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完全就是公主一手安排,看他如此蠢笨无心机,倒也不像是个坏人,也许...
他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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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东翎是在半夜里被悄悄推醒的,白天,许家早已带着许公子离开了这件牢房,而剩下的三日,则需要他一人在此度过。
他本着死意已决的念头,想好好过完人生的最后三天时间,没曾想,眼前竟然出现了两个彪头蒙面大汉!
“你...你们...”齐东翎来不及开口,嘴就被对方用破布牢牢堵上了!
紧接着,他眼睁睁的看着其中一名大汉,拖着一个昏过去的人,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齐东翎眼前一黑,他似乎又被打晕了,而后便失去了知觉...
第72章
刺骨寒冷的冬天开始下着雪霜, 原本喜气洋洋的尚书府充满着萧条与沉寂。
厨房里的下人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端进了许家大少爷的屋内。
“放桌上吧。”许秉延躺在床上, 手里拿着一本书卷, 默默地阅读着。
“少爷还是趁热喝吧,这样您的伤才好得快呢。”那下人见许秉延也不怎么方便下床的样子,便支了张凳子, 将药碗往凳子上放着。
许秉延身体很好, 可硬生生在大冬天里挨了几十板子, 饶是个壮汉, 怕也受不住。
他听罢后点了点头, 才放下手中的册子,喝起药汤来。
“对了, 那个齐东翎...他怎么样了?”喝下一口药后,许秉延似乎是想起什么,又对着下人问道。
“那位小公子才刚醒,厨房里给他准备了些膳食,如今正用着。”下人如实禀报。
许秉延点了点头,“等他吃完, 把他叫到我房里来, 我有话要问他。”
“是。”
许秉延冒了个险,买通狱卒,将另一个牢房里的死囚换到了他的牢房,然后,把那少年给救了回来。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样做得后果, 可还是忍不住。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许秉延心里也不清楚。
也许是那晚,令人心醉的容颜伤心绝望的样子,牢牢地印在了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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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里真的是尚书府吗?”齐东翎惶惶不安的看着这四周的环境,虽然不如宫里那么气派辉煌,可也比他原本住的酒楼要好多了。
“是的,你用完了饭食,正好也跟我来一趟,咱们少爷说要见你。”那下人见了齐东翎唯唯诺诺的样,也没必要在他面前恭顺。
毕竟许秉延把一个死囚救回来,这事儿他谁也没声张,只是和下人们说,带回一个小杂役。
既然是杂役,那就更不可能对他像对少爷那般尊敬了。
在去的路上,齐东翎的心里是忐忑不安的,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确认这里是哪,他还以为是公主派人来救他。
但听那些人说,这里是尚书府,尚书府。
尚书大人,不就是那天,和他一块儿关在牢里的,许大人吗?
齐东翎哆嗦了一下,这公主救他,他是心安的,可尚书大人,为何要救他?
尚书府很大,齐东翎跟着下人走出了原本的院落,来到了另一处的院子里,那院子门外就有好多个下人看管着,见了他,都神色异样的。
带领他的下人打开了少爷的房门,把他领了进去。
“少爷,人带来了。”下人微微行礼,得到了许秉延的首肯后,悄悄退出了房间,还把门给关上了。
齐东翎再笨拙,如今都明白,是眼前这个人救了自己的性命。
他想都没想,双膝促地,扑通一下,在许秉延的床前跪了下来。
“许大人...谢谢您...救了我...”齐东翎低着头,这条命是对方给的,在对方明知道,自己陷害了他之后,还选择救他。
“救你,不是看你可怜,我是怕公主那边有下一步动作,如今她以为死了个人,就没人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了。齐东翎,关键的时候,你可要为我作证。”许秉延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又咳了几下。
“您放心!我这条命都是您给的,以后我就是豁出去了,也会还给您清白的。”齐东翎激动地说着,现在他才大彻大悟了,原来,公主才是一心想要他死的人。
“地上凉,你先起来吧,从今以后,你就以贴身小厮的身份,跟在我的身边,此事只有我的父母知道,你也不要声张。”
齐东翎点点头,幸好自己之前都在酒楼里工作,伺候人的事儿他最清楚怎么做了!
“少爷,可要喝茶吗?”齐东翎正要把桌上哪壶碧螺春倒进水杯里,许秉延又忍不住咳了几下,“让你冒充小厮,又不是真的让你做,你不必那么较真。”说白了,他就是把齐东翎养在身边吃白食了,这也不光是为了他自己,要是好不容易救下了齐东翎,转眼又放到外面去,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发现,又把他给杀了。
“对了,公主也知道你叫齐东翎,这个名字,你以后可不能再用了。”许秉延想了想。
“以前客人们都喊我店小二,或者齐小二,要不您也跟着这么喊?或者喊我小三小四也成。”他对名字没什么特别的执念,如今能保住一条命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这像什么话,”许秉延笑了,“你现在可是许家人了,不是从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店小二了。”
“那...那我叫什么呀...”齐东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解道。
许秉延想了想,既然齐东翎的过去已经无法在这世上留存,那就说明他已经获得了全新的人生。
“不如就叫你福生吧。”福生,复生,死而复生,这名字寓意挺好的。
“少爷取得名字都成!”福生笑了,他是没明白这名字的意思,但是救命恩人说什么,那都是好的。
对这件事,许家父母都是反对的,一来他们认为太冒险了,二来是这个小厮,害的他们家成了这样,许秉延不但没杀他,反而还救了他。
只是儿子从小聪慧过人,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道理,许秉延既如此坚决要留这个人,尚书大人也无话可说。
“皇上虽然这次不再追究了,但是你留在京城,恐怕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向皇上请辞官职,回南方老家暂住一段时间。”老尚书大人捋了捋胡子,从长远来看,只要能活着,日后官复原职也是早晚的。
许秉延点了点头,第二天就写了封辞官书,呈给圣上了。
此时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太子宋昭柯的耳朵里,他向来和许秉延关系甚好,虽然妹妹婚约一事,让皇家丢了脸面,可宋昭柯始终不相信,许秉延会做出这等事来。
他寻思一想,既然许秉延要回南方,何不给他一个机会?
南方如今正在闹蝗灾,派许秉延过去,了解一下实情,看看如何解决,若能想到办法,回来正好官复原职。
太子所言一出,立刻得到了父皇的允许。
即日,他就下达了诏书,让许秉延一等人去南方水乡,体察民情,治蝗灾去。
许秉延来不及在书信中对太子表达谢意,匆匆忙忙就带着几个随从和小厮赶去了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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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北往南的路途遥远且颠簸,马车的车轮滚滚,许秉延和福生正同坐一辆。
这次带的随从中,当然包含了福生,京城到处都是皇上的眼线,只要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马车甚是宽敞,里面吃喝用具应有尽有,福生坐在一旁,用一个小小的暖炉,给许秉延热着茶水。
他如今穿上了厚厚的棉衣,顿顿也有肉吃,气色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少,人也看着精神丰润了些。
原本就长得漂亮,现在更是精气神了。
“你莫要弄了,这路上颠簸,我不喝也无妨。”许秉延想着,万一这滚滚车轮下,磕磕碰碰到石子,桌上的茶具不还翻了?
福生一听,手脚慌乱极了,立刻把那紫金汤勺和茶叶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我没有怪你,只是提醒。”许秉延目光柔和,他可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纨绔少爷。
福生乖巧的点了点头,白嫩的脸上充满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