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没想到见到她的第一面,那些准备好的话,突然在脑海中消失了。
千言万语都化做了一句,外人听上去会觉得她很不乐意,实际非常贴合她心情的话:“夫唱妇随,本宫凭什么不能来?”自己很想她的隐言,矜持地藏在了语气中。
舒殿合半是被她呛到了,半是风寒发作了,咳了两声。
宣城听见了,急忙忙从舒殿合的怀里出来,忧心忡忡问:“你又病了?”这时候她才发现舒殿合面色蜡黄,疑有病态,心里一咯噔,想到了最差的情况:“难道在这里染上了瘟疫?”
边上的人见两人如此亲密,纷纷变了眼神,更别谈一个是驸马,一个也穿着男装。舒殿合察见他们怪异的目光,嘴边挂上苦笑,要是之后不澄清,她怕是会被人传做断袖。
她有心作怪,眯着眼睛道:“或许是呢,那公主该离臣远点。”故意扬声说出公主两个字。
众人顿悟,再次看向宣城的目光变得敬重起来,原来这位就是久闻中的宣城公主。窦从云背上冷汗直流,始料未及被他认作小弟的人,竟然会是当今公主。
“不要。”宣城拒绝,说着又要抱上舒殿合。
舒殿合又咳了一声,附在宣城的耳边道:“公主,众目睽睽之下,我们再这样亲密下去不太好。”
宣城后知后觉两人还在营地前,余光往边上撇了撇,旋即与舒殿合拉开了距离。舒殿合明察秋毫的发现她耳尖悄悄布上红云,掩住笑意。
众人见机会合适了,一齐与宣城行礼。
宣城让他们平身之后,不顾众人如何想,拉着舒殿合进入营地。
舒殿合抢着空,让吴又轲替她招待远道而来的药商,还没有说完,就被宣城拉去了注意力,众人皆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宣城又在路过病患的惊讶目光中,把舒殿合拉进属于她的营帐内。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对舒殿合做点什么,她一阵忙乱,对舒殿合又是掀衣服,又是看袖子。
舒殿合不知所措,暗里防着她摸到不该摸的地方。
确认舒殿合没有缺胳膊少腿之后,宣城到底不通医术,只能皱着眉头,问:“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她还在记挂自己生病的事,舒殿合恍然笑道:“臣只是有些劳累过度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并没有染瘟疫,公主勿要心忧。”
宣城将信将疑,直视着舒殿合,怕她哄骗自己:“真的?”
舒殿合肯定的点点头,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话锋一转,怜惜的摸上宣城明显变尖了的下巴,问道:“倒是公主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消瘦了不少。”
宣城气鼓鼓道:“还不是你?”不想旧事重提,摇摇头,全当这一页已经翻过去了,将舒殿合强压到屏风后面的床榻,命令道:“你既然这么累,马上给本宫躺下睡觉,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别管。”
舒殿合的笑容有那么一刻是僵的,还有太多事等她去处理,她哪有时间休息啊。
了解宣城的固执,并在对方呲牙咧嘴的恐吓下,她只能屈服于对方的意志躺到床榻上。
一开始仅打算做做样子,等差不多了,就起来做事,但她的确太累了,一合上眼皮,真的昏睡过去了。
帐外传来宣城质问舒殿合属下的声音:“驸马身体不适几天了,你们难道都不知道?”
属下不知道回了什么,女声更加气愤,咬牙切齿道:“为何没有药?为何不去寻药?你们是打算眼睁睁看着他死?”
……
“驸马要是有损一根毫毛,本宫唯你们试问!”
铠甲上金属片随拥有者身子的低落,相互撞击发出清泠的声音。
往常一向警醒,即便是在睡觉时,稍察觉动静就会立马睁开眼睛的人,这次全然听不见外界的声响。
宣城质问过舒殿合的随从之后,扭头想回到帐篷里,余光却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在那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一副想走过来,又不敢走过来的模样。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路上照拂着她的窦从云大叔。她和窦大叔是在一同来滇州的路上在客栈相识的,窦大叔听说她也要来滇州,正好他有车队,便热情的邀请宣城搭乘他们的车一起来滇州,省去了宣城的诸多麻烦。
“窦大叔?”宣城扬起微笑,朝他走了过去。
窦从云被发现了踪迹,不好再躲藏起来。他挠着自己后脑勺,束手束脚地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对宣城作势要跪下行礼,道:“草民参见公主…”
“哎,窦大叔我们俩谁和谁?不用讲究这套虚礼。”宣城快走上前,把他扶住。
即便宣城这样说了,窦从云还是不敢在宣城面前放肆,站直了身体,紧张地搓着自己的手掌,道:“小人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对公主多有冒犯,请公主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内心庆幸着自己这一路上没有做出什么犯上之举。
“窦大哥是说…”宣城眼睛一转,故意将他的话语曲解了,以用来缓和他的不安:“想把闺女嫁给我的事?”这是两人在行路途中无聊时开的玩笑话。
说起这个,窦从云饱经风霜的脸上突然一个爆红,虽然之前的确是开玩笑,但是后来他看宣城品貌端正,性格和善,他心底还真考虑过要把女儿嫁给宣城。哪里会想到面前的俊俏后生,竟然会是个女孩子,还是身份高贵的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外遇计划失败
第82章 擦身
他语塞了半响, 才勉强找到合适的言辞回答宣城的话:“都是玩笑,都是玩笑,哈哈哈……”
宣城随着他笑了起来, 随后花了些功夫, 才打消了窦从云对自己的害怕,使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恢复到了之前的融洽。www.jiuzuowen.com
到了晚饭的时间, 舒殿合还没有醒,属下来请公主、驸马去用饭。宣城像护犊子的母鸡一样,谁来了都被她轰走, 不许他们来吵舒殿合。
有事也不行, 在她眼里这个世界上能比舒殿合更重要的事情, 五个手指都数的过来。
因为舒殿合营帐所处的位置特殊, 吴又轲过来隐晦地表达公主要爱惜自己的贵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宣城闻之不为所动, 之前舒殿合也提醒过她,但舒殿合能做到的事情,她为什么不能做到?
更何况,要是她真的出事了,她的驸马定会救她。
营地燃起篝火,冬季的冷风一阵胜过一阵,吹的外头火光在帐篷的白布上摇摆。夜色催寝, 宣城小心翼翼爬到床上,找一个合适的位置躺下,生怕吵醒熟睡的人。
第二天早上, 她半梦半醒间摸到身边人滚烫的手臂,猛然惊醒起身。
掀开遮挡视线的被子,舒殿合犹闭着眼睛,脸颊呈现着不健康苍白,额头虚汗直流,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粗喘着气。
宣城手掌往她的额头上一摸,心上骤然揪紧。
吴又轲从床上被人硬铲起,听说驸马发热至今不醒,浑身一激灵,睡意消散而尽,手忙脚乱给衣结打上死扣,拿上药箱,直奔舒殿合的帐中。
手指甫一搭在舒殿合的脉搏上,他就察觉到了异常,像是不相信一般的睁开眼睛,确认是面前人无误。
暂按下心里的疑惑,他又阖上眼皮,耐心诊脉。
宣城坐床头用干净的湿毛巾,吸取舒殿合额头散发出来的热度,心里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既担心又生气。
昨日她已经从侍卫那边得知,舒殿合自从来了滇州之后,每件事都要亲力亲为,常常忙到废寝忘食而不自知,病了之后也不愿意让人知道,更别说服药,所以就导致了今日的发烧晕倒。
她目光驻在舒殿合从未如此苍白过的脸上,心疼地红了眼眶,忍不住埋冤这人半分都不知道爱惜自己。难道没了他,就没有其他的官员可以做这些事了吗?
“公主,驸马他…”吴又轲结束诊察,不知该不该打扰此时的公主。
宣城勉强从自己的情绪里抽身出来,胡乱抹去涌出来的泪水,仍然盯着舒殿合的脸,镇定地问:“怎么样了?”
吴又轲神色凝重,问:“草民想请教公主,驸马这是睡了多久了?何时起发烧的?”
“昨天驸马约略申时睡下,中间没有醒过,今晨本宫才发现他发起高烧。”前者她是知道的,而后者宣城不大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