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贺子兴瞧着这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人,惊讶道:“你买饭!?”
史溟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竟然还问他想吃什么?!他的老天啊!果然,史溟不穿正经衣服的时候最像个正经人了!他真希望史溟能在他面前穿一辈子的睡袍啊!
史溟瞧他一眼:“不然呢?你买?你光着上半身出去买?”
“不不不,”贺子兴谦让着:“你买,你买,你随便买。”
史溟没再说话,出门的时候还把贺子兴放床头柜上的房卡拿走了,出门开锁,然后关门从外头又锁上了门,等检查完毕外人确实再进不去后,史溟心安理得的回屋洗漱换衣服去买饭。
贺子兴这个没脸没臊的,住个宾馆连门都不锁,要是别人走错了屋一推门进来,不一下子就看见这个没穿上衣的脑残一脸倦怠慵懒的瘫在床上打盹么?
不过贺子兴不锁门是有原因的。
贺子兴无奈的听着史溟大力的给他锁门的声音,心说,这门要不是给你留的,老子早他妈上一百遍锁了,还用的着你在我面前这么臭显摆你那匮乏的可怜的安全防范意识?飙车过马路的时候也没见你有多自觉啊?!净仗着自己是个学霸就了不起了!学霸又能怎样,我们学渣难道就没有智慧了吗!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谁规定你个锁门的就比我这被锁的出息啊!
哼!
贺子兴晕乎乎的继续在床上打盹眯着。其实眯也眯不舒坦,他肚子还叫着,胃里酸水直泛,饥饿的滋味是真不好受,等饿到一定程度,甚至都会有想吐的感觉。
贺子兴也确实强撑着身体去小浴室了,不过不是吐,他是洗漱。好歹左手下半截能动一动,贺子兴艰难的两手配合着摸脸挤牙膏刷牙,这点平常两分钟不到的小事儿,他今早对着镜子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才弄好,等贺子兴折腾完了依旧头昏脑涨准备再回床上躺一会儿的时候,史溟提着好几个包装袋进来了。
“买的什么?”贺子兴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一只手能行么?”史溟把昨晚吃完的果盘收了,然后把他拎回来的一堆袋子放到床头柜上,又解开了包装:“我一会儿还要上课,你先一个人吃,等我晚上再过来找你。”
“行行行,大学霸,赶紧上你的课去吧,”贺子兴饿昏了头,伸手就从最先解开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包子来嚼着,边嚼边含混的问着:“你不吃啊?”
“我又不喜欢吃牛肉馅的包子,”史溟给贺子兴把豆浆的吸管插上递到他面前,顺手摁了下贺子兴的头:“上午下了课我随便在学校买点行了,我先走了。”
“路上慢点啊。”贺子兴冲要走那人摆了摆手。
“知道了。”史溟掏出房卡又要锁门。
“操!”贺子兴一惊:“你要把我房卡带走!”
这宾馆可不比上次史溟在的那家,许哥喜欢鼓捣那些高科技的玩意儿,这宾馆里外进出都是要刷卡的,要别的房间就算了,他从里边也能出去,可这间儿,每次他来都可以打折的这间,就是因为这挺高科技的门锁坏了要修的也得花不少钱,他后来就跟许哥说让他别修了,都是自己人,让他占个便宜行了,现在特么的,要是史溟把他卡拿走,他就出不去了!
“不然你还想着出去乱跑?”史溟挑眉看他:“你又不上课,你跑什么跑?”
“操,那你就把我房卡带走?!!我他妈中午还得吃饭呢!”
“饭已经买好了,”史溟说:“跟豆浆一起装袋的盒子里有蛋糕面包,都是按个包装好了的,牛奶酸奶寿司饭团还有自热火锅,够你吃的了,零食在靠墙边儿上大袋子里,饼干甜品薯片什么的,还有两个果盘,你给我老实待屋里坐着,晚上想吃什么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带。”
“操啊……”
贺子兴被史溟嘴里说出来的完全不像是史溟说出的话给惊得失语了。
他猛然回头看向自己的床头柜,一览无遗的热气腾腾的牛肉包素茴香煎饺现磨核桃芝麻豆浆,还有满满一大包的零食包堆满了一个柜面,刚才脑袋不清楚他还没发现,现在他一见这,就瞬间清醒了!
史溟!
给他带饭!
还给他买零食!还特么都是那种死贵死贵的好吃的!
这是史溟吗!这是史溟吗!这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混账狗操的八百年都不解一回人世风情的王八犊子吗!
贺子兴回头又看向门口,然而史溟在外头已经把门关上了,还上了锁。
“唉,”贺子兴坐床上吸溜着豆浆唏嘘感慨道:“史溟这个人,今天终于像回人了啊!”
☆、第四十四章
史溟倒不知道贺子兴在背后怎么想他,他骑着摩托先回了趟家拿书包,然后一边儿往学校赶,一边儿在脑子里在默背着周日复习的数学公式。
他小时候数学还是不错的,但之后因为在学校总是待不下去,再加上长期的打架、逃课、跟着韩淞他们玩摩托到处乱混,数学也就荒废了。而且,他从小就是一个十分感性敏感的人,从小就缺乏理性思维,一些惯常的逻辑在别人听起来浅显易懂,到了他这儿,那些弯弯绕绕的证明方程式和各种命题的真假倒换,算式的变换和推理,他就是看多少遍也死活想不明白。这对他学数学来说,其实是很要命的。
但他也没办法,他从四五岁就开始寄人篱下受人白眼,火车上陪他的那些陌生人并不是每一个都那么温声细语,他在他叔叔家里,因为他婶婶不喜欢他的缘故,他也要时刻学着察言观色谨小慎微,生怕惹着谁不高兴了他们就不要他了。
他感受了太多,遭排挤、被孤立,在渴望同龄人玩伴的年纪里被取笑、被歧视,在家里,他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他只有一个不喜欢他的婶婶和一个总是唉声叹气的叔叔,他衣食无忧生活富裕,但他这些年来的精神世界几乎每天都在遭受着同样的摧残、撕裂和崩塌,所有人的讨厌他,甚至憎恶他。
他一个人的时候就总是在思考,要么就是看看书走走神儿,再发会儿愣,他就是这么一个感性的人,哪怕之后他越来越疯,天天飞着摩托到处乱跑,在外人看起来一副潇洒自在无所畏惧的放肆模样儿,但在内心里,他依旧是个有时候敏感到连他自己都会抓狂的人。在那样一种环境下,他又怎么保持理性?
他烦,他太烦了。
史溟拔了钥匙停好了摩托,好歹搓了下脸缓一缓这一路迎面吹他脸上的寒风,韩淞给他搞来的头盔已经快到了,等再过几天,他就不用天天被风吹的这么冷了。虽说他不缺钱打出租,那样更暖和一点,但骑惯了摩托爱上了那种刺激之后的人,就对坐车再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他宁愿要刺激。
史溟暖和下来后就挎着书包往教学楼那边走,现在还不算晚,才七点四十,他们学校八点打预备零,八点零五分正式上课,他不着急往教室里赶。
“史溟!”
身后有人叫他,语调依旧嚣张,但他能从这声音里听出点敬意来。
莫名其妙。
史溟没回头,他不想搭理王建跟他身边儿那群棒棒糖们。
“史溟!”王建那几个人直接大步走过来站他边上:“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呢!”
史溟偏头看他一眼:“有事儿?”
“操,”王建笑了声:“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啊!”
史溟直接转头继续往前走。
“诶诶诶,”王建跟上来凑他边儿上笑着,邀功似的:“最近过得怎么样啊,是不是感觉神清气爽重新对生活抱有期待了啊!”
史溟瞧他一眼:“我没打算谢你。”
“知道知道,”王建笑道:“同学之间要相互友爱,我帮助同学是应该的。”
“所以你到底什么事儿?”
王建笑嘿嘿的挠了挠头,然后眼神儿示意他身边儿几个人凑过来跟自己一块儿看着史溟。
“平头的这个叫王龙,大耳朵这个叫刘兵,戴眼睛这个叫孙诚,”王建一一指了这几个人介绍着,最后指了指自己:“我是谁就不用再说了吧,咱俩也干过不少回了,你应该也认识我了吧?”
史溟扫了眼面前同样冲他笑着点头的几个人,挑了下眉:“什么意思?”
“操!”王建一巴掌扇在他胳膊上:“交朋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