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西,你怎么能把我想得这么不堪?我已经跟舒瑶说清楚了,一切都已经摆平了,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苏锦西用手背擦了一下脸,可眼泪还是在往下掉:“到底是摆平舒瑶还是摆平我啊?你所谓的摆平是因为收到我微信的权宜之计,还是发自内心地为了我去摆平这件事啊?沈彦,我告诉过你,我要的是毫不犹豫的偏爱,不是利弊权衡之后的选择。”
她说完,转身推开车门就要下去。
沈彦蓦地攥住她的手腕,又把她拉回来,同时倾身将车门一拉,重新关上。
苏锦西整个人都被他禁锢在座位上,她双手推拒他的胸膛,眼泪流得更凶:“你放开我!”
沈彦心底涌上一阵说不清的燥郁和混乱。
他按住苏锦西肩膀,沉声反问:“有区别吗?苏锦西,你告诉我,有区别吗?你想让我处理好舒瑶的事,我也想处理好舒瑶的事,现在我们的想法都实现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结这个实现的时间点?”
苏锦西脑袋里嗡嗡直响,凭着本能朝他喊:“当然有区别!”
可具体是什么区别,她一时半会儿却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居然那么地嘴笨。
苏锦西一直推他,然而男女力量天生悬殊,苏锦西后背出了汗,可沈彦却岿然不动。
更让她气恼的是,他居然一按座位旁边的按钮,座位直接往后移。靠背放倒的瞬间,他也直接覆在了苏锦西身上。
沈彦单腿曲着,一只手抓住她细细的手腕,举过头顶,另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脸上有一层薄薄的戾气。
苏锦西不甘示弱,就这么与他对视。
两道视线之间,似乎有火花飞溅。
下一秒,沈彦蓦地俯身,狠狠吻住她的双唇。
自从两人交往以来,他在这种事上虽然霸道,但并不野蛮,总能恰到好处地给予苏锦西一种强烈地被需要的快感。
可是现在,他却吻得毫无章法,那么急那么烈,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苏锦西先是被他吓到,等反应过来之后,就开始剧烈挣扎。
这狗男人,是偷学了什么古早霸总摁头强吻文学啊!!
直到他的唇来到她的下巴,苏锦西才拼了命地躲闪:“沈彦你放开我!你当我是什么?你对舒瑶也这么蛮横吗?!”
沈彦动作一顿,显然被她的话气到,抬起头来盯着她,眼中像是有暴风骤雨。
苏锦西先擦掉眼泪,再擦嘴唇,唇角被他咬破,还有点痛。
沈彦的手就这么撑在她脑袋旁,目光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她。
苏锦西怕他故技重施,瑟瑟地往后面缩了缩,但被椅背挡住,只好又故作强势地与他对视。
半晌,沈彦放开对她的桎梏,重新坐回副驾。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声音变得浅淡:“西西,我人生过去的二十八年里,有两次最狼狈的时刻。一次是现在,另一次是十年前。可是很巧,两次都发生在你面前。”
“什么……十年前?”
苏锦西讷讷反问。
沈彦沉出一口气,扭头看向她,刚要伸手摸她脑袋,却见苏锦西条件反射般地往后一躲。
沈彦眸中闪过一丝愧疚,默了两秒才低声说:“我的本意不是让你怕我,但现在似乎事与愿违。”
苏锦西莫名心里一揪,疾风骤雨般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这么一场对峙之后,体力的消耗让大脑也变得迟钝,反倒可以静下来听他说话了。
沈彦看着她,无声轻叹:“我们现在都不太冷静,说的很多话都不能算数。西西,也许我们可以各自冷静一下再做决定,对不对?”顿了顿,他又补充,“是冷静,不是处理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更不是分手,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需要我们去应对去处理了。”
第53章 你俩还真是天生一对……
苏锦西回到家后, 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就连陈美萍来问她吃不吃晚饭,她都只是恹恹地说了句不饿。
陈美萍端着餐盘去主卧, 将碗筷递给苏临风之后, 才皱着眉头说:“咱们闺女好像不太对啊。”
苏临风倒是心大, 乐呵呵道:“小情侣闹别扭吧, 当年你不也动不动跟我闹别扭?”
陈美萍想到那晚在医院的聊天,瞪了苏临风一眼:“这儿女的事要是交给你们男人来照料, 那可真就完蛋了!”
说完, 她便起身出去,临走前还留下一句:“吃完了记得叫我一声,省得又忘了收碗, 上面的油都洗不掉。”
苏临风诶地应了声:“知道了知道了。”
陈美萍出去后, 原本想找苏锦西谈谈心, 可又觉得应该给苏锦西留出个人空间,便也没去主动问。
而另一边, 苏锦西并不知道陈美萍的心思, 只怕自己这会儿脸色不好,反倒让父母担心。
她躺在啵啵床上, 想起刚才车里沈彦逼问她为什么要纠结处理舒瑶问题的时间点。
她现在已经可以条理清晰地告诉沈彦答案了。
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在过去几年里, 沈彦身边一直有那么一个容貌能力都出众的女人。
她无法确定,在漫长的岁月里, 沈彦是否曾经对舒瑶动过情,甚至直到今天之前,沈彦还对舒瑶有恻隐之心。
那么,她和舒瑶对于沈彦又各自意味着什么?
就好像高考填志愿时, 谁都想念第一志愿的梦中情校,而谁也不想成为别人保底的最后志愿。
苏锦西拉过被子盖住脑袋,她一直自认在感情上拎得清,处事利落果断,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当初自己最难以理解的那种,拖泥带水、矫情兮兮的人。
更可怕的是,好像一旦进入这种状态就很难抽离,不管沈彦做什么,她都会带着审视的态度去看待。
或许沈彦说得也没错,他们该各自冷静,不是分手,而是冷静,等到从情绪中脱离出来,再去处理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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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西闷头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大学城处理商铺租赁的事儿。
陈美萍在阳台扶着苏临风复健,见她一阵风似的出去,连叫都来不及叫她,只讷讷道:“这孩子,风风火火的。”
苏临风朝她摆摆手:“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女儿是个聪明人,吃不了大亏,那沈彦也是个体面人,不至于欺负咱们女儿。”
陈美萍叹了口气,也没其他法子,只推推苏临风胳膊:“赶紧再走几步。”
苏临风:“诶你别推别推,好腿都给你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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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西原意是把心思放在开店上,免得整天伤春悲秋在坏情绪里越陷越深,然而转眼到了大年二十八,全国人民都收拾收拾准备欢度春节,她的店面装修事宜也暂时搁置下来。
好在家里苏临风因为腿伤,不方便干活,苏锦西便同陈美萍以及苏锦曜忙里忙外,一直到年三十晚上才得了空。
刚在客厅坐下,苏锦曜就抱着薯片,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苏锦西:“诶,你过年不带沈彦一起见见亲戚朋友什么的?”
苏锦西拿着气泡酒,闻言横了他一眼,随即朝厨房喊:“妈,哥哥又在骂我!”
苏锦曜举起拳头作势揍她,被陈美萍喊了声:“苏锦曜还不过来帮忙!”
苏锦西得意地朝他吐吐舌头,一把抢过他怀里的薯片,又踢了他一脚:“赶紧去。”
苏锦曜不情不愿地走了。
一时之间,客厅里只剩下苏锦西一个人。
电视上还在播新闻,春晚还没开始,外面倒是有人放起了烟花。
姹紫嫣红在墨蓝色的天空中绽开,伴随着砰砰的响声。从客厅窗户望出去,外面灯火辉煌,光是看着就很热闹。
苏锦西一下一下地往嘴里送着薯片,也不知怎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过了会儿,她翘着食指,低头滑手机。
指尖不知不觉来到沈彦的微信头像。
其实这几天,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联系,比如苏锦西会告诉他自己的店面进展,而沈彦也会跟她分享一些工作上遇到的事儿。
好像两个人都非常有默契地不再提之前的不快,可是不提就不存在吗?
不是的。
每次夜深人静,苏锦西总会被心中那一个个疑问左右拉扯着,有一种不知道一脚踩下去究竟是平地还是泥淖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