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角度来说,甘甜其实更接近一个凡人,一个受尽宠爱的凡人…类似的例子王初平在自己的亲戚中偶尔可见。
正在两人聊着聊着,甘甜又跑题了,王初平思量着要不要及时将话题拉回到自己的修行问题时——对于‘课外拓展’他暂时是没有需求的,而且任由甘甜发散的话,随便一个问题也有可能一天也说不完。仙府给弟子留的作业就是这样,照本宣科干巴巴回答,一两页纸就能答完。可要是真有研究,有过实际的积累,那就可以开一个研讨会了!
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打断了王初平的思考,也打断了甘甜的‘长篇大论’。
王初平脑海中立刻闪过的是千金楼中几个王孙公子的脸,想的是那些人真的那样没有眼力,这个时候来‘拜访’?诚然,在类似千金楼这种场合看到熟人,即使不是一起约好的,前来打个招呼也是应该,但那是‘一般情况’下!
王初平平常并没有和他们交际的意思,今次出门又带了人,就该知道他不想被‘打扰’的隐含意思…王初平自己是最能读懂‘潜台词’的人,所以总是会对其他人读气氛的能力感到失望!
只是他现在已经学会放低‘标准’了,按照道理来说,这样简单的潜台词,这些浸淫在贵族圈子里的家伙应该听的懂才是啊!
虽然想了不少东西,但实际中也就是一瞬间的事。门外一个清脆好听的女声破除了王初平对‘这一届王孙公子不行’的抱怨,原来不是之前那些人,而是酒楼里面的‘擦座’——在金陵这样的大城市,服务业是很发达的,在酒楼里常见卖唱的歌女、陪酒的妓.女(以此时来说,这两者也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这都称之为‘擦座’,她们不是酒楼的人,但酒楼一般也不会驱赶她们,毕竟她们也有招徕客人的作用。
陪酒听唱自然是没有必要的,王初平对这个没有兴趣,甘甜倒是有些好奇心,但考虑到今天要给王初平答疑…显然也不能搞这些有的没的。所以眼看着王初平遣了那浓妆华服的年轻女郎离开,只是在女郎微笑着要走时才‘啊’了一声。
“对了,要放赏钱是吧?”甘甜忽然想起了这方面的规矩,从自己的小猫包里倒出了零钱,也不知是多少的银子挑了一块给人家——擦座来了之后若不要服务,讲究些的贵公子都会给些小钱让人走,谓之‘打发’。
王初平未必不知道,只是几乎没有用到这一‘常识’的时候。陡然经历,哪里注意到这个!倒是甘甜,有机会常在凡间玩,注意到过这种细节。
就在甘甜一把抓下剩在桌面上的零钱,重新塞回小猫包里时,门外响起了一声轻笑。甘甜抬起头来,就看到了一个身穿紫色袍服、长身玉立的青年人,年纪比王初平和她略长些,满身贵气遮掩不住。
“倒是少见,三弟竟也出门了。”青年站在门外,眼睛扫了一回甘甜,然后就放到了王初平身上。
打了一回招呼,甘甜这才知道这位就是‘王明成’,王初平的大哥…这个名字甘甜是有印象的,因为王初平偶尔会提及。而甘甜之所以会特别记得他,和这个人的一个选择有关——大概是扬州州牧王家祖上常和修仙者家族无修仙天赋的女子结亲(这种现象在九州州牧的家族颇为常见,是修仙界统治凡间的方式之一),王家隔几代就会出一个修仙者。
而这一代‘运气’特别好,出了王明成和王初平两兄弟,他们都有修仙的天赋。
只是不同于王初平,王明成并没有选择进入仙府,而是放弃了自己的修仙天赋,选择成为扬州州牧的继承人。
对于州牧之子来说,成为修仙者就等于自动放弃了州牧的位置。从这个角度来说,王明成做出这样的选择不能说没有理由,但还是让人印象深刻。毕竟,就算不说修仙者拥有的超然地位、神奇力量,只说修仙者能够延寿数百岁,对于普通人就有着巨大吸引力了!
放弃成为修仙者,而是留在凡间做未来的州牧…这种事几乎前所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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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为什么偏偏是金陵城隍呢…”甘澄整个人相当愤愤不平,就像是耍小脾气的小女生。也就是在场没有外人,不然让人看到平日风度翩翩、清冷高贵的‘江君’是这个样子,恐怕会相当有破灭感。
甘澄也不是无缘无故这样的,他只是对甘甜要去金陵城隍庙社会实践不爽而已…说起他和如今金陵城隍杨真的过节,不敢说有多少,只能说光是当过情敌这一件就够了。当年他们都喜欢妫太阴的时候可没有少互相使绊子。
修仙之人感情淡薄,但正是因为淡薄,一旦动情就仿佛老房子着火一般,难以熄灭,表达的时候也会非常极端——当年甘澄摘到了妫太阴这朵修仙界之花,知道一点儿内情的人都奇怪杨真怎么没去杀甘澄。
杀不杀的死是一回事,动不动手又是另一回事。类似的事情在修仙界也是有先例的,一般都是要不死不休的!
对于修仙者来说,爱上一个人已经很难了,基本上没机会爱上第二个人。
“甜甜要答应爹爹,少搭理姓杨的…”甘澄还要啰嗦,甘甜都当是没听见…这种事怎么可能啊!甘澄和杨真杨叔叔见面的次数其实有限,而几次见面中对方都对她很和善。这次她要去人家那里‘实习’,虽说‘顶头上司’估计也没多少机会接触,但也不可能躲着走吧?
就算是出于礼貌,也要尊敬人家啊!真的按照亲爹的说法,她都能想象场面有多尴尬了!
“我走啦!”甘甜左耳进右耳出,终于等到来接她的嬴九歌后,笑着跑了过去,把亲爹丢在了身后…会不会有负罪感?当然不会!她只是去实习的,相比起在仙府修行,这还能每天回家呢!住家上班而已,难道还要上演‘生离死别’!
男朋友都来接人了,当然是高高兴兴上班去!
嬴九歌眼下都挺清闲的,他从清虚天结业之后,又没有普通修仙者的负担,自然是专心修炼为要。只不过相比起在仙府时的日子,他现在更自由了一些,想修什么、怎么修都看个人安排…
甘甜在清虚天的时候他也会申请进入仙府,如果不是去的太频繁,借口都不够了,他能日日去一趟…反正修仙者的手段,他从自己修行地交州去到清虚天也不会比去隔壁山头更麻烦。
现在甘甜人不在清虚天了,见面方便了许多,他时不时就会过来刷存在感。
说是送甘甜去金陵,其实哪里用得着他去送,是一路有什么危险,还是路途遥远需要人照顾(确实路途遥远,但用修仙者的手段,通勤时间实在说不上多长)?只不过是热恋中的青年总想见到对方而已。
也不觉得为了匆匆见一面、相处那么一小会儿,费那么大周章有什么不对…虽然旁观者都觉得有点儿傻就是了。
坐在小船里,甘甜和嬴九歌相对坐着,也不说话——嬴九歌坐在靠船壁,固定在船上的座位上,甘甜则从一旁拉了一张鼓凳坐着,比起嬴九歌要坐的矮了许多。
甘甜两只腿并拢,坐的很乖,先是和嬴九歌互相看着对方,后面又下意识地躲开了对方的目光,低头时正好看着嬴九歌膝头。手放在对望膝头,拿着嬴九歌的手玩了一会儿手指,抬头偷看了对方一下,目光不期然相遇。
不知怎么的,一下就脸红了。
甘甜又低下头来,干脆枕在了嬴九歌膝头,不愿意见人。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嬴九歌很少去了解凡人诗歌里的纠纠缠缠,但就像每一个修仙者一样,这些东西他都是学过的。曾经诗篇里的缱绻情深皆是无聊,可真当自己亲身所见才知道,这是一世的咒,一世的孽,躲不开、躲不过,也不想躲。
轻轻摸了摸甘甜的头发,两人依旧不说话。直到金陵到了,嬴九歌送甘甜去金陵城隍庙,在那里见到了先来的王初平,才开口对王初平道:“多看顾她些。”
其实甘甜哪有什么需要照顾的,不说来社会实践的地方顶头上司是熟悉的叔叔,这种社会实践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只说甘甜本人,她本来就不是需要人照顾才能生活地菟丝子,相反,真的有什么难处,她比王初平怕是要更能干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