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景说:“这不是过年吗,我身上不带点红,我妈不让出门。喏,我妈知道你来H市可兴奋了,差点就要和我一起出来,好不容易把她拦下了,她说这条围巾一定要送到你手上。”
庄景手上拿着一条大红色的羊绒围巾,是李英梅女士购物时十分满意的战利品,只不过还没找到时机让儿子戴上,正好拿来送给金竑。
“正好,你身上都是暗色的。”
金竑低下头,示意庄景替自己戴。庄景愣了一秒,也就把围巾挂在金竑的脖子上。他的手很巧,打结的时候也格外漂亮,只是手指无意地拂过金竑的喉结,让金竑的身体不意外地僵住了。
系完了,替他理理正,笑着说:“很好看。”
金竑系着大红围巾,乖乖坐到了庄景对面。
点了喝的,金竑终于恢复了常态,他看向庄景:“你最近好像长了点肉,脸终于圆一些了。”
庄景揉揉脸:“在家里天天大鱼大肉,被我妈喂胖了不少。”
金竑说:“那回首都后我也要努力,争取和阿姨一样把你养胖。”
庄景喝了一口他的冰柠檬茶,赶紧摆手:“可千万别,我回去以后就要赶紧减肥了,现在都已经66公斤了。”毕竟鼎成丰盛典他还要给金竑惊喜,要是越长越胖,戏服也穿不上去,那可就要闹笑话了。
庄景用吸管搅了搅饮料,旧话重提:“所以,你前天见寒月的曾曾孙女,又和她一起去拍卖会是干什么啊?”
没想到金竑却咬文嚼字起来:“现在还寒月来寒月去,看来你们当年的关系是真不错,并不都是小报瞎编。”
庄景失笑:“行行,不叫寒月,叫邱爷可以了吗?当年我去沪上的时候他是十分照顾我——”
金竑脸色微沉,庄景继续说,“但他只是欣赏我的戏,我们就是普通好友。唉,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哪比得上你这新鲜出炉的绯闻啊?”
没想到金竑却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包装精美的绒盒,推到庄景面前:“我送你的新年礼物,也是我见邱小姐的原因。”
庄景不明就里的打开,里面放着一只红宝石做眼与尾翼,通身镶钻的偏凤,正是当年他在载泓回国时唱堂会,他替自己亲手戴上的哪一只。
偏凤保存的很好,已经有一百年的历史了,仍然新簇簇的璀璨夺目,如同第一天拿到时那样。
“这……”
这只偏凤包括整套头面他很早就不再用了,成了压箱底的存在,除了后来借韵春用过一次,连自己也是多少年后第一次再见了。
“你走了以后,这只偏凤和整套头面都外流到了香-港,被邱博洮收藏了。邱博洮去世后,作为遗产转到了邱家小姐的名下。这次拍卖会,我就帮你买回来了。”
庄景的手轻轻悬在偏凤上面,指尖微动,想落又不敢落,金竑握住他的手放了上去。
宝石温凉又坚硬,一如金竑的骨结分明的大手,给予了他来自过往的余温与面对新生的力量。
庄景抬起头:“那一整套头面你都买回来了?”
金竑点头,怕庄景有负担,又补充道:“鼎成丰成立一百一十周年了我的角儿,我可不敢给你太磕碜的礼物。说到底,其实也只是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话不能这么说。”但该怎么说呢,庄景想不必出口,金竑也是知晓他的心意的。
他将盖子合上,心中已有了决定。给金竑惊喜的那天他就会戴这套头面,也算是不辜负金竑的一片心。
庄景唇角浅淡的笑容如三月初绽的桃花,说不清怎么灿烂了,但让人移不开眼睛。
金竑抬头,用探究的口气问:“盛慕槐说,纪念鼎成丰会拍一个四十分钟的宣传纪录片。”
庄景说:“是啊,我去演掌上红,还推荐你演载泓。不过你放心,我们两加在一起的戏份也不过十分钟。毕竟鼎成丰出了那么多戏曲名家,我们两个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第45章
“你就不担心我不愿意演?”金竑问道。
庄景笑:“你要是不乐意,我找别人也不是不可以。这个纪录片里要拍的是我们两个年轻时的一些事儿,我看最近出来的新人赵栩就和四哥你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前几天看电视时还惊讶到了。”
金竑扬眉:“怎么,我现在就不像载泓了么?”
庄景凑近金竑,故意慢悠悠地用眼神仔细地描摹了一遍他的眉目,摇摇头:“他是满人长相,高鼻梁单眼皮,有点儿像……长白山上的雪。你现在轮廓太深,眉眼太利,不是那种‘盐系’帅哥的长相。”
“盐系帅哥”是赵栩的粉丝形容他的,庄景其实也没闹明白是什么意思,反正别管那么多先用上。
金竑抱着臂问:“所以你更喜欢长白山上的雪,还是眼前这个人呢?”
“我只说像不像,又没说喜不喜欢的事儿。”庄景脸有点儿热,退回原位说:“反正你也不演,我找赵栩问问档期,对着一张相似的脸叫四哥才叫的出口呢。”
金竑说:“谁说我不演了?你是掌上红,我是载泓,咱俩的事,什么时候容得旁人来插一脚?”
庄景被逗乐了:“原本预备找的也是你啊。您绕了一圈,原来是跟自个儿闹别扭呢?”
谁知道金竑不经逗,眉峰一挑,手按住那只丝绒盒子,庄景赶紧把盒子护住:“不能耍赖,送人了的东西收回去不吉利。”
金竑又过了几秒才松开手:“逗你玩呢,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牙尖嘴利的。”
他说:“你要演,我当然陪你。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两个出演这个纪录片,会引起网上多大的轰动。到时候绯闻越坐越实,你再想揭去和我有关的标签,就不那么容易了。”
庄景看着握在手里的那只丝绒盒子,勇气在这一刻生发,像新冒出的尖芽,他抬起头看着金竑说:“我本来也没想撕掉这个标签。至于别人怎么说,随他们吧,我不在乎了。”
他的眼睛清澈明净,黑白分明。一如他做人,永远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愿做无谓的遮掩。
就是这样的庄景,让金竑无法移开目光。
庄景看到金竑的眼神变得更深了。他这一世确实是生的极好的,不是长白山上的雪,却像一柄锋芒毕露的剑。轮廓分明的五官不经意就能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该认真的时候又格外认真。
他看着庄景,就这样看着,一点羞意从脊柱缝里窜上来,庄景怂了。
他脸没动,眼帘却垂下来,有点懊悔自己一时口快了。
他想让金竑知道心意,却不知道该怎么把握这个度才好,明明已经主动了,却似乎总是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毕竟上辈子和这辈子加在一起也没经验啊。
金竑知道庄景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读懂了他这句话,心里甜滋滋的。但他又告诫自己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能冒进,免得把这点儿新发出来的一点小火苗又给掐灭了。
他收回目光,换了个话题:“苑秋,你家里有多余的空房吗?”
果然,庄景立刻抬起头:“有的。”
金竑说:“那你收留我两晚上吧,我来的急,都没订酒店。”
猛男撒娇,庄景招架不住,还能怎么办呢,跟老妈发了个短信,把金大董事长带回了家。
金竑出现在自己家里,庄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兴奋了,又看到金竑脖子上还围着她送的围巾,更加满意的不得了。
她用一种混合了“粉丝+丈母娘看女婿+对待儿子公司的大老板”的态度对金竑嘘寒问暖,问长问短,庄景都怕金竑不耐烦或者招架不住。
没想到这位四爷展开了原来和政客打交道的八面玲珑的功夫,让庄妈叫自己小金,把她给哄得满面春风,笑得合不拢嘴,恨不得当场就把庄景托付给金竑。
庄景妈说:“金董,我们家小景从小就不懂事,肯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你在首都麻烦多照顾照顾他,我们做父母的才能放心啊。”
金竑说:“伯母您放心吧,我家就住在庄景旁边,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庄景妈眼睛都亮了,还责怪的盯了庄景一眼,意思是“你怎么没告诉我金竑就住在你家旁边呢”?庄景十分冤枉,这您也没问啊。
聊了一会儿,庄景妈已经完全把金竑当做自家人了,她站起来说:“小金啊,庄景的爸爸这两天飞到M市参加一个酒店行业的会议去了,你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别拘束。我看阿姨已经把楼上的客房收拾出来了,我带你去看看,客房就在小景隔壁,你们年轻人聊天打游戏都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