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看出来了,你家特别贫穷。”
“……”被当面说贫穷的滋味真不怎么样呢……
☆、39 舍不得
谢桑榆回到栏栅小院时,已经很晚了。
她蹑手蹑脚,跟做贼似的,唯恐惊动了徐雪娘。
这趟趁夜出去,不仅得到了一枚红珠,还把小金虫归还河灵,收获不小。
谢桑榆拿出一块手帕,垫着红珠,放在桌面上。
她来回细细观赏,圆润的小珠子,冰冰凉凉,不知是什么材质。
它质地细腻,却不透彻,瞧着挺不起眼的。
就这便是通往神仙洞府的钥匙,想想也是新奇。
谢桑榆把玩了一会儿,白天的劳累让她打着呵欠上床睡觉。
隔日醒来,洗过脸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院子里的白马。
幸亏他们跟孙大福家租了这个栏栅小院,才有地方圈养马匹。
木栏栅虽然不比院墙结实,但在知根知底的村子当中,象征性地拦截而已。
谁还能大半夜拿着斧子破圈而入不成?
徐雪娘昨晚随便把白马栓在一根柱子上了,今天要请孟生梦过来,给弄个正经的马厩。
清早,曲东轩的小伙计,定时赶着两辆马车过来拉货。
谢郁丛和他们合力把准备好的几个大坛子给搬上去,一千多串呢!
徐雪娘想趁机让小伙计帮忙捎带东西,以表示对二少爷的感谢。
她被谢桑榆拦住了,“小伙计忙着呢,接触不到盛家二少爷,他们又不知具体经过。”
“这……”徐雪娘想想也是。
谢桑榆继续道:“他送马儿给我,是表示他的感谢,我们还感谢啥呢?”
“但是这个谢礼太贵重了。”
“不贵重,跟少爷的命比起来算什么。”谢桑榆把人给推回院子里,让她安心。
就算要表示感谢,之后她再想办法就成,做什么麻烦人家拉货的小伙计。
反正谢桑榆是厚着脸皮收下了,没有心理负担,并且很高兴。
吃过早餐,她和弟弟没有太多耽误的时间,立即出发。
进城摆摊的道路,走了这么多回,头一次感觉轻松愉悦。
前头马儿拉车,姐弟俩一左一右坐在车上,还能晃荡小腿。
谢桑榆不由感叹:“人类最聪明的地方,就是学会利用一切工具。”
不管是车子还是牲口,乃至工具人,有什么是不能用的?
“聪明是好事么?”谢郁丛问道。
谢桑榆扭头看他,笑了起来:“当然是好事,所有人巴不得自己别别人聪明一些。”
他想了想道:“最近很多人夸我变聪明了。”
“那你高兴么?”
“高兴,”谢郁丛点点头,不过很快又摇摇头:“说明我以前很笨。”
“哈哈哈哈……”是挺笨的,谢桑榆没有说出口。
她抬手摸摸谢郁丛的脑袋,道:“其实可怕的不是笨,而是一直没有长进,你在进步,已经很厉害了。”
她还是鼓励弟弟多说话,多接触人群。
这不,摆了摊子做买卖,他每天不得不憋出几句话来,慢慢的,就学会主动交流了。
谢郁丛并没有变聪明多少,只是话多了,显得比之前机灵。
“话说你是不是长高了一点?”谢桑榆拿手比划他头顶。
她刚穿越过来那会儿,谢郁丛比她矮了差不多一个头。
那时候感觉他长得挺……吓人的。
面黄肌瘦,身子矮小,眼睛还特别大。
外表看着就八岁左右,实际上却是她的双胞胎弟弟,已经十三了。
现在嘛……还是比谢桑榆矮,不过看起来不再相差悬殊。
每□□夕相对,几乎察觉不出来。
男孩子发育比较晚,大部分十五十六之后才开始抽个子。
而谢郁丛先天不足,后天营养又跟不上,才这样瘦弱。
连着一个月吃好喝好,他的变化肉眼可见。
脸上丰腴了,搭配大眼睛才好看,不觉得比例失调。
谢桑榆认为,弟弟还能再吃胖些,摆脱非洲难民的模样。
“娘亲说我变高了。”谢郁丛眨眨眼,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长大了,你可以保护她了。”
谢桑榆收回手,又道:“不是之前那样的保护,你该学会另一种方式。”
有时候轻易动手反而落了下层。
君子动口不动手,不管是怎样的矛盾,先出手打人的那个都不对。
而在对方出手之后,如何应对,也讲究智慧与分寸。
像是谢家那泼辣的老太太,人一把年纪了,能抡着拳头去跟她说理么?
谢桑榆说的话,谢郁丛似懂非懂。
她也不强求他立刻懂,凡事总得有个过程,首先能做到思考就行了。
如果谢郁丛真的是个傻子,不说他这一辈子会成为怎样的负担,于徐雪娘而言,内心上的打击更重。
谁家父母不望子成龙,即便不成,那也平安喜乐的好。
自己的孩子缺失独立能力,这种结果太令人难受了。
谢郁丛还做不到独立,但已经能够在谢桑榆走开的短暂时间内,守好摊位。
他沉默寡言,看上去并不好惹。
谢桑榆默默打量他,立下一个新目标,那就是把弟弟给养壮实了。
随后两三日,白马拖车已成了日常。
马力代替人力,进城来回途中给谢桑榆节省不少时间与功夫。
姐弟俩再也不用费劲地推着板车前行了。
时间就是金钱,有一头牲口帮忙,极大地提高了办事效率。
对此,谢桑榆很感谢白衣山神。
他借着盛轻宵这个混迹于俗世间的身份,帮了大忙。
再没有比这更实用的回礼了。
就是路上吧,总免不了被部分路人频频打量。
因为这匹白马长得太漂亮了,高大矫健,马颈的鬃毛光滑流畅,拿它拖车真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谢桑榆对这类目光并不是无知觉,可她有什么办法。
对穷人来说,手边逮着什么能用的,就那么用着。
还有得挑么?
若说把它卖了,换一笔钱和普通的马儿,她又舍不得。
只能委屈这匹白马了,为了补偿它,她决定给它取个好听的名字。
什么阳春白雪之类的……
所以叫春白。
“春白,让我们跑起来!”
有了名字之后,果然更好使唤,马蹄得得响,精力十足不知疲倦。
谢桑榆对春白特别满意,漂亮能干,还很温顺。
之前在闹市亲眼看见一场惊马之后,她对马儿带着点心有余悸。
任何动物被惹毛了,都是有杀伤力的,可怕。
但春白是个好脾气的,乖乖被套上套绳拉车,一开始赶车动作生疏也没生气。
村里一些人,看到白马兴致勃勃上前围观,甚至上手摸它,它都受着。
徐雪娘喜欢得紧,买了一套替马儿洗澡刷毛的工具,天天傍晚给它洗澡。
白毛沾了尘土容易显脏,而且天气热,洗过澡它也凉快些。
谢桑榆姐弟俩被赶着去歇息,但她会跑出来帮忙刷毛。
动物养久了很容易生出感情,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她已经开始心疼上了。
“它本应该放肆奔跑才对,却不得不在身后拉着一辆车。”
车上又是坛子炉子又是人的,可重了。
徐雪娘笑着瞥她一眼:“那些马车,不也是马儿拉的?”
“可是马也分很多种啊,”虽然谢桑榆不懂得怎么分,“它们就没有春白漂亮。”
这一点徐雪娘是赞同的,只是……
“我们少不了一匹马的帮助。”
落到她们手里,它的命运不是既定的么?
谢桑榆鼓着脸摇摇头,“我得想个办法解救它。”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40 坐没坐相
为什么春白要受这个委屈,因为家里穷呗。
很简单的道理,浅显易懂。
如何解决……是个问题。
之前在车马行打听的,拖车的驴子十五至十七两不等,视品性而定。
十几两白花花的银子,搁谁家里都是一笔巨款,特别是对农户而言。
再说谢桑榆他们,连个房子都没有……
就他们现在租住的这种木栏栅小院子,建一座得要八十两银子左右。
而村长家好看的白墙小院,更结实耐用,差不多翻了一倍价钱,一百五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