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名又想起男人那句低低的“不够”。
可现在,他好像还是不够,很不够……
她原以为接吻已经足够亲密了。
可他却让她知道,他们还可以更亲密……
身前的火热和力量戛然而止,身后的“墙”一下子塌陷下去——
原来男人抓着她的指纹打开了门。
他把她推进门里,像是在摆脱一份极具诱惑力的危险。
又好像危险就是他自己。再慢一点,他就会炸掉……
“晚安。”
林尔峥声线全哑,磁音极尽低沉克制。
门合上的瞬间,沈惟姝瞥到男人眸底翻滚的欲色……
她原地站了一会儿,胸口依然一起一伏的。
跟刚才那个绵长的深吻有关系,却又不全是。
转身往里走,路过落地镜时,沈惟姝一下子定住。
差点没认出来镜中人是自己。
她什么时候那样……春色满面过啊。
浅色的眼眸蒙了一层雾,盛满水汽。唇瓣微微红肿起来,像上了一层润泽的釉。
眼角,脸颊,就连耳垂都染上绯色,但红得最显眼的地方,在下面。
锁骨处那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红痕,浓艳,深刻,还热烈。
玫瑰花瓣一般印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因他盛放。
**
情人节过了,春天也就到了。
万物复苏的季节,沈惟姝却没有一点世俗的欲望——她职业生涯中的第一场大考核来了。
相比航司,飞行队对飞行员的考核更为严格。沈惟姝这样国外学习回来的优秀飞行员,学校公认的荣誉毕业生,到飞行队后也只是飞行学员。
这次考核要是顺利通过,她就从飞行学员变成了副驾驶,肩上的两道杠也会变成三道杠。
更重要的是,这代表她真正成为飞行员的一员,和她的队友们一样,她也会是一名在危险时刻,挺身而出的战士。
她的考核是队长来亲自监督的。沈惟姝心里忐忑得不得了,从小到大,还没有哪次考试让她这么紧张又期待。
想偷偷跟机长打探一下结果,可她男朋友口严得很。
“到队这么久,现在你觉得,飞行救援到底是什么?”林尔峥反问她。
沈惟姝愣了下,想到他突然会问这个问题。
她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答案肯定不是书本上的释义,也不是网络能够搜索到的……
晚上机组值班到深夜时,刺耳的警报划破宁静。
这还是沈惟姝夜班第一次接到任务。
“这次不是海上救助。”林尔峥跟队员们说,“霞山里有几个驴友求助,说受伤了走不出去,用手机向基地打电话求的助。”
“直接给基地打的电话?”陈智有点意外,“那片的消防和警方不知道消息么?”
“联系过了,他们没有收到求助。现在消防也派人上山搜索了,还没有消息。”林尔峥顿了下,“不排除他们进入未开放区域的可能。”
“飞到霞山那边要一个小时。”沈惟姝开口了,“现在还不到凌晨三点,山谷飞行本就有难度,夜里会更危险。”
余跃点头赞同:“我觉得,我们可以先等等,看那片的消防有什么发现。”
机组陷入暂时的沉默。
直升机出动救援,耗费的资源和危险性都很大。每次任务之前,机长都会带领机组进行分析和评估。
换句话说,他们是可以选择不行动的。
林尔峥垂睫沉默了片刻,“这样——”
他看了眼手表,“一小时后我们出发,到达山区时天差不多就亮了。这期间,我们和霞山消防那边保持联系,随时获取消息。”
“明白。”
凌晨四点一过,直升机从浓郁的夜色中起飞。一小时后,他们来到霞山山际。
山间不如海域辽阔,障碍物多,直升机飞行容易受阻。他们还要大海捞针般在山间搜人。
“一千五以上都是云层,雾大,可视性很差。”沈惟姝皱眉观察着环境,“机长,雷达上显示山谷间距狭窄,回波跳动不停。”
“陈智,打开后舱门。”林尔峥下令道,“注意观察两侧山体,不要让碎石打到直升机。”
“明白!”
他们飞得一点都不轻松。这一路云深露重,直升机飞过狭窄的山谷,穿越浓厚的雾层,又灵巧闪避掉被大雾遮蔽的高桥。
机舱里只有螺旋桨和发动机的噪音。林尔峥牢牢握着操控杆,沉默又专注。这样复杂又高难度的飞行,他的一举一动都很关键。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沈惟姝偏头瞥了眼身侧。
男人的面庞被光浸润出暖色,眼神坚毅而有力。
一滴汗从他的飞行头盔下滑落,在轮廓分明的脸上留下湿迹……
“机长,发现目标了!”陈智大声,“那儿有烟雾信号!”
沈惟姝也打开窗户探头看。
树丛密集,不见人影,只有橙色烟雾在山坡高处悬浮。
李武沿着钢索下落,没一会儿,耳机中便传来救生员急切的声音:
“下面树林太密了,钢索被缠住会很危险!”
他又突兀叫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被障碍物伤到了。
余跃急了:“我下去!让我也下去!”
林尔峥让陈智重新调整了方向,余跃费了一会儿功夫才下去。
“机长,李武胳膊撞伤了,不算严重。”
“李武回来。”林尔峥命令道,他看了眼油表,“余跃,立刻查看现场情况,让人先上来。”
耳机中突然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嚯,还真来了啊!”
“哎!哥几个快来看啊,直升机!哈哈!”
“我就说吧,你打电话肯定就来!飞机接咱,这不比找消防更带劲儿啊!”
沈惟姝怔住,下意识看机长。
什么情况?
林尔峥眉心拧起来,抬手将耳机压了下。
“怎么回事?”余跃问,“不说有人受伤了么?”
“有有有,这不,都流血了!”
无线电安静两秒,余跃的呼气声变重。
“这他妈不是番茄酱吗!你小子耍我呢?我操——”
“余跃。”林尔峥沉声。
一记拳头的闷响,有人尖锐惨“啊”出一声。
“报假警!他妈的!好玩儿吗!”
救生员每一顿,都伴随着一声结实的击打。
“我们拼着命!受了伤来救你们!你们当救援!是打飞的呢!”
更加混乱的冲撞声,伴随着乱糟糟的叫骂和嚎叫:“你敢动手打人!你知道我是谁啊啊——”
“老子管你是谁!打的就是你们这些狗东西!我操你——”
“余跃。”林尔峥再次厉阻止,“纪律!”
暴怒失控的救生员终于冷静下来。
几个报假警的驴友被钢索吊上机。他们现在是真的受伤了,血迹混着泥土糊了一鼻子一脸的。
就这样,其中一个还没被揍老实,叫嚣着:“你们敢打人!我要去找你们领导!都给我等着——”
“闭嘴!”沈惟姝回头冷声,她拳头也硬了,“信不信我继续抽你?”
后排愣了下,像是没料到驾驶舱里居然会有女人。
“你个女的瞎掺和——啊啊啊啊!!”
直升机突然毫无预兆地大角度地歪斜,后排几个驴友直接从座位上滚了出去。
男人轻轻拉动摇杆,将飞机平稳归位。
“要不想呆上面,”林尔峥面无表情道,“我现在就可以扔你们下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他们此刻在直升机上,就最好不要招惹开飞机的人。
沈惟姝偏头看男人。她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林尔峥动怒,并不会像余跃一样开骂动手。凭他的体格和力量,要挥拳头,这飞机上没一个人吃得住。
这个男人生起气来情绪都很稳定,逻辑和理智通通在线。
只有那双黑眸愈加深沉,眼神压迫感十足。坐在他身边,能感受到寒意气场和绝对的震慑力……
“那啥,”直升机返航开到海岸线,后面有人重新开口了,语气怂了不少,“你们一般停哪儿啊?要不就现在把我们放下去得了……”
沈惟姝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还真当自己是打飞的了??
她身边的机长不气反笑,“让你们上来,是为了送你们去一个地方。”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