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误推开门, 不同于其他房间堆满柜架的情况,这个房间里只有一个架子,架子上铺着红色的丝绒绸缎,绸缎上摆着一个稀缺木材雕刻而成的盒子,盒子面上是黑色帝国的灯塔标记, 标记下上着锁。
医生走到盒子前。
风误问道:“是这个?”
医生嗯了一声:“能开吗?用风刃。”
因为黑色帝国选址偏僻, 又是隐秘的地下,金属打造的长廊房间直接建在寄生蛛的虫巢里, 重重保险万无一失, 而且研究人员时常需要来往取用的关系,这个盒子上的锁并不多严密,风误没一会儿功夫就成功撬锁。
盒子翻开, 同色的丝绒绸缎层层裹挟, 保护着中央的透明玻璃瓶,瓶内是凝结保存的水蓝色骨髓原液。
医生把瓶子抽出来的顷刻, 一股浓烈的异香霎时散漫进空气中。
那是一种很霸道的香气,却如同雪海寒松,从内到外的一股寒凉气息,直逼心坎,完完全全让人无法忽视。是Omega的信息素气息。
失去丝绒绸缎的过滤, 普通的玻璃瓶根本没有办法掩盖双S级的Omega的信息素气息,风误只觉得全身细胞一凛,熟悉的气息已经侵入脑海中。
半天之前,她才在这种气息中完成了一次临时标记,甚至,她的身上还因为抱着抗拒的医生沾染上同样的味道,所以她对这道气息没有一点点防御。
脑子一触即溃,她恍如坠入一个冰雪围铸的世界,那里的雪山松海将她层层包裹,凉浸浸的气息无辜地缠绕着,引诱着,一点点的勾扯出她内心深处最禽/兽不如的念想,她仿佛已经能看到月光美少女半果着衣裳,露出精瘦的躯体,娇喘吁吁的样子。
她觉得她不能,至少不应该在这里,她应该拉着她难得追上的媳妇儿,围着炉子亲亲热热地打火锅,吃完饭再散个步,回家就是会被绿色某/江和谐的东西。
啪嗒——
一滴红色的血液从鼻腔里跌出来。
医生:“……”
冷不防一个爆栗砸到头上,风误哀嚎一声,连忙去捂鼻子,阴仄仄的声音从耳旁传来:“管不住?”
风误仰着头跳到旁边,好不容易止住鼻血,才瓮声瓮气的道:“你感觉不到吗?”
医生皱着眉。
风误脸色斑驳,一时欲言又止:“你真的感觉不到?”
医生横眼瞪她。
风误小心翼翼地道:“应该是基因改造的关系,让你身上的信息素气息变得稀薄,同时也对与自己适配的Alpha信息素感应降低了,这很正常,没什么大事。”
医生顿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金丝镜框下不苟言笑:“是多少?匹配度,你感应到的。”
信息素涌上来,风误拉住医生的手,透过掌心去支撑包围着他的百味杂陈。她莫名感觉到了内心深处躁动的杀意。
于她而言,这个荒诞的世界里所有的事情发生都显得有些可笑,争权夺利也好,忍辱复仇也好,兄弟相争性别相争等等,一直以来她从没有想要干涉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在她心里这些人事物不过是书中一则,看过笑笑就罢了。
但医生不一样,他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她和他应该只是这个世界中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路人甲,没有主角的光环笼罩,只不过因为一书之言,他遭受了多少苦楚和难堪,多少人把他往死里作践?
他被提取骨髓原液时,甚至还没有长成,雪海寒松里天真无邪没有一点点旖旎情谷欠气息,如果不是两人匹配度过高,就连最基本的契合发/情都做不到。
医生重复道:“多少?”
风误绕不过,只好回到:“大概九十五以上吧。”
契合度百分之九十,传说中天作之合的匹配度,只要靠在一处就是天雷勾地火的配置,帝国十八星系九十以上的情侣十个手指都数不满,然而初见之时,风误不止没被勾出魂儿,还痛下杀手,把人打了一顿。
——可恶,都是黑色帝国的锅啊!
如果没有黑色帝国,可能在柯多亚星的街道转角她一撞上医生,直接就能‘嗨,老婆’,完美结局,哪还有现在这么多破事情!
“九十五?”
风误唔了一声。“也可能不是。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对信息素不太了解,可能不到九十。现在已经拿到了你的骨髓原液,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外边安静了很多,我怀疑已经到了虫巢深处了。”
医生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玻璃瓶。
风误召出机甲,将医生安顿在操作椅旁。倾耳旁听,地底深处并没有多少空气,原本寄生蛛在金属墙壁的悉悉索索爬行的声音已经没了,风误心里想着速战速决,聚集的风从天花板切开半米厚的金属板。
细微但凄厉的虫语炸开的一瞬间,风误抬手给医生套了一层盾。她虽然知道医生有着不弱的实力,但是难保这种难听点的声音不会引来他的反感,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可是她标记过的Omega。
渐渐地,虫语声扩大,如同响在精神世界里,这种声音细听起来并不强,但频率却非常快,而且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接近。
风误担心医生的状态,岔开话题道:“仓库还真是建在虫巢里的,黑色帝国还真是踩在雷区上跳舞,他们就没想过万一哪一处设备没有处理好,寄生蛛的虫卵感染了自己的研究人员?”
医生裹着伯纳虎虎皮,缩在操作椅椅后,风误在那儿给他摆了一个休息用的小床。他摸索着手里装着骨髓原液的玻璃瓶,苍白的神色稍稍淡去:“这里的每一处洞穴都是‘愚公’建造的,她是土系觉醒者,对每一处关卡都了如指掌,哪怕手底下的研究人员被感染,只要切断一处联系,直接将人喂蜘蛛,就不会往外感染。”
风误啧了一声。
医生又道:“你仔细看这个巢穴,也许还能在岩壁或者是地下看到骨骸。”
风误操纵着机甲,虫语嗡动声越来越近,黑暗中机甲的光辉一闪而逝,刹那的灯光已经足够让她看清卧在巢穴中产卵的虫母。八只绒毛节肢腿,大小不成比例的头部与肚子,一如既往的丑。
虫母也已经发现了她们,但因为正在产卵的关系,它没有动,而是从腹部发出凄厉的虫语召唤洞穴中的所有虫族。
风误沉声道:“先不管这些,把眼前的虫母宰了再说。之后你想把这里烧了埋了都成,我给你点火把。”
嗡动声越来越近,细微的风声里风误能感受到成群的黑色影子正在飞快接近。足球大小的寄生蛛像一片黑雾似得涌来,风误心头不痛快,连热武器都没召,虚空抓着一柄风刀迎面就砍。
机甲里续存的能量不多,得给医生取暖,杂毛寄生蛛,只配吃刀子。风误动作很快,靠近前的寄生蛛还没碰到机甲就已经被斩成八段,风误甚至还有空保持着机甲平衡,不让医生受到过分颠簸,甚至还从兜里掏了一把瓜子递过去。
医生赏了她一个白眼。
涌来的寄生蛛越来越少,此前受到医生枪法袭击,这一窝寄生蛛的数量已经减了一半,如今风误胡天海地一看,基本没了。虫母见状,凄声呐喊起来,仍在生育的腹部因为腹语的关系,扯出黑色的粘稠液体。
这些是寄生蛛的血液,风误砍得寄生蛛多,自然认得。哦吼,难产了?
身后的医生低声提醒:“别大意。”
风误点点头,这点她自然知道。“我来解决它,你坐好了。”银白的机甲忽地提速往前撞,产卵的母虫动弹不得,只从眼底蹦出血腥气,满是绒毛的蜘蛛腿已经迅猛地扎了过来。
风误动作飞快,闪身一绕,手中的风刀一分为二,脱手而出。飞刀从虫母眼睛插入,贯穿整个头部,扎进正在产卵的肚脐中。
伴随着一连串凄厉的惨叫声,拖着肥硕肚子的虫母轰然倒地,黑色透明的虫卵散了一地。风误挑破那层薄薄的肚皮,露出藏在底下的几只刚出生的幼蛛。
风刃爆开,整个虫巢尽数剿灭。也许是虫母死前的嘶鸣声过大,巢穴的上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声音震起空气,风误不用看都知道来了几个人,穿着什么机甲带着什么武器。
她朝医生笑道:“是黑色帝国的援军,虫母死前尖叫声引来的。我估计这些寄生蛛也是他们养的,现在宠物死了正找我们报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