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显示,苏女士。
吴限对白秋雨指了指手机,白秋雨靠着墙微微点了点头。自己才离开,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接了电话。
“喂。”
“接个电话怎么这么慢。慢慢吞吞的,没有一点时间概念……”
吴限立刻把手机移开,等他差不多骂完了。再放回耳边。轻车熟路地把握好了时间。
“知道了吗?”
“是是是。您说得都对。”
“一听就知道没有听进去。”
“您有什么事?”
“我有什么事。怎么俱乐部待不下去了,不向我请示一下。”
“有什么好请示的。”
“怎么?你还想打游戏?”
“那不是游戏,是电竞,是职业。”
“我不懂这些。你当年带着秋雨就去搞电竞,我当时就以为两个少年人新鲜感泛滥很正常。你现在已经受挫了,还不死心。”
吴限握紧了拳头。
“妈。我不想放弃。”
电话那天的苏女士沉默了好一会,也只是气道,“你要还想搞你那个什么职业,你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好好挫挫你的锐气,收收你的性子!秋雨跟着你,真是遭罪!”
苏女士愤然地挂了电话。
吴限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啥也没有。就叹了口气。
难道失败了就不打了,难道失败了就放弃了。不可能的。拿起什么容易,放下什么就难了。更何况现在只是人生中的一个坎,就是一个小土坡长在路上,然后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就爬不起来了?不可能的。
夜空很辽阔,这个城市还很大,万家灯火通明,他相信自己终会找到一片天地。
吴限提着步子往回走,就看白秋雨站在路边微微地发抖。但神色依然冷静,表情像镀了一层霜。见他走过来,立刻又笑得像个小太阳,冰雪都融化了。
吴限把自己的外套朝他身上一裹。拍着他,带他走。
白秋雨看见披着肩上的外套,立刻裹紧,然后看向吴限。吴限里面就只有一件白T,便问他,“你不冷吗?”
“刚刚酒喝多了,现在还有点热。暂时用不着。你先穿着。”吴限解释道。
白秋雨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再次挑起。
白秋雨低头,踩在吴限的影子上,原以为路灯会把影子映得老长,却还依然停留他足下的这块小地方。
白秋雨没有注意,一不留神就撞在了吴限后背上,吴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站着不动了。
“秋雨。”吴限先开的口。
“嗯?”
“你知道我的情况的。”
“嗯。”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陪我打职业。”
吴限站在路灯下,柔和的暖色光打在们身上,他在和白秋雨对视,暖光下白秋雨,睫毛打下一层阴影在眼底,显得格外宁静,高挺的鼻梁,漂亮的菱角,殷粉色的薄唇,让他看起来分外地美好。本来就是一个小美人。
白秋雨却忽然间低下了眼睛。
“你要是不愿意,其实可以……”
“我愿意的。”白秋雨却立刻打断了吴限的自说自话,“阿限,我愿意的。我当年确实是因为你才认识到的Glory,也是因为你才打的职业,但是后来,我发现,这些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喜欢的,也是真心实意地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就是这样,理由很简单。因为你喜欢,你热爱,带动了我喜欢,我热爱。如今我,我喜欢的……
“……”吴限大脑掉了一下线,一时居然不知道说什么,但他是知道白秋雨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要说一个人擅长撒谎和伪装,但眼睛,总归不会是骗人的。
☆、3,你在哪,我就在哪
白秋雨和吴限其实从小就认识,因为苏女士和顾阿姨是大学时期的好闺蜜,毕业以后,两人也一直都有交集。苏女士和顾阿姨就连妇产医院都是同一个。
他们俩打娘胎里就认识。
所以白秋雨从那个时候就一直陪在他身边。大学刚毕业,吴限就一门心思想着打职业,想往电竞的路上闯一闯。吴先生是个生意人,向来沉得住气。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苏女士却完全不同意,家里好好的有两家公司放着,搞什么电竞,什么职业的。而且还是一碗青春饭。能耗几年。根本就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不靠谱。
吴限向来心思急,也很固执。可能是遗传了苏女士吧。直接就顶撞了苏女士,怎么说都不愿意放弃。便又和苏女士讲了许多,但苏女士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吴限赌气地离家出走了。最后还是是白秋雨回家后,在附近的公园找到的。
“你离家出走离家到公园里面来了。”白秋雨背着单肩包,显然是刚从数学补习班直接过来的,连放书包都还没来得及。
白秋雨陪吴限坐在秋千上。
“怎么了,就离家出走。说说。哥哥帮帮你。”白秋雨戏谑的一笑。把ad钙塞进他手里。
“幼不幼稚,还买这个。”吴限说道。现在喝这个实在是太幼稚了。
“你说幼稚,也不还是喝了那么久。”白秋雨挑眉道。自己也咬住吸管,慢慢地允。
吴限连吸管都不插了,直接撕了那银色的塑料纸,倾情地演绎了,什么叫“感情深,一口闷。”
白秋雨却一笑,喝着ad钙奶说道:“我刚刚听苏阿姨说了。你想打职业。”
吴限见白秋雨知道自己离家出走的原因,怎么想都是苏女士派来劝他的。便问道:“你来劝我?”
“我劝你,你就会听?”白秋雨反问他道。
吴限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不会。”
“那不就好了,劝你有必要吗?”白秋雨毫不担心。
答案很明显,没有必要。吴限不可能因为任何人就打消这个念头。就连苏女士,他的亲妈都不行,就算是他白秋雨应该也是一样的……
“你既然不是苏女士派来劝我的,那你来干什么?”吴限疑惑道,“数学班的作业写完了吗?”
白秋雨起身,把ad钙瓶扔进一边的垃圾桶,划出来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白秋雨才慢慢悠悠地说道,“作业什么时候不能写。我不急。”
“听说你离家出走了,我就出来看看你。一个人出门,啥也不带怎么行?”
吴限闻言摸了摸口袋,才发现原来自己钱包手机什么都没有拿。好一个“净身出户”。
“给。”白秋雨把钱包和手机递给他。
吴限迟钝了一下,接过时还说了句谢谢。
“别客气。”
良久,白秋雨又开口对吴限道,“下次你想走的时候,就别“净身出户”了,好歹也带上我吗!”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微微有点不一样了,于是便都在秋千上坐了有一会,却都没想起身离开。
“职业好玩吗?”白秋雨问他道。
吴限抬起来了头。
“不知道。就像我妈说的,我可能不到30岁,就因为年龄问题,反应跟不上之类的,打不下去了。”吴限立刻说道,叹了口气,白秋雨趴在他自己的腿上,侧着脸看他,忽然间又兴奋道,“但是,你看啊!那天战队打Glory的时候,多帅啊!打赢世界赛的时候,身上披着那国旗,太帅了!为国争光!多有价值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喜欢这个东西就是这样吧,没有什么理由。就是想试试,想去争取一下。”
道理大家都懂,可人就是总会有自己的想法,人总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办一件事。
白秋雨盯着吴限看,那张青春洋溢的脸,有着属于少年般稚嫩又带着些棱角的脸庞,带着少年感的生涩,现在眼神里又带着火焰般的炙热。
白秋雨把头埋低,微微地红了耳根。
“听起来,不错。我陪你。”白秋雨忽然间说道。开始荡起了秋千。
白秋雨刚刚说了什么?吴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秋雨的成绩从小就很好,很优秀,不像自己就是个吊车尾。
吴限记得的。
高中的时候,白秋雨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学校,却偏偏陪他上了普高。苏女士和顾阿姨却有些不太理解白秋雨的想法。而白秋雨却解释道:“重点太累了。普高轻松一点。”
白秋雨从小就很听话,成绩也很好,忽然间有了这种想法。顾阿姨觉得应该是青春期的叛逆。而苏女士则瞪了自己的亲儿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