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人来说,一米站起来就没事了。
可这三个半大不小的,突然落水没有防备,呛了好几口池水,挣扎着爬不起来。
谢桑榆感觉特别的难受,水从鼻腔里倒灌进去。
她想要咳嗽,一张嘴,更多水涌进来。
恍惚间,脑袋‘嗡’了一声,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
难受的滋味瞬间消失不见,她好似失去所有感官,包括声音。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谢桑榆使劲甩甩脑袋。
她这是怎么了?
周围太安静了,连空气中的回响都没有,仿佛处在一个真空环境。
谢桑榆睁开眼,视线所及之处,白茫茫一片。
而在正中间的位置,有一口白色的井。
这什么情况?
白色的井在白雾中并不是多显眼。
该不会这口诡异出现的井……要从中升起一个长发女人?
虽然脑补着恐怖的画面,好奇心使然,谢桑榆还是上前查看了。
可惜井底什么都没有。
没有尸体没有女鬼,井沿的材质,看着有点像玉石。
这应该值钱的吧?
谢桑榆见钱眼开,忍不住蹲下来抚摸它。
然后她就看到,在雪白的沿壁上,刻着四个字。
【我是灵泉】
谢桑榆:“……”
“桑丫头,桑丫头?……醒醒……”
似乎有人在呼唤她。
谢桑榆抬起头,发现自己被揪着站了起来。
还是在池塘里,没有白雾没有白井。
原本失聪的耳朵,突然间接收到外界的声音。
一下子全部涌进来,都正常了。
谢桑榆一个大喘气,被不知道谁给拉上岸。
刚才她是在水中出现幻觉了么??
脑子不禁糊涂起来,开始自我怀疑。
回头看去,谢郁丛和石大壮都没事,而那只大黄狗,用狗爬式飘在水面。
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
被熊孩子嘲笑,还被狗咬,又掉到池塘里一身狼狈。
谢桑榆低头打量自己,湿漉漉的,简直糟透了。
耳边听着村里人在那笑言:“都是大姑娘了,还有脸跟娃娃打架呢……”
“这谢家闺女,是受了多大刺激啊!”
“见过狐仙就失心疯了不成?”
“早些年隔壁村,有个姑娘也是,被退亲没多久就疯了,该不会……”
该不会个卵!
谢桑榆懒得听那些恶意的揣摩和嘲笑。
朝着身边的叔叔伯伯道声谢,转身去把谢郁丛给揪起来。
便听一个年轻小媳妇道:“快看,苏尧霖来了。”
她掩嘴笑道:“也幸亏他退了亲,不然这丢脸的疯丫头,娶回去岂不祖上蒙羞!”
谢桑榆扭头看去,苏尧霖,她的娃娃亲对象。
大抵读书人都是清高的,他的表情跟二叔家谢郁堂不要太相像。
☆、10 对象
苏尧霖皱皱眉,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请不要胡说八道,我与她早已毫无瓜葛。”
“啊呀,连扯上关系都不愿意了么~”
年轻小媳妇耸耸肩膀:“真是绝情薄幸。”
“我只是恰好路过。”他抬起下巴,轻哼一声。
旁边传来大家的轻笑议论声,都在看热闹。
谢桑榆面无表情的,完全不搭理他们。
去把自己的背篓捡起来,之前为了对抗大黄狗,把它拿下来了。
没有一同掉进池塘,菌菇和野菜都还在。
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
她牵着谢郁丛回家,一言不发的,把那些嚼舌根的抛在身后。
改变,是要做出来看的。
现在即使恼怒的跟那些人吵嘴,又有什么用。
他们还不是嗤之以鼻的,把她的事作为饭后谈资。
小村庄太小了,日子也无聊,有点新鲜事,就会被拿出来反复的说。
至于那个苏尧霖什么的,干她卵事。
谢桑榆带着弟弟退场,那石大壮和哭泣的小女孩,也被送回家里去。
池塘边的斗殴暂时落幕了,却没结束。
谢桑榆才换了身清爽的衣服,石大壮就领着家长找上门来了。
他爹石铁匠没来,来的是他彪悍的老娘——陈旭花。
别以为叫花的女人,就会生得跟花朵一样。
陈旭花是个粗实的农妇,也挺肥胖的,石大壮多半是随她。
得知自己儿子被人欺负了,她怒不可遏,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谢桑榆!给我滚出来!”
“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石家一个说法,别想过安生日子!”
陈旭花杵在小木屋跟前,也不敲门进去,直接大声吆喝。
她就是要让附近的人瞧着,当场给对方难堪。
徐雪娘被吓了一跳,原本双胞胎落汤鸡一样回来,她就知道出事了。
这个软弱的女人,只能硬着头皮出门去。
“我也才听说,孩子们打架了?”她小小声道。
“呵呵,”陈旭花冷笑一声:“什么孩子们,十三岁了还跟我家大壮比?”
“你要不要点脸了!”
“谢桑榆那个死丫头,可真是了得,即便我们是乡野人家,身为姑娘也不必这样作贱自己吧?”
陈旭花两手叉腰,又是生气又是不屑。
谢桑榆听着自己被点名了,哪有不吱声的道理。
“这位大婶,你儿子年纪小不错,就能放狗咬人么,赔我医药费不?”
她还气着呢,听过狗仗人势的,没见过人仗狗势的。
“我呸!”
陈旭花啜了一口:“有你这样的姑娘家么,说是泼皮无赖也不为过,活该嫁不出去!就守着谢大的骨灰盒做老姑子吧!”
这话着实狠了,还牵出了谢家爹爹。
徐雪娘顿时红了眼眶,道:“小嫂子,这事儿都有不对的地方,不如各退一步,别说了吧……”
她只想息事宁人,可陈旭花哪会同意。
“你们打了人的,倒是想了事,真当我石家好欺负不成?”
谢桑榆抿抿嘴:“我弟弟被他打得更多,谁打谁啊?我还被狗咬了,你家狗没病吧?”
“那是你活该!”石大壮应声道。
陈旭花转头恶狠狠的看向徐雪娘:“管好你的好闺女,随便来个男人就能牵走的浪蹄子,别逼我掀了你们这破木屋!”
这是明晃晃的悔辱威胁,徐雪娘都快哭了。
“你敢,那我就报官去!”
谢桑榆也不知道这事报官有没有用,眼下只能这么说。
然而,陈旭花才不怕她。
“去,你尽管去!”她指着外头,笑道:“看你那死鬼老爹会不会爬起来,帮你们找官老爷。”
斜对面的杜大婶听不下去了,劝道:“本就是孩子们打闹,死者为大,拿着这个说事做什么。”
“有什么不能说,我还怕一个死人不成!”陈旭花满脸轻蔑。
谢桑榆勾了勾唇角:“夜路走多了,可是会撞见鬼的……”
“别说了!”徐雪娘突然扬声,打断了她。
谢桑榆被拉到一边去,一抬头就对上她含泪的双眸。
徐雪娘进屋拿了布袋子出来,一边说道:“这事是我的孩子们不对……”
里头装的是苏景山给的大米,直接递到陈旭花面前。
“小婶子,这个就当做我们的赔礼了。”
“娘亲……”
谢桑榆想要说话,但是被徐雪娘眼明手快的捂住了。
“别说了,求你……”她带着哭腔。
陈旭花不客气的一把接过,打开一看,顿时不悦。
“就拿点大米想打发我?”
徐雪娘一手搂着谢桑榆,蹙着眉头:“……再多却是没有的了。”
“呸!穷酸破落户!”
陈旭花剜了她们一眼,警告道:“奉劝你,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好,省得下回磕碰了谁家精贵的孩子。”
放下话,她牵着石大壮走人了。
小破屋跟前,一刻也不想多呆,晦气得很!
谢桑榆简直没脾气了,挣脱开徐雪娘,盯着她看。
这没用的女人,被欺负了,就知道服软、哭泣。
有些人就是这样,无理取闹,又很护短。
放狗咬人还有理了,不教育孩子,反而带着人出来讨公道。
可笑的是,陈旭花还讨着公道了。
难怪石大壮会养成那种霸道的性格,逼着别人做狗做马。
只能说,有其母必有其子。
杜大婶过来安慰了几句,作为邻居,她又能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