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没几章了……虽然是以前写的，但还是感觉累……再次强调地理问题不要深究……
3000字好难凑！！！
☆、第 80 章 彷徨
自从停仙楼和魔炎宗在杭州湾对峙后，局势就一直僵着。杭州湾这个天堑魔炎宗死活过不去。其实天堑还好说，就算杭州湾浪高水急，但想想办法总还是有人能过的，不过停仙楼就难对付了。每当他们过去之后，士兵都是狼狈不堪，而停仙楼那边却是严阵以待。这么一来二去，他们发现这根本就是他们送上门去让人家打，所以祁千红河林空泉也乐得让士兵们原地休整，不再起渡过杭州湾的念头了。然而这样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数月之前，在洪州外举步维艰的那段时间。林空泉和祁千红反正不着急，就这么慢慢打，也不催，颇有点消极怠工的味道。
日子就这么在看不到尽头的战乱中一天天过着，终于一直在蜀地的顾嫣衾坐不住了，决定自己带上魔炎宗的人亲临战场，来打这最后一仗。她来过后，魔炎宗低落的士气又高昂了，他们都相信，这最后一仗很快就会结束。顾嫣衾下令全军分三路，第一路仍在此跟停仙楼对峙，第二路向西，绕过杭州湾，由杭州进攻苏州，第三路，从海上进攻。水陆两军左中右三路夹攻，顾嫣衾不信停仙楼还有活路。
但由不得她不信。停仙楼就是不仅有活路，而且还活得好好的。三路军队有两路都给停仙楼杀得惨败：去杭州的那路军队根本没到杭州就落入埋伏，全军覆没；从海上攻击的遭遇到停仙楼的水军，也是刹羽而归。唯一一队实力保存得尚算完好的军队，竟然是跟停仙楼在杭州湾对峙的那支军队。与他们无法越过杭州湾攻打停仙楼同理，停仙楼同样也无法越过杭州湾来打他们。原来是他们障碍的杭州湾如今却成了他们的防护屏障。这也真是够讽刺的。
顾嫣衾在接到这样的战报后，气得直接把手里的战报撕得粉碎。但她却也无可耐何。大军人数锐减，如果要再发动攻击，必需要经过休整，重新调整布署，这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办好的事。
就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交锋，打打歇歇，歇歇打打，时间很快就已经到了八月下旬，眼看着宋寒舒的临盆之期也近了。孩子是在八月二十五出生的，是个女孩儿。
那天易若冰刚从战场回来，正觉得疲惫不堪，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就听到宋寒舒在产房的消息。这让她小小的吃了一惊，一时间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马上去看师姐。可是想到自己一身血污，又只能耐下性子把自己好好收拾一番再去。孩子比她预料的早出生了七八天。不过这也难怪，本来她诈死的时候就有伤在身，过后自僵尸之乱起，宋寒舒就没安稳过，跟着停仙楼奔波，还要操心僵尸蛊的解蛊状况。僵尸之乱结束后都七月底了，宋寒舒怀孕都快九个月了。这时候君啸野和易若冰他们说什么都不敢再让她做事了。但这时外面战火连天，宋寒舒想安心养胎也不太可能。所以孩子稍稍有早产的倾向也可以理解。
易若冰先回自己房间仔细的洗了个澡，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洗净了一身的风尘和血腥气，混身上下察觉不出一丝杀气。换下战时的袍子，重新穿上蓝裙，她仿佛又回到了跟师姐一起在玄剑门的那段时光。只有她变成原来师姐印象中活泼精灵的她，她才敢出现在师姐的面前，尤其是刚刚生完孩子的师姐面前。此时的她已不是战场上的嗜血罗刹，只是一个普通的妹妹。易若冰悄悄走进产房，不出意料的发现君啸野在床边守着。她轻轻的对君啸野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后便把目光移到还在酣睡的宋寒舒身上。
她面容苍白憔悴，颊边还粘着被汗水打湿的乌发。但她的表情是那么的恬静而安详，面上还挂着淡淡的满组的笑容。可想而知，她生孩子时虽受了不少苦，但她是幸福而满足的。易若冰又转而看婴儿，小孩子皮肤黄黄的皱皱的，小脸圆嘟嘟的。不知道为什么，易若冰一看到小孩就很想笑，心中的喜悦之情压都压不住。她想笑就笑开了，是那种见牙不见眼的笑。但顾虑到师姐还在熟睡，因此她没笑出声来。君啸野看见易若冰在笑，他也无声的笑了，但面上笑容的夸张程度毫不下于易若冰。产房内，一大一小两人躺在床上沉睡，两人坐在床边笑得前仰后合，上演着一幕奇诡的哑剧。
许是两人笑的时候动作幅度稍微大了点，就算是他们为了不打扰宋寒舒刻意没笑出声，但宋寒舒还是被惊醒了。浓密的扇形睫毛抖了抖，那双眼眸就睁开了。一时间，好像所有光采都汇聚到那双眼眸里，使得整间屋子都变暗了。易若冰与君啸野见宋寒舒醒过来，脸上都多了一丝歉然，但仍是笑意不减。
君啸野柔声道：“吵醒你了？”
易若冰也点头报歉道：“师姐，把你吵醒了。”
宋寒舒微微摇头，嫌弃道：“你们刚才笑成那样做什么？”
两人愣了愣，随即异口同声道：“开心啊！”
“开心有必要笑成那样吗？又痴又傻的。”宋寒舒略毒舌道。
君啸野闻言也不在意，只是笑道：“孩子想好起什么名字了吗？”
宋寒舒看着孩子，神色间温柔无限，连带着声音也软了下来：“本来我想如果是男孩，就叫君天，如果是女孩，就叫君碧落。意思都是一样的。现在既然生的是女孩，就以碧落为名，叫君碧落。”
君啸野抱起孩子，欣喜道：“君碧落，这名字好听！”
易若冰也赞道：“不错，碧落这名字既文雅又大气，是个好名字。”
宋寒舒微弱的笑了笑，目光看向窗户。透过窗纸，她能想像到现在的天空，是深蓝色的，高远辽阔，澄澈如洗。上面坠着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它们闪着冷锐的光芒，像神灵的眼睛，注视着这紫陌红尘，把一切都看得透透彻彻。她希望将来她的女儿有着像天空那样宽广到能包容一切的胸襟；有一颗像天一样澄净透明的心；有一双像星星一样冷锐并能看透世情的眼睛。就像，啸野一样。
名字，是父母对子女最初的祝福。宋寒舒把最深的祝福都写在名字里，希望她的女儿将来幸福开心的过每一天。只是，她没说，她在想碧落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想到了一句“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她更没有说，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她几乎耗尽了她的心血，不惜折损自身的生机本源。如今她的身子，已是沉疴难愈了。她对孩子的美好祝福，竟也是她对自己的诅咒。
夜凉如水，易若冰从师姐房中出来，百感交集，于是只身飞到城墙上，任周身凉风肆虐，吹散她心中的烦乱。她定定的望着城下景色出神，也不知在沉思什么。叶为本来便寻易若冰不着，心下焦躁不安，但此时看到易若冰站在城墙之上，乌发飞扬，衣袂翩飞，面容沉思，颇有出世之感，仿佛下一刻就会离开这十丈软红，飘然而去。想到这里，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他静静的走到妻子身边，看似无意的开口：“想什么呢？”
易若冰道：“我在想，娘亲以前最常跟我说的就是要我尊重生命，这个信条我一直遵守着，因此我总是不愿看到人死亡，把生看得太重。但是现在我做的事却跟我一直的信念背道而驰。我的手上，沾了无数人的血……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一个杀人狂，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劝自己杀人杀的心安理得。他们死有余辜吗？可是在他们看来，我们又何尝不是死有余辜？”
“是今天你师姐生孩子，所以你才会有这么多感触的吧？”叶为道。
易若冰没说话，算是默认。
“你娘是对的。我也情愿你做个痛苦的有情人，不愿你做个快乐的无情人。”叶为道，“世间的事总要我们选择，有些选择就意味着放弃，放弃你所一直坚守的，一直在乎的东西。但那是值得的，因为你将得到的会更多。有些代价我们必须付出，有些罪孽，我们必须背负。我们只要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坚守住自己就够了。你的痛苦我可能分担不了，我只希望你痛苦的时候，能想到我，想到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有些罪孽我们必须背负……我们是罪人吗？”易若冰看着叶为，眼神中的情绪复杂难明。这不禁让叶为想起九年前在江南，那一场夜雨。那时的易若冰，也是这般，无助却又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