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这样的,她想起近段时间的新闻,虽然南北边境上摩擦矛盾不断增强,但总体国家还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气。
“已经打了七个月的战了。”对方似乎是在嘲笑她的无知,“你不逃,宋溪让的人就会带走你。”
这句话似乎是让周颐想起了些什么,最后她还是下定了决心,按照那个未知的人所指示的那样逃离了京都。
3056年9月24日,点点被抢走的第二天,联合王国与新联邦正式宣战,联合王国宣布进入一级战时状态。
周颐离开了京都。
离开京都,越往南她便越发现社会的动荡,这些都是新闻报道里所不存在的,都是她过往的那些年里从来不知道的,社会贫富差距愈大,社会愈不安,到处都有人在起义,有人在投入新联邦的怀抱。
为了避免这样的局面,新总统下令大规模的启用“复制计划”,大批量的omega被抓走,alpha强行入伍,她一路躲躲藏藏,更换了无数次手机卡和信息,还遇上了展信佳曾经的医生,但最后还是被抓入伍了。
而且是按“逃避入伍”的罪名抓走的。
在军队,她呆了差不多一年,每天都是各式各样的训练,有人会定期来给他们抽血体检,有部分人被带走了,有部分人去了南边的战场。
周颐在军队里呆了很久,因为不是平民身份入伍,而是背负着罪名的,所以她只能做最脏最苦最累的活,中间当然也出过几次的战场。
背负着罪名的他们在入战场前每个人的手腕都被戴上了宋溪让当年曾送过她的手环,里面有生物识别系统和装有实时定位系统的计时炸弹。
逃了,就会被炸死。
那是宋溪让曾送她的,原来里面装着的全是对她的不信任。
周颐在那里浑浑噩噩过去了很多个时日,越发的对那个国度产生了厌恶的情绪,可她逃不了,就这样一天挨一天,然后在第二年的六月那个神秘人再度联系上了周颐。
在对方的帮助下逃离了军队,对方要她去往南境,去新联邦,可周颐拒绝了,她要找到宋溪让,要问清楚所有的事。
她不顾劝阻,执意行事,在同年,也就是3057年的11月初冬时终于得知了宋溪让的消息。
宋溪让,宋氏财阀掌门人,因故称病一年多,10月中才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但那个时候她已经成为了一个alpha,报道说宋溪让曾在年轻之时生过大病,腺体无法发挥正常作用,故而易为beta性别,现在大病初愈,她终于恢复了本来的身份。
一个A级的alpha。
新闻播报着宋溪让的生平简介,大肆的宣扬着这位新的总统的伯乐,新总统是周颐曾在她们的家里见过的,是姓张的议员,现在已经是联合王国最有权势的一位。
报道里没有提及任何周颐的存在,甚至她们的女儿点点,也是不存在的。
周颐看了报道许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结婚之后宋溪让总是不愿意她出门,说什么喜欢她下班之后见到的第1个人就是她,更不愿她陪她出席任何的重要场合,说不想让别人对她指指点点,说些不好听的话…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天做准备。
她就像是宋溪让背后隐名的存在,功成名就的只有宋溪让,她和点点,什么都不是。
周颐被愤怒压垮了,她不顾一切的去往了京都去找寻任何有关于宋溪让的消息,终于在京都以北300公里的藤原市一处被改成了医院的地下仓库里见到了宋溪让。
宋溪让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很像是大病初愈了的模样,见到周颐,宋溪让的眼里是有惊喜的。
她问她这一年去了哪?是不是已经加入了新联邦。
周颐在宋溪让的身上闻到了丝丝属于她的信息素味道,雨后的青草浅香被冬日的雪所覆盖。
alpha的宋溪让信息素是雪的味道,可雪里还有她的信息素。
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曾被宋溪让保护的太好,对外界所发生的变化都是没有察觉到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和宋溪让对峙让她得到的消息并不多,只知道自己曾经的妻子现如今已成为了一名alpha,她还是不死心,还是想问个之所以然,还是想知道自己的那些年到底算什么。
宋溪让的咄咄逼人让她绝望,她厌恶了这个世间,厌恶了被人欺骗了的感觉,她活着本就是一场笑话,所谓的真相也不过是更加残酷的地狱,无法忍受了,所以她用空了弹夹的枪对上了宋溪让,还来不及扣动扳机,她就被宋溪让的人开枪击倒了。
一枪接一抢,击入了她的身体,击碎了她对宋溪让所有的留恋。
再睁眼,就来到了纵河湾。
3058年盛夏六月。
整容手术成功之后周颐拆开了脸上的绷带,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面容,她恍惚间觉得自己离真相或许更近了些。
她的右手被废,再也提不起力,但这样也好,她终于知道了被一个人骗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换了脸改了名,划船离开了那个小岛,化名为“叶元”,取了她名字最后一个字右边部首的同音,“元”字则为母亲李阮“阮”的一半。
用一个全新的身份和陌生的脸,她加入到了雇佣兵团,战时的动荡是所有罪恶滋生的天堂,那里会好受些,接受别人的雇佣,换取活下来的勇气。
在那里,她放纵自己所有的欲/望,不再像曾经的“周颐”那样活着。
死亡,很难。
可活着,却是难上加难。
宋溪让…
宋溪让呐……
第62章 你还想和我结婚吗
冗长烦乱的一场梦,兵荒马乱的那么几年的时光就算是用文字记录那也是洋洋洒洒的好几百万字,但却因为记忆的主人离世,故而在某然的时机倏然被压缩在了一夜,一股脑的全部涌入。
周颐从梦中醒了过来,恍若黄粱一梦。
外面天光已大亮,日头撒出了朝霞,拉长了早起的行人奔波的身影。
夏日日长,天比冬日里要亮的早,所以也不奇怪。
初夏五月,不再是记忆里战火纷飞的年代。
床头上时间显示的是早上六点过几分,闹钟还没有响。
明明只是睡了一觉的,可是周颐却觉得好像过去了很多年。
看了时间,离上课的时间不远了,周颐起了床,收拾了自己,坐在餐厅里吃饭的时候周颐的父亲周默下了晚班回来,父女俩撞见了难免就聊上了两句:“你妈说你找她要了你姥姥的结婚戒指?”
“要跟人结婚了?”
周默当然是有在妻子那里听到自己女儿和一个omega发生了关系的事。
唔……周默对此不知道评价什么,周颐初次发热那天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跟周颐说清楚了,孩子都已经十八岁往上了,有什么事能做不能做的想必她心中也是有数的。
有的是易疏不易堵,总归得自己拿主意才行。
周颐听见父亲的问话,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示,只是点了点头:“是。”
她旁的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痛痛快快的承认了她要和展信佳结婚的事。
这本是极为正常的,因为在后来的那些年,尤其是当她参了军后她的话便越来越少,心事越来越多,举手投足之间也越发的有了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模样。
人或许总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的,逢人三分笑,说话七分假——那些都是她过往的很多年里最不喜欢的,但却成了她往后人生里最深的烙印。
她变得很彻底,再也没有年少时的姿意洒脱。
记忆的最后她不再拥有曾经的模样,也背弃了自己所有的人生幻想,把自己流放,让自己遗忘。
她曾在宋溪让给她圈好的牢笼里安稳地度过了很多年,维持着宋溪让最喜欢的模样,懵懂又无知,青涩而热情,守着一方天地,关起门来和宋溪让所扮演的好妻子过着自己悠哉悠哉的小日子——那是多美好的记忆啊,她曾真的以为自己是可以那么幸运的再拥有一个家的,有妻子,有女儿,有爱情,有亲情。
可这一切都在那一天发生了改变…或许更早的时候她就有所觉察了,可她太相信宋溪让了。
信了她所有的言不由衷,信了她所有的身不由己,接着在忽然的一天,她的美梦被打破,从谎言中醒来,才骤然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