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棋道:“言梳说你喜欢我,可我自己能感觉得到,顾大侠对我并非喜欢,但你过多地为我着想,还是让我有了压力,我不是个值得让人一而再,再而三对我好的人,我不习惯这样。”
玉棋过多了受人责难的生活,若有一个人对她的好意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她便会觉得倍感压力。
玉棋不讨厌顾秋,其实也有些向往他那洒脱的性子,可他们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她救顾秋,从不觉得顾秋欠了自己,而顾秋若真让出那半根续命的人参,她会觉得是自己欠了他。
话既然说开,顾秋没有再坚持。
哪怕在他眼里,玉棋过得不好,他也没有带走人家妻子的道理。
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道:“这话若你早些对我说就好了,现在说来虽然不迟,可我始终觉得有些丢人,我自以为是的想要帮你,却没想到是在困扰你。”
“不是的……”玉棋本意并非如此,不过顾秋没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他潇洒一笑,伸了个懒腰道:“方才我说的话不过是抱怨抱怨,玉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还有一件事我没与你说,明日我就要离开镜花城了。”
“明日就走?”玉棋一愣。
顾秋点头道:“是,我途径镜花城本就是为了祭拜故人,如今已经拜过,留下来是想替你赎身带你一起走的,现下知晓你的真实身份,自然也不能带你离开,镜花城中没有我留恋之处,我还有麻烦在身,不好久留。”
玉棋点了点头:“明白了。”
“明日你来送我?”顾秋忽而一问,玉棋讷讷地抬头望向他,顾秋道:“不远,只需送到城外湖岸。”
玉棋犹豫了会儿,还是摇头道:“我夫君近来身体不太好,我就不去送你了,希望顾大侠此去一帆风顺。”
顾秋扯着嘴角笑了笑,那笑声不知是不是叹息,带着点儿无奈在里头。
而后顾秋就走了,玉棋熬好了汤药上楼。
结果一天过去,言梳说她也要走。
在玉棋的心里,对她好的人不多,她一个个都记着名字呢,排在第一的当是言梳。
言梳问:“那我走时,你会来送我吗?”
玉棋毫不犹豫点头道:“会!自然会。”
言梳与她笑了笑,道:“那你明日早间有事吗?”
玉棋想了想,摇头,明日早上给金世风喂完药后,她就无事可做了。
言梳开口:“那不如明日早上我们一起去城外送顾大侠离开吧,我对他的印象颇好,明日一别,恐怕此生再难遇见,而我在人间游走多年,每每想起来觉得最为惋惜的便是意外遇见,匆匆离别。”
顾秋让玉棋去送他,玉棋不愿去,但她拒绝不了言梳,瞧见言梳的笑脸,玉棋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
这世间偶遇之人何止千百,他们每一日都与不同的人擦身而过,能产生交集的也不少,可真正好聚好散的却不多。
玉棋点头后,二人又说了几句,言梳才松开她的袖子道:“那你回去吧,我走时听见金老板咳得厉害,你若回去迟了,这家伙指不定得怎么数落你呢。”
玉棋走后,言梳才买了几包预防风寒的药,她提着药包蹦蹦跳跳地去找宋阙,宋阙正在街口替言梳买烧鸡吃。
那家烧鸡的生意很好,排队好几人,言梳与玉棋聊了一会儿又买了药,才刚轮到宋阙。能入言梳嘴里的烧鸡还在架子上烤着,焦脆的鸡皮滋滋冒油,买好了烧鸡后言梳才挽着宋阙的胳膊道:“明日早间我与玉棋出城去。”
“去做什么?”宋阙问。
“送人!”言梳道:“我约好了玉棋直接在城外湖旁碰面,免得我去客栈找她,再出城耽误了时间,到时候碰不上顾大侠。”
宋阙微微挑眉:“她去送人,你跟着做什么?”
言梳道:“怎么是我跟着?我与顾大侠也见过几回,算得上是萍水相逢呢。”
“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宋阙说着,替言梳将她的发带整理好。
微风拂过,言梳额前的碎发丝丝缕缕地蹭过她的脸颊鼻尖,宋阙看她乱一次,便动手整理一次,也不嫌麻烦。
言梳笑吟吟地问宋阙:“你不想我去送顾大侠吗?我与他也是有些交错的缘分的,我们都去过许多相同的地方。”
宋阙低声道:“交错了就不算是缘分。”
言梳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伸手在鼻前挥了挥:“好大的醋味儿,宋阙你闻到了没?”
她一问,宋阙顿时停下脚步,一双桃花眼望向言梳时暗含些许窘迫的嗔怒,像是被言梳戳穿自己话里藏话的无措,他瞥开视线:“你若真的想去,那就去吧。”
言梳唔了声:“所以你是不是在吃醋呀?”
“我不吃凡间的东西,更不吃醋。”宋阙刚说完,言梳便道:“那我再给顾大侠买点儿东西路上带着吧,免得他风餐露宿的过不好。”
“……”宋阙道:“这又何须你去买?他三十岁的人了,行走江湖多年,怎可能备不齐所需之物。”
“哎呀,就算他自己准备了,那我送给他,也是一份心意嘛。”
眼看言梳拉着宋阙就要往旁边店铺里跑了,刚到店铺门前言梳就拉不动,回头看去,宋阙笔挺地站在人家店铺门旁,一双眼算不上柔和地盯着言梳看,不论言梳怎么拉他都纹丝不动,像是使了千斤坠般。
言梳眨了眨眼,松开宋阙的手,自己要往店铺里走。
宋阙侧过头,像是认输般轻叹一声:“别去买了,我吃醋。”
言梳等的就是这一句,她扬起笑容,一排贝齿露出,转身就朝宋阙的怀里扑过去,双手勾着他的腰抬起下巴盈盈双眸望向他,笑得杏眼成了月牙状,正歪着头颇为得意地朝宋阙挑了挑眉。
宋阙只觉自己胸腔砰砰猛烈地跳动了几下,如擂鼓一般,随时都能冲出来。
言梳嗯了声,慎重点头道:“既然咱们懈阳仙君吃醋,那我就不去了,反正顾大侠行走江湖多年,该买的必然都备齐了,他喜欢的是玉棋,才不缺我这一份心意呢。”
宋阙望着言梳的目光沉沉,低哑着声音道:“你学坏了。”
言梳略微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道:“我不坏的,这是在书上学到的,书上说,这叫调情。”
宋阙想起来前些日他给言梳的那几本书,那些书的确有些风花雪月的情爱故事在里头,那不过是因为言梳到了镜花城,所见所闻皆不似往日,懂的太少,宋阙又无法说出口一一为她解释,才选了几本书给言梳看。
他保证,自己选的书中绝无木兆色内容,点到为止,却没想到言梳将那男女间的一来一往看了进去,竟还知道这是调情。
宋阙表面上不高兴。
心里抑不住地暗喜。
她懂的越多,他要教的就越少,情爱方面,丝毫不通也是不行的,往往朦胧,半明半暧,才显得有趣。
言梳望着宋阙欲笑未笑的脸,心里直痒痒。
因天色渐暗,街道上的人少了许多,言梳将宋阙拉倒一旁,不在地灯附近,这处临近巷口,遮蔽了大半人影。
她勾着宋阙的肩膀,踮起脚往上轻轻一跳,嘴唇凑在宋阙的嘴角亲了一口,而后再来第二口,完成了白日所想。
言梳有些意犹未尽,但也心满意足。
她眸光滟滟,牵着宋阙的手打算回去了,结果右手被人捏紧了些,几包药包与烧鸡同时掉在了地上。言梳往后退了半步,脚跟几乎贴着墙壁,腰间被坚实有力的臂膀搂住,她有些困难地踮起脚勉强让自己站着。
宋阙一掌贴着她的脸颊,另一只手握着言梳的手,将她的手臂带背了过去,半环住了她的腰。
言梳被迫昂首,深吻到难以呼吸。
鼻尖蹭着过度的炙热,脸颊一片烧红,她的背贴着粗糙的墙壁,还能察觉出宋阙的指腹在她耳垂上磨蹭,言梳就像是坠入了绚烂的无底深渊,一步步下沉。
最后她被宋阙彻底抱了起来,按在了墙壁上,有力的掌心揉着她腰间的软肉,言梳的脖子昂着,露出白皙的皮肤,皮肤下不显的喉结慌张地吞咽着。
这是言梳从未体会过的被侵略的感受,一切如攻城略地般让她毫无招架之力,耳畔唯有急促的呼吸声,全身点火。
忽而的明亮叫言梳回神,旁边店铺里的小厮出来点亮了门前的地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