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符合他们书生的身份,村里大多庄稼汉目不识丁,能写几个字就算厉害了,大多听不懂,一脸不明觉厉。
谢家老太太一脸倨傲,差点没把嘴笑裂,直夸乖孙和孙女婿。
苏尧霖被簇拥着来到谢桑兰闺房外头,顺利牵出新娘子往外走,耳边太过喧嚣,他脑袋一片混杂,似乎没有真实感。
他娶妻了,早知道有这一天。
真到了这日,似乎没有想象中那样狂喜的滋味。
苏尧霖侧目,看一眼谢桑兰的红盖头,相识已久,知根知底,也没什么不对。
就这样吧。
*******
谢家喜事,没那么不长眼找茬惹事,徐雪娘吃完饭领着孩子们回家。
她问谢郁丛对娶妻一事作何感想,儿子不傻了,也该动脑子想想以后。
男子晚点娶妻没事,不过得趁早留意,免得那些贤惠持家的小姑娘被人先挑走了。
“这个……”谢郁丛挠挠头道:“我不急。”
“怎么不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徐雪娘本来是不急,不过亲眼看了一场喜事,不禁也脑补起‘抱孙子’这回事。
谢桑榆拍拍谢郁丛的肩膀:“娘亲说得不错,但是我鼓励你自由恋爱。”
正值青春年少,得来个春心萌动才不亏吧?
徐雪娘闻言两眼一瞪:“瞎说什么呢,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
谢郁丛道:“谢郁堂比我还大,他都不急。”
“你可别学他,他眼高于顶,指不定是想娶官家女呢。”谢桑榆耸耸肩。
这时代士农工商阶级分明,即便是小官的女儿,也不是泥腿子能攀上的,谢家还不是普通泥腿子,那是一窝极品。
就老太太和赵月湖这俩,真要娶了官家媳妇,说不好谁治谁。
徐雪娘摆摆手:“咱们不跟他比,等房子建成,郁丛更好说亲,找个和善朴实的就成。”
谢桑榆深以为然,看来不管哪个年代,房子是人立足之本,有房才有底气。
她只设计了厕所图纸,没有提太多其它建议,师傅们术业有专攻,由他们放开手去做,进度非常可观。
此等大事,把家里存银都给投进去了,就连徐雪娘想要给谢桑榆攒嫁妆的钱,也被拿去定做家具。
银子本就是赚来花的,眼看快到年尾,正好冲一波销量好过年。
酱菜生产周期略长,谢桑榆不得不提前两三个月开始准备,陈勋的鱼塘已经不够供应,她便多跑几个村庄。
农户们除了种田就是搞养殖业,只要有银子,很快就能敲下稳定供货源头。
人手方面也不成问题,放出风声招工,附近许多人上赶着来。
谢桑榆打算年底搞活动,老百姓囤年货,多买多送回馈老顾客的眷顾。
*******
赶在下雪之前,徐雪娘给双生子二人裁了新衣,他们正是长身体阶段,每一季都有变化。
成熟的标志除了身高,还有谢桑榆的初潮。
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大姨妈,不过想到这时候的卫生条件,难免感到郁闷。
幸好不是当穿越过来那会儿,穷成那样再面对大姨妈,非把人逼疯不可。
谢桑榆自己手缝月事带,取用干净的棉花与棉布,高温杀菌太阳晒干,为保险起见还用灵泉浸泡过。
保证成品干干净净,用起来才放心。
就是制作过程及其麻烦,就她这女红,针脚歪歪扭扭,坐半天也没缝出几个。
这事最高兴的当属徐雪娘,闺女长大了,她亲自去厨房做一碗鸡蛋红枣甜汤,以示庆祝。
还拿出一支银簪做礼物,显然是早有准备。
谢桑榆不禁意外:“给我的?”
她清楚徐雪娘节省的性子,又不是及笄,居然送银簪这么重视?
“来了月事,就彻底是大姑娘了。”徐雪娘把人按在凳子上,替她梳发簪花。
她道:“这簪子内里是铜芯的,只外面一层薄薄镀银,待你十五岁生辰,娘亲定好好补偿你。”
“谢谢。”
谢桑榆乖乖坐好,由她动手梳头。
凝视镜中的自己,脸颊有肉了,模样稍稍长开,肤色白净许多,是个极为清秀的小姑娘。
“我真好看。”谢桑榆来回照看,满意地弯起嘴角。
徐雪娘一推她额头:“外人面前别乱说话。”
她真不知道这孩子像了谁,一张嘴什么都能蹦出来,让人哭笑不得。
给谢桑榆戴上银簪,徐雪娘道:“这两天你别外出了,不许骑马,在家歇着。”
“行,我去新屋那边监工。”
谢桑榆自制的月事带是纯棉的,比不上现代姨妈巾有防水布兜底,棉片容易渗透,它兜不住。
所以还是少运动勤更换。
“那边基本完工了,也不用特意看着。”徐雪娘打起帘子,道:“你要是去,就给师傅们泡几壶热茶招待,隔壁的盛家管事也别落下。”
盛家忽然在上岚村买地建农庄,说是方便从谢家提货,村里人也没多想。
以盛家的财力,人随便想弄个庄园,多正常的事儿。
于是和谢桑榆他们家并排,同时动工,中间那面围墙还是共有的。
盛家派来的管事是长青,甫一现身,村里人闻风而动前来巴结。
想要给曲东轩供鸡鸭蔬果的啥都有,都想搭上这棵大树,被长青一律拒之门外。
他又不管曲东轩,而且这么大的饭庄哪里能看上这种零碎供应商,采买的人每天不得累死?
长青摆出冷酷状,只对谢桑榆一家和颜悦色,还会慷慨请他们吃梅子。
徐雪娘有心跟盛家交好,对隔壁客气极了,但凡有什么好吃的都不落下他们那一份。
谢桑榆依言去捧了茶叶罐,泡上一大壶提往新屋那边。
气候渐冷,喝茶暖身还提神。
她慢悠悠走着,还没到呢,远远就看见新屋工地上围了不少人,特别热闹。
谢桑榆眼神极好,一下子就瞧见了那辆打眼的锦绣马车,光看车厢就知是富贵人家。
再走近几步,还看到两个打扮不同于乡间妇人的女子,立于马车旁。
“怎么了这是?”谢桑榆问外围的一位婶娘。
那婶娘探头探脑看热闹,回头见她,脸上有点小兴奋:“盛家的人来了!好像是什么夫人,带来的奴婢都那样体面呢……”
夫人?
谢桑榆扭头看去,发现长青垂手站在马车前边,似乎正在回话。
她心里一咯噔,该不会是大夫人吧?
盛轻宵打发身边人来上岚村,肯定不会是偷偷摸摸,这动静落盛家人眼里,也不知意味着什么?
如果稀疏平常,他老娘干嘛到这来呢?
眼睛看不见,还出城这么远……谢桑榆有种预感,冲着她来的。
上一次没有实现‘拿着一百万离开我儿子’的剧情,这回要来了么?她不禁有点期待。
来吧,用钱狠狠羞辱她。
谢桑榆把茶水提去给工地的师傅们,而后秉持小辈的自觉,走向马车去拜见大夫人。
“正要去拜访谢姑娘呢,”大夫人掀起窗帘,轻笑道:“往后我到庄园小住,便是邻居,还请多关照着。”
“大夫人这样说,真是太过抬举了。”
“这算什么抬举,可要听听别的?”她的语气温婉依旧,颇有些意味深长。
谢桑榆抬眼,与她没有聚焦的眼眸对视,有种被看透的错觉,和盛轻宵的地下情被发现了?
谢桑榆请大夫人去家里坐坐喝杯茶,对方推说不便打扰,反把她喊上马车聊几句。
谢桑榆不好拒绝,也不想拒绝,她很好奇大夫人想怎么做。
上车后,车夫驾车慢行去往村口,摆脱被无知乡民围观的场面。
马车内垫着软座,有小香炉熏着,壁桌摆放茶点瓜果。
大夫人不说话,谢桑榆就不吭声,要比耐心,不带怕的。
左右今日来了大姨妈,手头没什么活等着,有的是时间消耗。
没有旁人在场,大夫人从不拐弯抹角,她道:“谢姑娘手段了得,宵儿为你学会了自作主张。”
“大夫人是说建别院一事?”谢桑榆摇摇头,“不见得是为了我。”
她有这么大脸面么?盛轻宵根本没告诉她他的意图。
“我赞姑娘有手段,却不得不说此举甚蠢。”大夫人浅浅一笑:“即便宵儿住到你隔壁去,你算什么?不得进盛家门,要自甘下贱做外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