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汀那年生日,其它礼物不要,点名就要了这本写满了的摘抄本。她捧着不撒手,道:“我喜欢这本书,《茶花女》,名字也好听,故事也好看。”
少年时期的林湫就有了隐隐约约的担忧,生怕苏汀对《茶花女》的喜欢是未来命运的隐喻。可是苏汀却翻了个白眼,说:“你以为我为什么喜欢这本书?就是因为女主角是个妓女啊。”
许多回忆又翻滚着涌上心头,让林湫头痛不已。他赶紧放下摘抄,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让冷空气透进来让他好好地清醒清醒。
傍晚天色朦胧,几分冬日雾霾朦胧天际。他远远能看到江宅已经上了灯,不过院子里并没有看到那辆熟悉的大奔。
就在此时,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望了一眼,心中一动,突然觉得这世上说不定真有冥冥之中的心有灵犀。
“喂?”林湫轻声接起电话。
“林老师,”江屹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你现在能联系上苏小娅吗?”
“我来试试。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江屹很少有这么急的语气,上来竟然对他毫无寒暄。林湫知道这一定是大事儿,遂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客厅电话边,依次拨打了苏小娅的手机号码和租房电话号码。
可惜都是忙音。
“她都不接。江屹,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屹紧紧皱眉:“案子兜兜转转绕到了周明雪头上,可是她人却不见了,有人说曾经在车站看到她跟苏小娅一起。苏小娅把她送上火车就走了。现在知道周明雪下落的,可能只有她了。”
江屹回到客栈后越想越觉得有点不对劲,给赵蔚然打电话回去,那死孩子直接不接电话了。第二天一早,他不放心,打电话过去赵蔚然还是不接。他遂给赵蔚然家里也打了一个,结果这才知道这臭小子昨天一天都没回家,也没跟家人联系。
“他去给那个同学送行了,一大早出去了,到下午还没回来。我以为他跑出去野了,就也没挂心上。结果早上一看,被子还是昨天我给他叠的,一看就是没回来睡过的样子。这孩子到底哪儿去了呀!还真是跟你当年一模一样,让人太不省心了!”
江屹当年就是爱乱混,不是跟着哥们儿出去飙车,就是出去打游戏,夜不归宿是常有的事,常常闹够了借着朋友的身份证就住外面酒店里,桩桩件件可谓是“臭名昭著”。
虽然现在他已经“弃暗投明”,但影响深远,尤其是对下一代青少年的成长产生了不良影响,令几位家长深恶痛绝。当年那些“罪证”都被赵蔚然搜罗去了,经常窝在自己屋里打江屹留下的游戏机。
不过,赵蔚然跟着江屹“学坏”,也学好,最重要的是,江屹当年就是没人治的混世魔王,但赵蔚然至少还有江屹治得了。
赵蔚然相约的那个同学叫王家峻,他对赵蔚然夜不归宿也有点吃惊。
“不过说起来,也是有点奇怪。我要进站的时候,他突然没了人影。我看了好几眼,才发现他鬼鬼祟祟站在墙后跟,好像是在躲什么人似的。我就顺着那边看了一眼,看见了两个我们学校挺眼熟的同学。”
他想了想,道:“就是赵蔚然老提起来的那个女生,那个苏小娅。还有一个女生,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是之前妹妹遭遇不测的那个……”
江屹没想到赵蔚然的那通电话竟然跟周明雪有关。而此时此刻,回去找周明雪的叶圆简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周明雪不见了!我看橱柜里,衣服也少了好几件,桌上文具也都没了。江队,她不会是跑路了吧?不过她能跑到哪儿去啊?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仰望春天”项目的骗局已经暴露了,虽然他们尽量没有打草惊蛇,但周明雪身处其中,又跟警方打过这么多次交道,保不准会不会受到迫害。叶圆越想越急,生怕周明雪是被坏人带走了。
“他们能对王如意痛下杀手,说不定明雪也……”
江屹皱眉。刚才王家峻说看到了苏小娅跟周明雪在一起,想必周明雪的人生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周明雪的屋子里听起来干干净净,东西都规整的很好,还带走了几件衣服,可见她离开应该是有所准备的。
“你别急。她应该没事。你再仔细观察一下,有没有留下什么纸条什么的。”
叶圆忙不迭地点头,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又是担心又是焦急。
她翻找一阵,道:“啊!找到了!抽屉里有一个信封!”
“好,不急了。这信应该就是留给我们的。你看看里面写的什么?”
叶圆三两下拆开信,只见里面有整整五页写着密密麻麻字的信纸。
她迅速看下去,越读越震惊。
江屹听叶圆那边许久没声音,赶紧问道:“怎么了?圆儿,你在吗?”
叶圆捂住嘴,眼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平复呼吸好几次,才终于开口道:“江队,你、你们到希望小学了吗?快去抓黄伟义,不要放过他!不要放过他!”
第100章 玛格丽特·格里埃(15)
刘强从车上下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酒嗝。
“妈的,又他妈走这破山路!”他搓了搓发红的鼻头,嘴里嘟嘟囔囔,飘出了几缕白气。
他不情不愿地沿着小弯道往阿娟家里走去。
那天把那个女记者砸晕之后,那锄头就忘在那里了。谁知都过去大半个月,一切早就定成是意外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黄哥最近又有点神经紧张,想起来锄头这事儿。
“那婆娘住那么偏,肯定没人再去了,那锄头扔那就扔那吧。”刘强十分不以为然。天冷了,他才不愿意往山里跑呢,冻死个人了。
但谁知黄哥训了他一顿,让他办事要周全。
“你以为没人拿就没人拿了?我告诉你,那叫证据!那个阿娟说愿意听话,你就信了?说了多少次了,做事要谨慎,做事要谨慎!别什么都是你以为!你觉得我凭什么能混到今天?就是把柄绝不留在外面,谁想弄我都没办法!”
陈强被黄伟义狠狠训了一顿,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旺狗那小子,最近跟着富婆潇洒去了,不怎么爱搭理人了,使唤起他来可没以前那么听话了。不过今天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发了短信来说他上山去拿,回头一起去跟黄哥交代。
他们是不敢打电话联系的,还是那句老话,电话这玩意儿太容易留证据。
陈强昨晚又喝得大醉,在车上打了个盹,一觉醒来,发现彭旺还没下来。再一看手机消息,只说阿娟临时改了主意,又开始闹,让他上去处理一下。
“他妈的,这贱婆娘。看我待会儿不好好收拾你!”陈强恶狠狠地咒骂一句。
不过路说起来难走,没一会儿也就到了。
陈强心里窝火,抬脚踹开了阿娟家摇摇晃晃的木门,那篱笆差点倒了一片。
“旺狗!旺狗!”他高声喊了两下,却不见彭旺的人影。
自从陈强知道彭旺攀上了富婆,没少拍他马屁,但心里很是不以为然。他不就是仗着年轻当“鸭子”去吗?跟老女人睡觉,他也下得去嘴!
不过话是这么说,彭旺又能睡女人,又能拿钱,陈强他只是没那个本事干,其实就是眼红得很。不过最让他愤愤的就是彭旺这一朝翻身得意洋洋的态度,一下子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看着真恶心!
陈强借着酒意骂道:“他妈的,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柴房就在外头,他弯腰进去看了两眼,没看见之前他拿来的那锄头。
也不知道彭旺人哪儿去了,不会是见他在睡,提前去邀功了吧?
“麻痹的。”陈强三两步走出去,粗鲁地敲了敲门。“喂!人呢?出来,我拿东西。”
阿娟怯怯地从门里探出脑袋。“拿什么?”
“上次拿那锄头。不会有人拿走了吧?”陈强一脸警惕。
阿娟像是被这酒气熏坏了,只是一边往后退让一边摇头。
陈强见状放了心。那就好,只要彭旺那小子别提前去邀功就行。估计是被那家伙摆了一道!彭旺也懒得上山,就骗他来当苦力!这小兔崽子!
现在也不管他滚去哪儿了,说不定也跟那个女记者一样,“不小心”摔下山死了吧!陈强心里恶毒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