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吧!”红扶苏指着小鸭子对宁桓说:“它好好的呢!”
宁桓笑了笑,捂着胸口,脸色有些苍白。
“诶?”红扶苏看出他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自幼不能触碰香粉。”宁桓说:“一碰到,便会……阿嚏!有些反应。”
“你不早说!”红扶苏皱眉。
宁桓:“没关系的!我也就打几个喷嚏,流点鼻水什么的,怎么着也比那粪坑强。”
“我瞧你脸色不好,真的没关系?”
“没——阿嚏!”
“汪汪!”小黄在梅林深处叫起来。
两人走过去,发现那边有座草屋,里面无人,但却有床铺、桌椅、锅碗瓢盆等日常用品,还有些锄头、修剪花枝的剪刀之类的工具。
“这片梅花林,应该并非野生,而是哪位爱梅的风雅人士种的。这屋子,是打理梅园的园丁暂住的。”宁桓说:“花草入冬以后,没什么可打理的,估计不会有人来,不如我们就在此歇息,等搜捕的风头过了再说。”
红扶苏点头。
宁桓大约忍得辛苦,进去之后就躺在床上睡了去。
红扶苏饿了,想着宁桓肯定也饿了,便骑了飞骑,到附近的村镇去买了一大包热腾腾的包子与米粥回来。
本想叫他起来吃,岂料,却怎么也叫不醒。
伸手一摸,他竟发高烧了。
“香粉而已!竟发烧发得人事不省?”红扶苏给他把脉,发现他的脉像和症状,跟《浮屠医经》里一种叫做“急疫症”的很像。
急疫症记载的是,有的人碰触了特定的东西,就会发病。
有的人碰不得花粉。
有人吃不得花生。
有人不能吃羊肉。
等等。
而治疗这个的药方很简单,只需两味药按比例熬煮了喝下即可,她倒是记住了。
她带着小黄,出门去寻药草。
倒是很快找到了那两种药草,只是数量不够。
她担心宁桓,不敢走远,索性取枝条编了个小框,搭在小黄背上,然后让它和小鸭子去找药草。
红扶苏仍然回到小屋,照顾宁桓。
她给他盖好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以免他吸入更多的香粉,然后又用布头沾了清水,清理了一下他的鼻腔。
正准备走,宁桓却突然叫道:“苏苏……”
“嗯?”红扶苏回头看他,却发现他并未睁眼,像是在呓语。
“苏苏……”他又叫,语气颇为凄苦。
红扶苏想到他父亲的事情,叹了口气,说:“别怕!我们现在很安全,他们找不到我们的!就算找到也不怕,那屠舛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我不想做皇帝,只想爹娘好好的,家人好好的,开开心心即可……”他又说。
红扶苏默然,这孩子看着怪可怜。
“苏苏,我的梦想……便是和你一起……浪迹天涯啊!”宁桓呢呢喃喃地说:“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红扶苏一愣。
虽然她并不是很明白飞啊翅啊是什么意思,但是总觉得……有点那种意思。
“苏苏……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他又嘀咕了几句,再无声响。
红扶苏心里却有些不得劲。
她想起了云寒在宁桓这里吃过的那些醋。
她总觉得云寒对美貌男子提防过度了。
宁桓他也能吃醋?
那是她兄弟。
但是……大约还是她太粗心了?
她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等回去,她得好生安慰安慰云寒……
……
小黄回来的时候,小篓子里面装满了药草。
它负责找,小鸭子负责采了放进篓子里,两只极为默契,很快就将篓子装满了。
红扶苏给了它们很多肉包子吃,两只高兴极了。
屋前有半边竹筒打掉节接过来的水源,滴在一个大水槽里,干净而清澈,上面还飘了些梅花瓣。
红扶苏将药草洗净了熬水,给宁桓灌了下去。
没过多久,他就退了烧,醒了来。
而且也不打喷嚏流鼻水了。
“你给我喝的是什么?”宁桓问:“我竟感觉好多了。”
“我师父的《浮屠医经》里,有记载这种病症,我给你药方,你没事可当茶喝,久而久之,可以断根。”
“《浮屠医经》果然是难得的医书。”宁桓说:“罗神医的神医之名,名副其实。”
红扶苏点头,说:“你吃点东西吧,有包子和稀饭。我去隔壁火房打个盹,昨晚一夜没睡,有点乏了。”
“你到床上来睡就是!去火房做什么?”他坐起来:“过来睡吧,我没事了,我出去守着。”
“今天冷。”红扶苏说:“我想烤着火打盹。”
宁桓:“那更不行了,你也不怕打盹的时候掉火里?”
“不会!”红扶苏走了。
宁桓沉默片刻,下了床,跟着过去。
只见她在灶孔里架了几根干木头,将火烧得旺旺的,然后靠在墙上打盹。
火光映照下,她尚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上,显得英气而坚强。
她总是这般坚强的。
手都快碎掉了,愣是没见她皱一下眉头叫一声痛。
累了随便找个地方打个盹即可。
似乎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能解决……
第648章 疼~
她的一切,都让他心动。
这个世上,应该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红扶苏了吧……
……
当天晚上,他们回到了八宝山庄。
宁桓看着他母亲的尸体,久久没有动弹。
“他们将夫人的尸首弃在府上,后来他们都走了以后,我去带了回来。”云寒在旁说。
宁桓缓缓蹲下,伏在他娘身上,撕心裂肺地哭:“娘!娘……对不起……”
其他人见他哭成这般,也忍不住心酸落泪。
哭了良久,宁桓起身,看向贯穿他母亲心脏的那支箭。
握住,用力拔出。
血已凝固。
他看着那支箭,突然站起来,冲云寒叫道:“这是王宝侪的金刚箭!”
那箭,全是精铁铸成,箭头无比锋利,箭尾上有“金刚”二字,比一般的箭要重很多,是重弓专用的箭。
红扶苏嫌普通的箭太轻,王宝侪便将自己的弓箭借给她用。
而去营救宁家人的时候,云寒将它拿走了……
“该不会是你把我娘给射死了吧?”宁桓目呲欲裂地把箭举在云寒面前,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我娘?”
“是我!”后面,镇国公的声音响起。
宁桓动作一顿,回头看向他:“是你?”
“你们家,只有你爹娘知道你的身世。当时的情况,不宜去营救,为了不泄露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有什么打紧的!”宁桓声嘶力竭地打断他:“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我爹娘的命!你们又凭什么因为什么狗屁身份杀了我娘!”
镇国公沉默片刻,说:“等大事成了,你可以杀了我,给你娘报仇!”
宁桓捡起那只箭,就猛然朝镇国公冲去。
白昭、云寒、红扶苏都拉住他,劝他冷静。
“镇国公也是为了你。”白昭说:“他们有麻幻香,分分钟能让知情人招供!你娘落入他们手里的话……后果不可控!”
宁桓哭着说:“那就去抢人啊!你们不是去救我家人的吗?为什么一个也没救回来?大师兄,你手里有仙丹,你可以去把我娘抢过来的!你为什么不去?”
镇国公说:“给皇帝下药,乃是株连九族之罪!太极仙丹出现,等同于云寒自我招供,白敬就有充足的理由讨伐长公主殿下!引起内战!”
宁桓看着他,最终笑了几声,抱起他母亲的尸体,转身走了。
白昭、红扶苏和云寒要跟上去,他却叫道:“谁也不要跟来!”
镇国公准备了上好的棺木、寿衣等敛葬之物,他独自一人将他母亲抱进棺木里,梳洗整理……
……
“下雪了!”红扶苏伸手接着雪花,很是稀奇:“我还是好多年前见过雪呢!”
蜀郡气候温暖,十年八年不见得下一次雪。
云寒说:“我也是。”
“真好玩!像棉絮一样!”红扶苏说。
云寒看着她:“手疼不疼?”
红扶苏嘟着嘴:“疼~~一点都不能动弹,一动就可疼了。”
云寒摸摸她的脸蛋:“忍一忍,你的金创药好,很快就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