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建造师(282)

“苏克,老实点,装疯卖傻救不了你,再问一遍,詹伟华到底在哪里?她是不是已经遇害了!”警方措辞严厉的继续追问。

警方的策略没有问题,但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嫌疑人,他是苏克,一个号称得到了神的眷顾,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自命不凡之人,他如此心高气傲,怎么会甘心按照警方的意愿出牌呢。

虽然不愿搭理警察,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是个在过去所有时间都任性的高估了自己的愚蠢之人,并即将为此付出失去全部未来的代价。

既然终将不免一死,何不死得高贵、潇洒、漂亮、痛快一点,想到这里,苏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滚下床,将床边两个警察撞出三米来远。

苏克试着咬舌自尽,可是感觉真他妈的痛,他只咬了一口便再也下不去嘴,他试着以头撞地,还是很痛,只撞了一下就很不好意思的放弃了,他扯下手腕上的吊针,想刺进太阳穴,却仅扎进去一个毫米便疼得抽了出来。

然后,便再也没有然后了,他被迅速反应过来的警察牢牢按住,双手被拧到后面用手铐铐住。

这也他妈的很痛啊,胳膊就像断了一样,苏克“嗷嗷”嚷了几嗓子,立刻老实下来。

不过,接下来警察的问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眼前出现了一片坟地,他就这样双手反铐着跪在乱坟之间,嘴巴塞着破布,脖子上插着块用红笔写着“杀人犯”的牌牌,有一排武警庄严的举着抢朝他瞄准,他的对面摆着一圈皮质沙发,秦冬梅、审清平、周序、吕凡、康武德穿着漂亮的礼服,舒适的坐着,心满意足的围观他,每人手上端着红酒,高高举起以示庆祝。

“他终于因为贪婪而献出了肮脏的生命!”康武德浅尝一口红酒,摇摇头道。

“我充分理解这个曾经的好友因为失去了扭曲的人生而慷慨赴死的卑鄙愿望。”周序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灾乐祸。

“表弟,你死得可真窝囊!去吧,下到地狱去呼唤你老娘的怜爱吧!”审清平一只眼蔑视的看着他,另一只眼恶毒的盯着秦冬梅。

“我代表顾榕来送送你,她让我转告你,她跟你的过去是错误的,可悲的,完全不值得留恋,希望来世和来世的来世都不再与你有瓜葛!”吕凡是表情最轻松的一个,只有他的眼神里还有一丝怜悯。

“我不仅想亲眼看着到你死,还想看到你在火葬场剉骨扬灰,我会请最好的法师来做法,让你不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秦冬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杯子奋力朝他掷过来。

苏克很想为了自己的尊严做最后的反击,他想一个一个的骂过去,他甚至连天神也想骂,只可惜,他的嘴巴被塞得严严实实,别说喊口号了,连正常呼吸都很困难。

更可怕的是,詹伟华突然出现了,她赤着惨白的身子,五官渗着血,手指甲因为窒息的痛苦而生生抠掉了,她没有说话,只是贴在苏克面前,眼对眼,鼻对鼻,口对口,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彻底摧毁了苏克的反抗企图,他像被打断了脊梁的野狗软软瘫倒在地上。

枪响过后,受到惊吓的乌鸦乱糟糟飞向半空,而他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渊。

再次醒来的苏克忽而神秘忽而狂野,自称是基督山伯爵转世投胎,来到人间伸张正义。经过三次医学鉴定,专家遗憾的告诉警方:可以确定这家伙是真正意义上的疯了。

解脱

马勇再次醒来时已是三天后的中午,他感觉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咬咬牙完全可以忍受。单人病房里不离不弃守护着他的还是那一男一女,林娅楠坐在床尾,孟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你知道跳下来的时候撞上了哪路大神的车么?”孟忱先开的腔,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沉闷气氛,揭人伤疤似的调侃毕竟有些冒犯和残忍,所以他事先征求了林娅楠的意见,林娅楠说:马勇在密闭幽暗的小屋里呆得太久了,再不把他强行拽出来晒晒太阳和呼吸新鲜空气,他终将会不可逆转的由里及外的发霉变臭。

马勇显然不理解贤妻挚友的良苦用心,他倔犟的把头侧向一边,直愣愣往窗外看去,病房在三楼,正好能瞧见对面教堂的十字架,十字架的那一横指向了西南,指向了他的故乡,百格乡的方向。教堂另一端面向大街的地方还有个钟楼,他看不见,但听得到,“当,当,当……”,厚重的钟声非常有历史感,时光仿佛不是在前进而是在倒退,一直退回到他既不幸又幸福的童年,退回到那个充满了爱的只有一溜平房的孤儿院。

“是苏克的车,马勇,你撞上了昔日朋友的座驾,我想这绝对不是偶然,因为上天需要你去阻止苏克犯错,你做到了,你救了两个人的性命,其中还有一个是孩子,所以,你是个造了十四级浮屠的大善人。”

“苏克呢,他,有没有事。”马勇转过头,他不敢看林娅楠,只好朝向孟忱焦急而怯怯的发问,他很紧张,但不是紧张自己,他在紧张苏克,他不理解老天爷为啥要开如此离谱、荒谬、残酷的玩笑,为什不等他死了以后再戏弄他可怜又卑微的灵魂,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却绝不想看到朋友因为他的不在乎而出现意外(虽然这个朋友已经多年未曾联系而且闹出了满城风雨的“内裤门”)。

“马勇,你终于不再冷静的惜字如金了,这应该可以证明你不是个铁石心肠之人,我暂且勉强表达一下对你的崇高敬意,如果你能继续保持这颗善良的初心,我会把勉强换成由衷。至于苏克,我这个堂堂救援队队长怎么会让他有事呢,虽然五年前我还是个旱鸭子,但经过长期艰苦卓绝的训练,现在俺横渡起三条大江来,毫不夸张的讲,就是个闲庭信步,浪里白条,绝对胜你三筹。只可惜啊,我能把苏克这个心比天高的家伙从水里捞出来,却不能挽回他那比纸还薄的命运。”

什么叫比纸还薄的命运,马勇的心“咯噔”了一下,难道说苏克没死在江里,却在医院出了意外,假如真是这样,自己仍然是不可饶恕的罪魁祸首,没有他那奋力一跃,大马路上车开得好好的苏克又怎么会掉进江里去呢。

孟忱继续道:“当时恰好是放学时间,路上的很多人,包括我,都亲眼目睹苏克那辆车开上了人行道,在行人慌乱的避让中径直冲向正在思考逝者如斯夫的一个女人加一个孩子,有不少义愤填膺的群众向警方控诉了苏克,警方对此很重视,毕竟苏克出狱还不到十天,再加上从他包里搜出的另一位失踪女士的手机,他的嫌疑别说掉进潞江了,就算用漂白粉洗也洗不清!”

“你说他做事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信,但要说他丧心病狂的害人性命我绝对不信,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对,肯定有阴差阳错的误会,或者有人居心叵测的向他泼脏水,苏克怎么有胆量去杀人呢,你又不是不了解他。”马勇有些神经质的尖叫起来,孟忱的话实在太过震撼,他被结结实实的吓住了,另一方面,他需要找个理由宣泄一下胸中积得满满的怨气。

“人是会变的,这个世上除了让男人怀伢外真的没有什么不可能,谁能想像我六年前还在专门接待贵妇的酒吧扮成小鲜肉大跳变态舞呢!我当然希望事情如你所愿,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我们的老朋友苏克以他石破天惊的所作所为打破了很多人宁静的生活,仅仅因为把他从江里捞上岸并且和他是老相识,前天我就被警察请去做了两个小时的笔录。他牵扯的不是偷鸡摸狗的小事情,我的小马哥,那可是涉嫌谋杀中国籍女子秦冬梅,外加绑架中国籍女子詹伟华的惊天大案。唉,一点也不夸张的说,下一次再见到苏克,有可能就是在法庭上看到他戴着手铐聆听死刑的宣判了。”

虽然全身七处骨折,但马勇的脑子并没有受到一丝伤害,依然可以闪耀智慧的光芒,足以让他看清恐怖的事实:苏克的人生被他自己带入了无法挣脱的泥潭,即将陷入彻头彻尾的毁灭。

可自己又能为苏克做些什么呢,事实是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兔死狐悲的看着苏克无可救药的沉沦到地狱尽头,因为他现在自顾不暇,他的处境和心境正处于崩溃后的七零八落。两个红尘中默默无闻的小人物,苏克一心一意的要杀死别人,他一心一意的要杀死自己,都是杀人,能有多大区别呢,只不过,天不遂人愿,他是那么奋不顾身的投奔死亡,却被命运轻巧的用了点小阴谋打得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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