殷绣几乎吃痛。她稍稍皱了皱眉。

“怎么了。”

殷茹站起身,院子里的尘埃被暖阳照得分明,殷绣的眼睛有点迷,她抬起头去看她时,她却已经跪了下来,膝盖磕碰于地,竟是认认真真“咚”的一声响。她背脊弯躬,一双手看似无辜地按在地上,如雪落黑泥一般,竟有一丝沦落地风流。

“姐姐,我爱他。”

殷绣不是完全没有想到这她要说的话,可当她真的这样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地吐出来以后,殷绣的心还是有那么一刻的漏跳。她凝着那双如星如月的眼睛,喉咙里有无数个音要发出来,可她都拼命地按住,脑子用力地思索着,要说出什么回应的话。

然而,她还没有张口,殷茹已伏下身子,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她面前。

殷绣肩头一颤,想要去扶的那双手就僵那里。

“姐姐,从他救我的那日起,我就已经认定了他。我知道他对你的情意,我并不敢与你争什么,可这三年,我跟着他从汴京到南方,又从南方回到汴京,他行的每一步路,做的每一件事,甚至杀的每一个人,我都明明白白的知道。”

殷绣静静地听着,良久,才终于从鼻中发出一声“嗯。”

殷茹抬起头,她不曾避过殷绣的目光,反倒是殷绣侧过了面容。

“我已是个被糟蹋的人,再不敢在这个世上求什么好姻缘,好名声,我甚至连床笫之间的事情都不敢求,我只求姐姐,能让我跟在皇子身边,一辈子侍奉着。我就再无所憾了。”

殷绣有那么一瞬之间,觉出殷茹是一个在男女之事比自己还要成熟的女人。

当“床笫之间”这此脱出她口中的时候,那种情/欲上的绝望和无助之感几乎令她震颤,诚然,殷茹是个可怜人,从金玉堆里被丢出来,丢到大陈宫繁华尘埃里,被皇帝玩弄,被冯氏利用,又被侮辱作践,她如今才十八岁,在自己仍然清清白白的时候,她却已经是个千疮百孔,周身敏感的人了。

“你……先起来。”

她想去扶她,奈何她跪着不肯动。

于是殷绣使了力,她也抿紧了唇,两个不同的力道几乎如同在博弈。

好久,殷绣终于怔怔地收回了手。

院子里静静的,除了风过花缝隙,摇落花瓣的细微之声,其余一片沉寂。她站起身,影子投到殷茹的身上,失去光,殷茹周身的线条方稍稍柔和下来,她也没有再出声,和满院沉默的花数树,一道静静地等着殷绣开口。

“我啊……我……我并不能拒绝你什么。”

说着,她莫名地呛了一声,忙以袖掩唇,极力稳住微微有些发颤的声音。“你若觉得宫里好,你就跟我进去吧,我原本以为,我能把你带出大陈宫那样的地方,让你在这外面过自己喜欢的日子,但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想法,也好……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们在一处,也是该的。”

“姐姐……”

殷绣半咳着吐出一口气,“好了,你不用这样的姿态对着我,你没有过错,我也很想你,你进来,我和你一处团圆着,没有什么不好的。起来。”

殷茹仍旧没有起身,二人一跪一立,心头都有千头万绪,都说不明白究竟如何作响。

殷绣不肯看殷茹,殷茹却凝着她,这段姐妹关系里,有人渴求怜悯和宽恕,有人明明心中寒痛,却仍觉自己愧疚。殷绣想了很久,她找不到一个理由怪她,也找不到一个理由要谅她,她甚至找不到一个眼神,一个姿态,去面对她

“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宫了,你安心,我会亲口跟官家说,让人来接你。”

说完,她没有再给她说话的空当儿,转身出了院子。

她一路行得甚快,管事地见她神色不好,又不能打紧地问。只能一道沉默地跟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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