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苏黎木然的眼睛转了下，道谢，接过勺子，呆呆地起身，洗完勺子回来时，脑子里还在震惊。
他实在没想到，搜苏扬这个人，搜出来的居然会是社会新闻。
那条新闻是十九年前的旧新闻了，很符合老师傅说的去世十几年了。
——【昨夜本市北区发生一起入室盗窃杀人案，户主苏扬夫妇不幸遇害身亡。】原来这个苏扬是惨遭意外去世的，苏黎这才明白，难怪刚刚老师傅脸色那么奇怪。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则新闻，苏黎觉得心里莫名有点说不出来的难受，很窒息，也很奇怪。
他想，可能是为了这么一位制瓷高手就这样死于非命而感到痛惜吧。
总之他一个下午心情都都因为这是搞得很不积极，以至于唐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没什么精神。
“怎么了这是？声音虚成这样？被男朋友欺负狠了？”唐晨一张嘴又恢复了口没遮拦的本色。
“才不是！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就是心情不太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哎。”苏黎说着叹了一口气。
转而又问：“唐唐哥，你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
“哦，我想问你一件事。”唐晨语气有点郑重，苏黎不太习惯，问：“问什么？干嘛搞这么个语气？怪吓人的。”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大叔找我要你爷爷的电话吧，大叔和你爷爷打了个电话，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大叔昨天没走，刚刚他问我你住哪，说他想来找你。”唐晨说。
“？来找我？”苏黎问：“找我干什么？之前那么多年都没来找我，为什么现在来找我？因为宋庄说的那些话吗？那我觉得他大可不必如此。”
“……”唐晨那边沉默下去，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小黎，我也不知道大叔到底跟你什么关系，但是大叔说，你现在在外面一个人不安全，他想照顾你才要去找你的，我看得出来他这话说的很真诚，应该没有其他坏心思的。”
唐唐哥居然帮着保安说话。
“唐唐哥，你是不是被他给迷昏头了？”苏黎有点口不择言，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知道自己是私生子之后，他的情绪就很不平静。
而当他知道自己还有其他的亲人，心里就觉得怪怪的，非常不舒服，他对大叔的心情比较复杂，他现在压根就不想看见对方：“虽然我承认他帮了我，但是，我现在不需要他来照顾我，你不如帮我问问，他想要什么吧，如果我能负担得起，我会努力给他答谢的。”
苏黎都这么说了，唐晨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他也觉得大叔的举止很奇怪，这么关心苏黎，之前那些年干什么去了？
“好吧，那我就先不告诉他你住哪里了，”唐晨最后只好放弃劝说他，说：“至于你说的这个，我会跟他讲的。”
“嗯，对不起，唐唐哥。”苏黎为自己突然变差的语气道歉。
“没事，我明白，我先挂了啊。”唐晨说着挂了电话。
苏黎坐在那，兀自发了好一会呆才重新打起精神来。
但唐晨答应他不告诉保安大叔他住的地方，苏黎以为短时间内他不会再见到大叔了。
然而，他没想到不过半天的功夫，他居然会在扬霄阁再见到对方。
那时候他坐了太久觉得浑身僵硬，气都不顺，便起身去了趟洗手间，洗把脸清醒清醒。
出来后，他看着里面忙忙碌碌的学徒，也没有进去叨扰，干脆顺着楼梯下了楼，准备再去端详端详那尊镇店之宝，好来让自己心情好点。
谁知道他才刚走到楼梯口，就突然听见一声很夸张地惊叫：“黎霄？！”
这声音很大，大的震耳，苏黎一下子都没敢继续迈脚继续走。
他站在楼梯口，踌躇了一会，不想转身上去，便还是选择继续往下走。
他下了楼，站在楼梯旁最近的珍宝阁边，看着上面摆放的其他瓷器。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不远处，那个一开始尖叫的陌生的男声又开了口：“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去给你接风啊。”
“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忘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苏黎惊讶地扭过头，从木质的瓷器架旁探出去看了眼，顿时收回视线。
站在那说话的人还真的是那个保安大叔。
原来他叫li小，不知道是哪个li哪个小。
而且，他怎么会来这边？他来做什么？来看瓷器？
还是说，他知道自己在这边，所以找过来的？
苏黎心里划过一堆疑惑，甚至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跟踪自己，不过想到对方还问唐晨他的住址，应该没有跟踪。
这便让他越发好奇保安来这的目的，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
刚凝神静气，就听见另一个侧对着他看不清脸的男人一拍脑袋，说：“哦！对！我忘了，哎，你不是应该还有一年吗？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说是表现好，提前一年让我出来了。”保安说。
苏黎眨眨眼，没听懂这话。
“那你现在在哪住？”那男的又开始问了。
保安大叔应该跟他关系挺好，居然很认真地回答道：“暂时住在旅馆里，前几天出来，本来找了家酒吧当保安包吃住，现在被辞了，所以就出来看看找找别的工作，刚刚走到这里，看见这个店名……就想来看看。”
他说到这个店名的时候，莫名停顿了下，让人有种他好像叫不出口的感觉。
苏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就很莫名其妙。
“那你现在缺钱吗？”那男人又问。
“我还有点以前的积蓄，都是他们给我存的，你不用担心。”
“哦哦，那就好。”
外面突然安静下来。
苏黎从后面转出来，悄悄看两眼，就发现保安站在他昨天站的地方，两眼呆呆地盯着墙上的瓷器。
那样子比他昨天还傻。
这时，他看见唐晨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杯子，不知道怎么想的，他迅速地闪身躲了回去。
过了一会，那个陌生男声说：“这是出事后，我从店里拿回去的唯一一件完好的作品。就一直留着。”
“许杭，谢谢。”保安终于开口说了一句，他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哑了。
“不用了，我又不是为了你，”那个叫许杭地突然叹了一口气：“我也就只有这么一件东西可以作为纪念，没事看看，就好像回到了过去。不过，这个东西是我从屋子里拿的，你要是想拿走，我也不会拦着，你可以拿回去。”
保安说：“还是不用了，我带着它容易照顾，这么美的东西，还是放你这里继续摆着吧。他会喜欢的。”
苏黎听着他们说了这么一通，才明白，原来那瓷器还跟保安有关系。
他小心地从瓷器间的空隙里看过去。
唐晨捏着一瓶水靠在门边不说话。
保安还在看着瓷器，背对着苏黎，看不清表情，总觉得那身影透着一股悲伤。
这人奇奇怪怪。
苏黎刚要走，就听见那个叫许杭的又说：“哦，对了，苏黎在楼上工作呢，你要去看看他吗？”
苏黎：“……？？？？！”
他突然反应过来，原来这人是扬霄阁的老板。
刚才说瓷器的时候他还没注意想这事。
保安没说话，
唐晨倒是先一把捏住水瓶，三两步走过来问：“你说小黎在你们这上班？”
“……”许杭点头：“啊，是啊！我昨天招他进来的，现在就在楼上。”
苏黎借着缝隙明显看到唐晨脸色微微变了，他伸手拽了拽保安，说：“你要不要上去见他？有些话我说不了，你得自己亲自跟他说。”
苏黎心头顿时疑虑甚重，唐唐哥这话什么意思？什么话他说不了，非得保安跟他说。
苏黎目光一转，看向保安。
只见保安从瓷器前转过身来，一手推开唐晨的手，站在那安静了片刻，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摇摇头：“还是先不说了吧……他不喜欢。”
唐晨听了，脸色好像很不高兴，猛地打开水瓶盖，咕咚咕咚仰头灌进去小半瓶水，他吐了一口气，语气还有点说不出来的郁闷：“那你跟我说的倒是挺清晰啊！故意的吧？想让我绝了喜欢你的念头！真是！我看你主意挺大的，既然你想着要照顾小黎，都让我去问他住址了，现在让你亲自和他说一下你是什么人，说一下你以前的经历，你就不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