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灼心窝酸胀,他心中有了猜测,但更顾着宋凛,他攥紧了宋凛的手,跟哄小孩儿似的说道。
“风冷,但阳光更暖,你别怕,我牵着你,给你挡风。”
“真的?”宋凛像是怕极了寒冷,他回握着攥紧了顾灼的手,“那你别让风吹到我。”
顾灼郑重地回了声好,而后便牵着宋凛朝外走,外面架起高高的晾布杆,大风急掠,鼓吹起的弧度像是在扬起漫天的缤纷长河。
冬季的风吹得很有规律,不是那种从四面八方涌来,而是那种单向的疾风,顾灼站在迎风源的那侧,虽说没能完全将风挡住,但也为宋凛减了不少风力,叫他衣角翻飞的弧度低落于膝盖上下。
顾灼牵着宋凛的手,带着他穿于各色各花的染布中,看着纷沓的落影忽闪地打在他的侧脸。
一路上宋凛都很安静,倒是顾灼,不管风灌得有多烈,他都拽着宋凛说个不停,吵吵嚷嚷地向他介绍各色布料,直到手心中攥的触感复回于温腻。
待快至尽头时,呼啸的冷风骤停,还未等两人从这突变中回过神来,一道带着重感的阴影便铺天盖地地拢了下来。
一条烫压着合欢花的曙红薄纱落在了两人头顶,在四方垂地间,制出了隔世的天地。
两人还隔着一定的距离,而薄纱便在这距离间下垂出一块凹陷,像是古人结婚时红绣球垂落的弧度。
顾灼透过那双层薄纱朝宋凛看去,此时艳阳高照,薄纱上烫压着的合欢花贴上宋凛绯红的眉梢,矜娇中的媚意,毁了人所有的理智。
而宋凛似乎也被这从天而降的‘红盖头’给惊着了,瞪着眼,满脸写着惊愕与不知所措。
顾灼呼吸一滞,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他慢慢移步前去,明明只有不到三步的距离,可他却觉着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般,叫人一帧帧地缓慢发力。
宋凛像是预料到了什么,慌乱伸手准备去掀开,却在抬手间被人扯入怀中。
顾灼抬手轻拍着宋凛发颤的背脊,隔着薄纱去用嘴唇与他的鼻尖摩擦,在下一阵大风掠起时,缓缓而道。
“再与我亲近些吧,我的宋首席。”
也不知是这话意烫人,还是那呼吸灼人,又或是那薄纱磨人,总之宋凛鼻尖跟点了火星子似的,顺着肌理滋啦滋啦连野地烧。
宋凛被拢在这漫天的火红中,原本蚀骨的寒意逐渐被烧融,恐慌焦虑的潮水也在背后的轻拍中被引退。
但他的理智却未曾回笼,沸腾着的感性占据着主导,驱使着躯体。
宋凛陷于顾灼光叠的眼中,臣服于他比药物还要温柔的舒缓,这样的顾灼,这样在郑重中又不乏狡黠的顾灼,又有谁能拒绝呢。
答案是没有。
于是他微微扬了头,在侧临古寺忽起的钟声里,隔着层薄纱轻吻上了顾灼的唇,还了他低喃的愿。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换居住地的原因,我最近要重新换医院,重新找医生,所以最近更新可能都不大能稳定下来,就先请一下假,暂定最迟就请到周二,最迟这个时候我肯定都安顿好了,能真正定下来写文了,但如果能提前定,那我肯定还是尽力日更的。
就为近段时间的不规律更新感到非常抱歉,我准备写三个小番外,两个旗袍的,一个烟铺的,就弥补一下,去哪里找看专栏,大概明天晚上七八点的样子放。(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被夹,如果你们到点了发现没有也别急,我肯定会想办法发出来的。)
最后非常抱歉,为我最近的不规律更新,非常非常对不起,这段时间请假缺了的章节字数我后面会一章章补的,你们放心。
最最后,68度了吼!就emmm也不能就emm就只牵手了,你们说是不是。是吧是吧。
第32章 檀紫
“请68号宋凛到第三科室就诊,请68号宋凛到第三科室就诊,请68号…”
在叫号机喊到第三次的时候,宋凛敲开了就诊室的门,一进去,还没等门诊医生开口,他便将手上新打印出来的病历本递了过去,直入主题地说道。
“医生你好,这是我以往就诊过的病例本,最后一次做血液抽样和脑CT的时间是上个月二十三号,昨天刚吃完一个疗程的治疗药物。”
听见宋凛这么熟练的表达语言,医生心下便有了几分了然,他默默跳过了前面几项的询问流程,直接将鼠标移到‘病史经历’那一栏,在‘是’前选了勾。
医生将病历本接过,很厚一沓,封面虽印着本医院的名字,但里面却都全是在其它医院就诊的病史,不仅有国内的,还有国外的。
这是一本被打印出来的电子版病史,纸张记录着眼前这位抑郁症患者的十一年。
医生翻到最后的确诊病例上,通过血液抽样和脑CT扫描的结果确认不是躯体疾病做由后,便开始进一步的确诊。
医生问:“最近一次抑郁发病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宋凛纠着眉细想了一下:“前天上午,但具体时间不能确定。”
医生冲他看了一眼,声音放柔了些:“放轻松,不能确定也没关系。发作时有什么表现吗?”
“最先开始是心悸,然后就是呼吸不顺,从背脊开始一直到后脑勺都发凉,”宋凛边说边侧身给医生比划了一下位置,“到最后的全身发抖。”
“全身发抖?以前有过吗?”医生翻看着以前的病例。
“以前有,”宋凛看着她翻找的动作,神情平静地回道,“大概是在两个月前,一开始只是半个多小时左右的间接性发抖,到最后长的话,会持续发抖一整天。”
待宋凛说话时,医生也正好翻到那页病例,当时还在国外的一家医院,上面对于情况和分析写的很详细,旁边还配有当时开出的药剂名称以及用药剂量。
药效越开越猛,剂量也不断加大,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抑制住病情的加重。
医生隐约感觉有些棘手,她打着字问:“那现在呢,发抖的时间会持续多长?”
“持续…几分钟。”
“几—几分钟?”忽地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医生十分惊愕,她打字的手一顿,“是吃了什么药物吗?”
“没有,没有吃药,”宋凛摇了摇头,他垂眸看着手,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廓微微泛红,“就是,被人安抚了一下,然后慢慢就不抖了。”
听到宋凛这么说,医生了然地啊了一声,她点了点头:“能有人理解和陪伴是最好的。”
说到这儿,她又低嗯了一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宋凛的表情和肢体动作,试探性地问道。
“除了以上的一些表现,还有其它的情况吗,比如…有一些不好的想法或者行为。”
边说,医生的视线还边扫过宋凛的脖颈和手腕处,甚至连手指也仔细打量了一番,这番隐晦的动作透露着什么,不言而喻。
视线一落到身上,宋凛便立即警觉地僵了身,他绷着下颌冷声道:“没有。”
宋凛的态度转变实在是太过明显,一下子就让医生起了疑心,她不由得正了神色,但语气依旧温和。
“宋先生还请你放松一点,我是医生,对于这方面是专业的,部分患者有这种行为在医学上来讲是正常的,你没有必要有任何的心理负…”
“我说了,没有。”话意快尽时,宋凛好似终于忍不住,不太礼貌地打断。
他扯下脖子上的围巾,卷起两只衣袖:“从确诊到现在,我没有过任何伤害身体的行为,甚至于,这种想法我都从未有过。如果你不信,可以翻看我以前的问诊记录。”
说完,宋凛也恰好卷好衣袖,将光滑无痕的手臂展露在医生面前,而后又翻转张开手心,上面没有任何疤痕。
医生虽算得上是有经验的,但在宋凛的疏冷的目光下,却没由得觉得有些心虚,她讪讪道:“没有是最好的。咳咳,那你对于药物的反应呢,副作用的适应周期大概是多久?”
“我中间开过几次强效药,不是很能适应,”宋凛平静地收回了手,一点点将衣袖放下,像是闲谈般回道,“换成舒缓那类的药剂后,大概的适应期是维持在一周左右。反应不定,有时候会嗜睡、恶心呕吐、厌食,但有时候又会极度的兴奋,想要暴食。”
医生快速地将宋凛的话总结录入:“那么这两种情况是哪种占比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