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下嫁给武定侯的时候,王朝初定,百废待兴,礼仪没有像今下这么繁杂。因此没有另外开府,与武定侯同住在皇上御赐的武定侯府内。
武定侯府离宣城的公主府并没有多远,舒殿合坐在轿子里,不过是发了一个呆的功夫,就到了。
下轿之后,武定侯府门口的三间兽头朱漆大门近在眼前,九阶高台径往入内,以专门迎接尊贵客人的正门大敞着,两旁蹲着威风凛凛的守门雄狮。
武定侯长史屈身向迎,一照面就先请了一个安。
宣城微微一点头,棉儿代她让长史起身。
舒殿合在后面默声眨眨眼睛,调皮的公主在外人面前严肃起来,倒找回了作为皇室的几分味道,完全判若两人。
等她回神过来,长史已经请他们入内里。
舒殿合紧忙跟着宣城拾阶而上,宣城长裙行动不便,她想上去牵扶她,但棉儿并没有给她插手的机会。
绕过一道须弥座萧墙,进入院中,登上大堂。
长公主久等在那,一见到宣城人,就过来亲热地拉手:“终于把人给盼来了。”
宣城也随着她笑:“姑母怎么等在这里?”
“姑母就是迫不及待想见到你。”她见驸马没有伴随在宣城的身侧,询问道:“对了,你的驸马呢?”
舒殿合闻声从后面赶了几步,冲她一躬身:“宣城驸马舒慎见过长公主。”
“不必多礼。”长公主扶起她,当舒殿合抬起头来的时候,长公主看着她的脸晃了晃神。
长公主年龄约摸在四十岁上下,打扮雍容华贵,一头乌发云堆翠髻,虽然青春不在,容颜渐老,但隐约也能看出年轻时应该是一位倾城美人。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长公主眸色怔怔地确认道。
舒殿合稍纵即逝的打量过长公主后,听到问话,以为她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姓名。
长公主不知为何感到有些淡淡地失望,转眼又被压了下去,嘱咐侍从去请茶来。
她了解宣城,等下人送茶来之后,就不让下人在身边服侍,只留了一个贴身的嬷嬷端茶倒水。
少了无关的杂人,宣城登时脱去了束缚,恢复活蹦乱跳,连椅子也坐不住,来到长公主的身侧,问起姑父表哥表姐去哪里了。
长公主道他们都恰巧有事,今日不在府上。宣城没有见到表哥表妹,好一阵失望。
长公主点着她的鼻子道:“都成亲的人了,怎么还像过去那般不稳重?”
宣城抖袖,故意当着舒殿合的面前,满不在乎地说道:“谁能管的住我?”
长公主借机觑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驸马,作为在场唯一有资格管束公主的人,他闻言也只是笑了笑,并不否认。
长公主想了想,还是旁敲侧击地劝了宣城了一回为□□子,与婚前该有的不同。
舒殿合欲言又止,碍着长辈训话,不敢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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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挑一顶绿帽子
这些话, 长公主在宣城成亲前的时候, 就说过一遍了,只是宣城压根没有听进去,如今起到的也是同样的效果。
直到说的宣城不耐烦, 长公主才收了话头。
三人坐在堂上, 又聊了半日的天。
等长公主送她们出门,大堂下阶时,宣城冷不丁踩到了自己的裙角, 身子一歪,唬得众人惊吓连连。
还好她自己侥幸稳住了,没有摔下去。
送完人回来之后,长公主对自己的嬷嬷说:“宣城好命, 嫁了一个喜欢她的人。”
“长公主为什么要这么说?”那嬷嬷问。
长公主乐呵呵地说:“你没有看见她驸马自进来时, 目光都凝在宣城的身上, 嘴角一直扬着笑意吗?还有,宣城方才差点摔倒的时候,他登时上前关切要去扶她。”
嬷嬷回忆了一下, 道:“老奴老眼昏花迟钝,未及长公主敏锐。”
“只是…”长公主认真地思考着:“驸马面容长的有几分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宣城成亲那日, 她坐的位置较远, 并没有看清驸马的脸,如今近距离视之,她才发现这一点。
她不断的将舒慎与记忆中的残影相对比,叹喟道:“可惜他是姓舒。”而且那人已被夷族, 眼前人断不可能和那人有关系。
“世间竟然会有如此相似的人。”
舒殿合已经来翰林院一段时间了,对于自己的职事熟能生巧。偶尔得了空闲,就会借着职务之便,在众官的眼皮底下,查查过往的史书,寻找与自己父亲有关系的只言片语。
史书和记载皇上言行的起居注犹如瀚海,即便精确了年份,想找出一个不起眼的人名也难如登天,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她并没有什么收获。
更甚的是,她初来的时候,可能还能够挤出时间,后面翰林院掌院给安排她参与修典的任务。
从那以后,她就真的开始忙起来,忙的分不开身来。无论是在翰林院内公桌上,还是驸马邸书房里,案头上总是摆满了典籍图书。
公主府连着几日来人请她过夜,她都没有空闲去。
这日,翰林院像往日那般平静,官员进进出出处理着大小事务,各类活动有条不紊的进行。
舒殿合埋首忙着修典的事,耳边两位同僚有一搭没一搭的谈天说地。
起初她没有去细听,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直到梁正绪的姓名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中,舒殿合不由自主地支起耳朵来,笔下不停,依然下笔如飞,快速填充注解。
不过听了一会,她就知道他们在讲什么了。
原来梁正绪已经不在翰林院为官了,圣上一道圣旨,把他拔去做了御史。
两人羡慕他的仕途通达,仅用了三年就走出翰林院了,言语间不觉流露出向往之意。
舒殿合毛笔尖一顿,想起冯正与她说的关于皇上曾经有意嫁女给梁正绪的事。
不知真假,冯正的消息必是来源于冯焕森,多半是确有其事。
那也就是说,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如今成为宣城驸马的人,会是梁正绪而不是自己。
加上梁正绪之前遇见自己时失态的表现,看起来对方也应该对宣城有意。
舒殿合将笔尾抵在下巴上思考,舌尖上不知什么滋味。
她后面去考察了梁正绪的履历,状元出身,家世清白,是个品貌非凡的逸群之才。如果一年后,自己功成身退,对方还没有成婚的话,倒真的可以作为宣城的良配。
她一股脑儿的想着,没有察觉到自己这一举动,像是夫婿给自己挑一顶称心如意的绿帽子。
日沉西窗,又一天过去了。
舒殿合散职回去,打轿路过街道时,听到轿外有叫卖冰糖葫芦的,心一动,当即叫停了轿夫,想下轿去买,又觉身上的官袍不合时宜,只能让轿夫回头,从轿旁的小窗子递出去钱,与那小贩买了一串冰糖葫芦。
她记得公主喜欢吃这个。
原本想回驸马邸的她,令轿夫改了路径,去往公主府。
因为没有事先告知要登门,所以门口无人相迎,舒殿合拿着那不衬身份的冰糖葫芦,一路走进公主府,遇到的下人不少,但却没有看到楚嬷嬷,徒然生疑。
楚嬷嬷寻常都会在前院里,管着公主府上下,今日不在,难道有什么事?
直到她走到后院,楚嬷嬷已经听到通报,过来见礼。
舒殿合将冰糖葫芦藏在自己宽大的袖子里,那糖葫芦上面裹了一层干净的糯米纸,不怕弄脏衣服,负手在背,不让楚嬷嬷发现,问:“公主呢?”
楚嬷嬷看着这个有招不来,无唤却自动上门的驸马,神色难言,回道:“公主眼下有些不方便,驸马要不要改日再来?”
舒殿合略懵,平时楚嬷嬷是最巴望她上门的人,今天怎么会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婉言要把自己赶出去?
她一想不对劲,追问道:“公主怎么了?”
楚嬷嬷半遮半掩,目光躲躲闪闪:“公主…没有什么事,就是今日不宜见驸马…”
舒殿合将她的表情一点不落的看在眼里,楚嬷嬷嘴上越说没事,她就越狐疑:“那我去看看她就走。”说着绕开楚嬷嬷,往公主的房里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