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真的生气,霍厉霆正色起来:“我错了,你让他们别吵,我给他们指路,行吗?”
只有在肖暖面前,他才像是被驯服的野兽,温柔又耐心,妥协到没有原则。
肖暖心里倏然一暖,声音有些发闷:“你真的知道路?你可不能再胡闹了。”
“遵命,老婆大人。”霍厉霆顺从的点头。
肖暖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
可现在不是纠结称呼的时候,她狠狠剜他一眼,对着林子里的人喊道:“你们不要再说话,安静听着我给你们指路。你们按照我的提示走,应该就能出来了。”
林子里,众人面面相觑,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回应之后,全都安静了下来。
霍厉霆深吸口气,闭上眼睛,片刻,他朗声道:“往前走三棵桃树,左拐。”
众人立刻照办。
悉悉索索声后,霍厉霆立刻道:“往前五棵桃树,右拐。”
“往前走七棵桃树,再右拐。”
“往前四颗桃树……”
沉稳的声音在寂静的桃林中蔓延,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肖暖侧眸看着专注的男人,深埋在心里的东西一点点破土蔓延。
几分钟之后,赵晓棠第一个走了出来。
看到肖暖,她立刻欣喜地冲过来,给她一个大大的熊抱:“小暖暖,你可想死我了!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肖暖浅笑,嗔她一眼:“夸张。”
接着是黎磊、洪烈……
像是在诡异的画面里开了一扇门,众人鱼贯而出。
黎磊冲上来给了肖暖一个熊抱,洪烈也过来,下意识地伸手。
“恩?”霍厉霆眸子一凛,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声。
凛冽的寒意扑面而来,洪烈的手在空中虚握了下,只能尴尬地站到肖暖身边:“暖暖,你没事吧?”
肖暖摇摇头,浅浅一笑:“没事,我们都很好。”
她说:我们!
这才多久没见,他们已经缓和到如此地步了?再这么下去,她岂不是要跟他……
洪烈攥紧拳头,再不敢往下细想。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直接让霍厉霆交代在这里。
霍厉霆看着他的样子,不屑地挑了挑眉。
白宇已经拿出药箱,心疼地为霍厉霆身上那些磕碰出的伤口消毒包扎。
陆浩然围着霍厉霆上下打量,啧啧道:“阿霆,可以啊!你刚才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的?难道几个月不见,你又背着我偷学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术?”
他将一张大脸,直接怼到霍厉霆面前。
霍厉霆面无表情地按住他的头,将他推开:“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到声音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能判断出你们的所在。”
“这么神奇?”陆浩然瞪大眸子,满眼好奇:“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路线的?”
霍厉霆不耐地撇过头:“啰嗦!说是感觉,就是感觉!”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特异功能?
众人靠着桃花休息,互相交换着眼神,又是好奇、又是羡慕,还又隐约透出几分敬畏。
陆浩然本着科学求真的精神,不依不饶还要追问。
肖暖不客气地打断:“陆总,适可而止吧!正事要紧。”
她清了清嗓子,环视众人道:“我们刚才已经见过传闻中那位蛊神,他不但不肯替我们解蛊,甚至连多看我们一眼都嫌烦。”
白宇立刻焦急起来:“那三少怎么办?我们给他钱,他想要多少就给他多少,不行吗?”
洪烈鄙夷地嗤笑一声:“隐士高人最不稀罕的,就是你们那点臭钱!”
白宇脸色惨白,咬了咬唇:“你有本事,那你倒是让他给我们三少治啊!”
洪烈的身份是青白国的三王子,这里又是青白国的地界,多少应该有些面子。
但所有的世外高人性情都一样古怪,若是这点面子没派上用场,场面必定极其尴尬。
卧纲不能让洪烈冒这个险,先开口建议道:“要不,我们来硬的?”
“不行,肯定不行。”赵晓棠抱着臂,来回踱步:“医者治病救人,用强也太不尊重人了。就算那个蛊神脾气古怪些,我们顺着他的心意多求求他,大家都去求,说不定会有用的。”
黎磊摇摇头:“你还不了解小暖么?她见面就是三分笑,估计已经软硬兼施,好话说尽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肖暖身上。
肖暖点点头:“聪明。”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抬眸时眼神又坚定起来:“无论如何,我们已经到了这里,总不至于就这么回去。反正大家辛苦一天,应该都累了。不如我们先把帐篷什么的拿出来,就在附近安营扎寨,先休息一下,再慢慢想后面的事。”
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这样。
霍厉霆带着众人出了桃林。
肖暖选中院子对面的一块空地:“行,就在这里吧!地势平整,还能随时随地让蛊神看见。万一他改变主意,也好随时叫我们。”
她的语气轻快,透出一丝调皮。
赵晓棠笑着拆穿道:“你是想把他气出来吧!”
“嘘!”肖暖竖着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破不说破,才是好姐妹!”
众人被她们胡闹的样子逗乐,紧张的气氛终于松动几分。
大家纷纷从登山包里拿出帐篷、水和食物,还有一应野外求生的工具,开始分工合作,扎营露宿。
很快,空地上就立起了七八个帐篷,搭上了小灶,一派繁忙和热闹。
肖暖跟着大家一起忙完,才发现霍厉霆不见了。
她找了一圈才在空地后的一棵大树下找到他的身影。
他靠坐在树下,一条腿笔直,一条腿屈起,手臂随意地搭在腿上,正紧闭着双眸。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红色花瓣落在他的手背上,衬得他的皮肤苍白透明,血管明晰可见。
肖暖眉头微拧,看了看头上西斜的太阳,又看了看霍厉霆完全拢在树荫里的身体。
他根本没有触到一丝阳光,为何还会这样?
难道是自己眼花?
她抿着唇,轻手轻脚地靠过去,仔细确认。
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光清晰可见,那汩汩的血液在单薄的血管中流动,仿佛随时要破体而出。
很明显,她虽然能让他控制住情绪和神志,却始终无法抑制他体内的蛊毒发作。
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短暂。
解蛊的事情,必须要马上推行起来。
肖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无声地退回营地。
田园风的院子里,二层木楼上。
老爷子隔着雕花镂空的窗户,看着在空地上心安理得安营扎寨的人,气得将银白的胡须捋了又捋。
“胡闹,简直是胡闹!这里是圣山,是修行的地方,不是你们聚会的旅游胜地!满身污秽,是要把我这儿的风水都毁了吗?不行、不行,我非得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老爷子絮絮叨叨,开始在房间里翻找东西。
女孩连忙倒了杯茶给他递过去,温声安抚道:“爷爷,您喝口茶,消消气!”
碧绿的毛尖在白瓷杯子里打转,茶香四溢。
老爷子接过茶杯,气呼呼道:“小柒,你去帮爷爷把那些坏人赶走。”
小柒偷偷地抿了抿唇,轻道:“爷爷,我也想呢!可是他们那么多人,而且那个得病的男人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怕。爷爷,这些年也有不少人来找您求医问药,我觉得他是所有人里面最严重的。”
老爷子抿了口清茶,眼珠子一转,就识破了她的小伎俩:“干什么?想让爷爷救他?”
小柒讪笑,吐了吐舌头,指着在人群中忙碌的洪烈道:“爷爷,我认得那个人,他是青白国的三王子殿下。您要不,看在皇室的颜面上,替他们瞧瞧?”
老爷子傲娇地扬起下巴:“哼,狗屁的皇室颜面。老头子我要是在乎那些,还会跑到这里来?”
“是是,是我糊涂了。”小柒连忙道歉,彩虹屁道:“我爷爷怎么能跟那些趋炎附势的俗人一样呢?我爷爷品行高洁,赠医施药从来是对症不对人,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路边乞丐,爷爷都是一视同仁。不但医术了得,医德更是人间少有。”
老爷子被夸得心花怒放,满意地捋着胡须:“都是过去的事了。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