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番外(122)

“他自己一个人,掉海里了是吗?”

“三百多米没摔死他算不错了。”

“他受伤了?”

“腿被摩托砸断了。”

“那他怎么爬上来的!!!”

“我管他怎么爬上来的?断腿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福气,你看,他现在这不长得挺高么?他不也能骑自己喜欢骑的车了么?”

“呵,你可真不愧是他师父。”

“这话怎么说?”

“他这么疯,都是你教的。”

“这可跟我没关系,”韩淞眯着眼睛,神情讳莫如深,似是在考校,又像是在审讯,但语气依旧轻漫随意,他问:“贺子兴,小孩儿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后悔了吗?”

……

飞机窗外的云海翻涌,波涛滚滚,贺子兴坐在光线明亮的机舱位置上望着外面发愣,跟韩淞聊完后,他就一直是这种有些痴傻的状态,连临走前黑脸那帮人又逗弄他,他也气不起来了。

他无知无觉,或者,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在跳了。

他现在听见的,只有回忆里一遍遍狠重的摩擦着他大脑的对话声。

“哥,跟我讲讲你呗!”

“我没什么好讲的,我就是个普通人。”

“别啊!我看你骑摩托挺好的啊,跟我讲讲,你学摩托的时候有啥好玩儿的事吗?”

“有一件记忆比较深的,但不算好玩。”

“啥?”

“有次跟人比赛的时候,我被人撞桥底下掉海里去了。”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游泳,只不过报废了辆摩托而已。”

我会游泳。

“腿被摩托砸断了。”

我会游泳……

腿被摩托砸断了……

贺子兴闭着眼埋头抵在桌上,吸了下鼻子。

史溟。

史溟。

你为什么总是骗我?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埋在桌底下走神的人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头顶广播里已经在通报旅客到站。贺子兴正昏沉的头从混沌的意识中醒过来,脑门儿已经被咯出了一道深红发紫的印痕,他抬手揉了揉,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给史溟捏的小人儿是一黑一白的,他小心把这两个东西都装到了椭圆的玻璃罩中,然后垫上足够支撑住椭圆玻璃的黑色圆形底板,装进盒子里。两个底板周侧都有一圈卡通小字刻在上面——

哥,生日快乐。

贺子兴写字不好看,屎一样丑,他写不出史溟那样恢弘磅礴的大字来,只能凭借着自个儿还算不错艺术天分和审美,刻的卡通字形,正好和两个卡哇伊的小人儿相搭。贺子兴把东西装进了箱子,然后跟着人流一起下了飞机。

因为飞机延误,原本四点多的航班又推迟到了五点,贺子兴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他边往大厅外走边进兜摸出手机开机看消息。

今天周一,他没去上课,黎明已经给他打了好几个未接电话,每一个小红点都跟他妈的大眼睛似的瞪着他。因为韩淞那些话,贺子兴今天心情不太好,他怕他这臭脾气上来了会吵他妈,就没接,他想一个人静静。

史溟在下午四点四十七五十六秒的时候给他发了个消息,问他回来了吗,贺子兴临上机前看见了,也没回。

挺烦躁,他今天一整天都特别烦躁。

因为韩淞车队里那群神经病们!因为韩淞今天跟他讲的那些事!还因为凯伦非要开车送他去机场的时候、放的那些他恨不得勒死那傻逼的屁话!

“诶,溟是被你强迫的吗?”凯伦开着车在前面兴奋的吹着口哨:“像他那种喜怒无常的疯子,竟然也会喜欢人?这可太有意思了!”

“滚!”

“你真凶!”凯伦啧了声:“正好跟溟那个暴脾气凑一对!”

“滚!”

“不过,他安静下来的时候,”凯伦弯唇笑了声:“确实挺让人心动的。”

“你心动也没用,他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贺子兴冷眼睨后视镜反照出的凯伦这张特欠揍的脸。

“是啊,”凯伦撇着嘴说:“第一个对他出手的人胳膊都被拧断了,哪还轮得到别人?呀!你是不知道啊!那天夜里,杰森被史溟拧着胳膊摔到淞的卧室门时,表情阴冷的有多吓人!”

“什么意思?”

“夜里”两个字就像冷剑一样刺到他的心脏,贺子兴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能什么意思?”凯伦在后视镜里冲他玩味儿笑了笑,瞄眼看着热闹:“你的男朋友,是我们队里最小的一个,他除家之外寄宿最多的地方,就是淞的别墅楼,他是那样的好看,那样的清贵高冷,明明是个富家公子哥儿,却又狂得像头暴躁的小野兽,可爱又可恨的,多招人眼馋啊?你说,有谁会不愿意和这样一个漂亮的人睡一间屋呢?”

“你放屁!”贺子兴全身生寒,他一脚又一脚的踹上凯伦的车座愤声怒骂:“他那时候才几岁!他就算是和你们躺在一起!也只是把你们当哥哥!是你们!都是你们这群变态才让他变成那样的!!”

“对啊,”凯伦无辜道:“但那也不妨碍我们这群哥哥们抱着他给他拍拍背取取暖啊!他一直都很冷,不是么?”

操!

贺子兴就后悔出来得早!更后悔没在韩淞那个海景别墅楼里拎棍子把这群意|淫史溟的王八蛋全揍一个遍!

史溟哪有什么家?!他哪有什么朋友!?在那段被抛弃的日子里,那个孤独冷漠的小孩唯一的精神寄托,唯一可以寻求温暖慰藉的人群!就是他车队里的一个个对他虚情假意的哥哥们!小孩冷漠能有多冷漠?!随便碰上一个对他好的,他就会将那些埋藏在心底的寂寞和渴求全都释放出来!他寻求依赖,他渴望从这些对他好的人群里得到爱!而这些大他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哥哥们!就他妈是这么对待他的!

贺子兴攥紧了手机,闭眼沉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他现在知道了。

他知道史溟为什么不让他见韩淞了。

那些人对他的那些想法,史溟这么敏感的一个人,稍大一点,就肯定全都知道了。他表面用来伪装的那身荆刺,不过就是用来掩盖自己内里孤独自卑的保护色。

史溟其实,是一个比谁都脆弱的人。

贺子兴踏出机场大楼迈入夜色,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心情彻底平复下来后,准备给史溟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儿。

那天晚上两人打电话的时候他听到史灿灿在叫,那就说明当天晚上他在史家住的,他右手伤那么厉害,许哥肯定也知道点什么,许哥宾馆在市中心那么招眼的位置,要贺子兴换位思考的话,为了避免麻烦,他最近应该也不会再住宾馆了。

就是不知道,今晚史溟在哪儿。

手机铃突然惊响起来。

还没等贺子兴打过去,史溟的电话就过来了。

“哥?”贺子兴接了电话:“我下飞机了,你在哪儿?”

“往右看。”

“你来接我了?你在哪?我没看见你啊?”

贺子兴偏头往右看,试图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找到最高的那个人,却什么也没看到。

他皱了下眉,刚想再问问那人在哪儿,身后立刻就撞上来一个结实劲瘦的胸膛,熟悉的清香登时将他全身包裹,身后的人左手单揽着他腰扣在怀里轻轻蹭着,他头搁在贺子兴的肩上,偏头对着他的耳朵,坏坏的,吹了口气。

“我在这儿,”史溟凑近他的耳边低笑了声,轻念着:“贺子兴,想我了吗?”

贺子兴耳根子登时染上一层比吃辣椒酱还要上劲儿的赧红,脊背也在瞬间就僵成一根直挺的竹竿。

史溟的声线太过勾人销魂,他最禁不住史溟对他这样了,史溟……史溟太要人命了,这人温温柔柔的一说话,他的心肝儿都要抖上三抖。

“想了,”贺子兴脸烧得又红又烫,他身上软麻成一团,虚靠在史溟怀里地低咳了声:“你今天不上课吗?”

“今天放假,不上课。”史溟低头在贺子兴额上亲了下,然后接过他的箱子,揽着人肩就往前走。

“放假?”贺子兴往史溟身边又挨了挨,问:“今天不周一呢吗?”

“我给我自己放的假,”史溟偏头轻敲了下贺子兴的脑门:“我给你发消息你也没回,我不知道你几点到,就先过来等着了。”

“我……我那时候在飞机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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