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抓住自己父皇正在偷懒,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更得进去了。
宣城从被禁止出宫的怒气,转化为了揪住她父皇小辫子的勃勃兴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里闯,趁她父皇还没有醒。
左淮扯住她的衣袖,将她拉了回来,原本就皱巴巴的脸更皱的像橘子,哀求道:“千岁,您可千万不能进去。”
宣城感觉今日太宇殿的气氛有些不太对,环顾四周站着的宫女中官脸上的表情都奇奇怪怪的,特别是她说自己要见父皇的时候,具是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模样。
连左伴伴也是这样。
“你们是怎么回事?”眼前众人令人迷惑的反应,让宣城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
左伴伴正想意有所指的向宣城解释,宫殿内除了皇上以外,还另有其人。
“让她进来吧。”殿内传出皇上声若洪钟的声音。
宣城眉开眼笑,正要迈步进去,忽然想到什么,脸往下一拉,勉强扯出一张委屈的脸来。
她父皇最吃她这一套,不用她撒娇两三句,定会败下阵来。
左淮把宣城送进去之后,吁了一口气,用袖子擦擦头上冒出来的冷汗。这个公主的确像皇上所说的那般,得找个驸马好好管教一下了,差点连带着自己小命儿不保。
也幸亏闯进去的是宣城公主,换做其他的任何人,此时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宣城一踏入宫殿,鼻尖就闻到了沁人心脾的安息香味。
绕过遮人视线的屏风,她的父皇一只手撑在额角,胳膊肘下垫着方枕,身体斜靠在黄花梨罗汉塌上,正在闭目养神,腰带松散的斜挂在他的腰上。
整座大殿昏昏暗暗,门窗紧闭,宣城从亮处走进来,眼睛没有适应,看不清脚下,冷不防踩到什么圆柱状的小物件,踹了一脚,那东西便滚了出去,正巧停在墙边的帷幕边。
宣城顺势望过去,与帷幕颜色明显不同的白花花的东西,从帷幕下一闪而过,看起来像是脚?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她父皇责备道:“你多大了?还整日这般冒冒失失的?”
宣城无暇多想,心里虚虚,小小声说:“父皇怎么知道我来?”
“你在外面闹那么大的动静,朕又不是聋子,怎么会听不见?”
宣城不以为然,反而倒打一耙道:“还不是父皇的错?”
“朕的错?”吕蒙睁开眼睛,不可思议。
“若不是父皇不许女儿出宫,女儿怎么会来打扰父皇的美梦?”宣城理直气壮的来到吕蒙的罗汉榻边,接着嗤之以鼻,说:“左伴伴说您在睡觉,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父皇真的在偷懒。”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吕蒙复又闭上眼睛,言辞坚决道:“此事绝不容你反驳,乖乖回你的殿中去。”
“就不能商量一下?”宣城脸一孬。
吕蒙猛睁开眼,瞪了她一眼,道:“如果你在这段时间内学好女则,朕倒可以考虑解除禁令。”寻常人要是这么被吕蒙瞪上一眼,早就吓的屁滚尿流了,就算是太子,也会吓出一身冷汗。
唯独只有宣城不怕,帝王的威严,在她的眼中不值一提。
“?????”她想要的并不是这个。
吕蒙不容她任性,径直宣道:“来人啊,把公主请回栖鸾殿。”
在记忆中,这还是她父皇第一次对她这么严肃。
进门前宣城是装委屈,出门时这就是真委屈了。
愁眉苦脸的模样,左淮看了都心疼,想必公主进去是碰到了铁板,好声安慰道:“皇上也是为了公主好,公主要理解皇上的良苦用心…”
“他为了我好?为了我好,让我回去学女则?那种胡言乱语,祸害人的东西,谁要学?”宣城故意置气道。
“公主,话可不能这样说,等皇上为公主寻好驸马,嫁过去之后,虽然公主不需要像寻常妇人那样服侍丈夫,为公婆端茶倒水,但是这三从四德之道还是多多少少要学一点的。”左淮笑了。
什么?让她学女则,就是为了把她嫁出去?宣城听着更怒了。
整日里驸马来驸马去,这驸马还不见影,他父皇就开始为他着想,心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女儿了?再说,她的驸马若是硬要她逆来顺受,她也决然不嫁!
“本公主偏偏不学!”宣城丢下这句话后,就抛下缓步跟在身边的左淮,快步流星离开太宇殿。
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丧从子?分明是那些心怀鬼胎的老男人,想要得人服侍,让女子永远丢掉自我,俯伏在他们的脚下,才编出来这冠冕堂皇的东西。
令人作呕!
让她学女则是不可能的,一辈子也不可能的,这世上没人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失去尊严。
她就不信她父皇会对自己严厉到几时。只要让自己寻到机会,她一定会溜出宫。
宣城骂骂咧咧地往回走,脑中一晃而过刚才殿中的一幕。
那帷幕下分明是一双脚。
男子的脚。
连脚都那么白嫩的男子,这宫中除了面首的,还会有谁?
她一愣,隐隐理解左淮不让自己进去是为了什么…
看来自己是撞破自己父皇的好事了,于是乎她父皇只用了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轰出来了。
想通之后,宣城面容浮上了淡淡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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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寡人好男色
在记忆中, 父皇是自她母后仙逝之后, 开始明目张胆地宠幸面首的。以前有没有,她不知道,那时候她年纪尚小。
起初, 也有朝臣得知后上折子劝谏, 但是按她父皇向来说一不二的性子,统统视若无睹,转手就将那些折子让左伴伴烧了。后来, 甚至有官员跪在了议事殿前,想以死谏劝她父皇回头。
然而,死谏无果,还惹急了她父皇, 他父皇一怒之下罢黜了两三个刺头的官职, 那些软骨头的官员立马退缩了, 久而久之就没人敢再置啄她父皇后宫里的事。
也是自那时候起,她开始看不起那些在朝堂上孔孟之道一套一套,实则道貌岸然的官员。
她懂事之后, 也想不通为什么她的父皇放着后宫佳丽三千不要,偏偏会喜欢娇弱的男子。
太子老兄和她说, 只要她们的母后在父皇心里的位置不变, 那无论她父皇宠幸的是谁,什么性别,都无所谓。
宣城一想也是,她父皇一心宠幸男子, 沉迷男风,后宫就不会有新皇子出生,也就不会生出许多肮脏龌龊的事。只要不动摇她太子老兄的地位,其他的也便无关紧要了。
只是今天的事,着实有点尴尬了。
宣城使劲的摇着脑袋,恨不得将今天的记忆删除出去。
自那日和冯焕森祭扫父母坟墓回来之后,舒殿合就再也没有出过客栈,一边温习着科举必考的四书五经,一边耐心等待着冯焕森的安排。
冯焕森不负她的期待,没有隔多久,就派了长史来寻她。
长史敲响舒殿合所住客栈房间的门,待门打开之后,径直行了一礼,道:“我家老爷事务繁忙,特派小人过来和舒公子说两句话。”
舒殿合翘首以盼多日,见到来人,不慌不忙地把他请入房间内,为他请上了茶。
长史道了一声:“客气了。”免去那些拐弯抹角的客套话,直接接入正题道:“我们老爷说,舒公子想要的东西,所涉及甚多。纵然老爷有通天之能,也委实不能轻易办到。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且不耽误公子的科举。老爷换了一种方式,来帮助公子达到目的。”
“何种方式?”舒殿合不解。她原本就有此担忧,没想到除了以举子的身份去考试之外,还有其他的方法能够让她名正言顺的参加科举。
“老爷给公子在国子监以恩荫的名义,挂了一个监生的名头。即使公子不想进入国子监读书,有了监生之名,也可以直接参与今年的秋闱。”
那长史笑了一声,道:“公子若嫌科举太难,愿意在那国子监呆上几年,肆业之后也可直接入朝为官,这才是万全之策。”
舒殿合经他一点拨豁然开朗,再往里深思了几分。难怪人人都愿意苦读十余载去考取功名。原来只要跃过龙门,不仅是个人的命运,就连他身边的人和身后的家族的都会因此而改变。这就是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