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48)

“那是,那是。”张管家娘子听着,心中已隐约不安。

“至于这二等丫鬟……”元月晚笑着看了竹心。

竹心道:“只缺一个,先前的蕙儿留在了越州,她爹娘都在那里看守小随园,且她也到了年纪,小姐就许她留了。”

“的确。”元月晚点了点头,又向张管家娘子笑道,“张姐姐您瞧,才好几个出挑的人呢,可这二等丫鬟就只缺一个了。”

“这……”张管家娘子一时语塞。但到底是做了多年的管家娘子,她眼珠子一转,就计上心来,笑道,“才不是说了吗?大小姐今时不同往日,便是多挑几个一等二等的,又有什么关系?旁人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您可马上就是王妃娘娘了。”

听了她这话,元月晚瞥向她,自己不言语,只看了她静静地笑。

张管家娘子被她这笑弄得心里直发毛,便道:“大小姐?”

元月晚稍稍眯了眼,慢条斯理说道:“张姐姐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且不说我尚未出嫁,仍是这府里的人,就要守这府里的规矩,便是老太太身边都没有破例用人的先例,如今你倒要叫我来开这个先河了?”

她说着冷笑:“知道的呢,会说张姐姐你这是心疼我;那要是不知道的,还不晓得会怎么疯传,说越国公府的大小姐如何骄纵,尚未成婚,就先在府里摆出王妃的架子来了。你说,要真是传出了这样的话,我又该如何去辩驳?”她盯了张管家娘子问道。

张管家娘子愣了愣,脸上登时绯红一片,赶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急急说道:“大小姐,我,我原不是这个意思的。”

元月晚微微地笑,示意她先安心:“我们自然都知道,张姐姐你不是这个意思。”

她说着扫了一圈她那在座的姐妹们,出身三房的元月华和元月蓉,面上都不免尴尬,谁让这位张姐姐,正是她们嫡母的心腹人儿呢。

张管家娘子的脸一时白,一时红,这会子更是面皮涨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元月晚也不愿给她过多难堪,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便笑道:“张姐姐日日在这深宅大院里,怕是不知道,如今的这位靖王殿下最是崇尚节俭,人数满规制即可,便是少些,那也是有的,所以即便到时府中人少些,也无可厚非。我也不带张姐姐你为难,我就按着如今咱们府里的规矩,挑个丫头上来补了我这院里少的二等,余者少的,就让竹心和木兰去相看吧。”

张管家娘子听见说,没有不同意的,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就按大小姐说的办。”

元月晚又笑:“只不过,大娘和小婶屋里送过来的两位姐姐,想必本就是一二等的大丫鬟了,如今到我这里来,若是补了二等的缺,倒是委屈了她们。”

张管家娘子听她不要春彩和小鱼,又犯了难:“那,大小姐的意思是……”

元月晚也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视线一扫那群女孩子们,她便指了其中一个穿绿衣裳的,道:“我看这个就挺好,白白净净,眉眼带笑的,看着就喜庆。我记得,”她顿了顿,“是叫杨柳来着?”

不等张管家娘子答话,那绿衣裳的小女孩十分机灵,当时就自己回道:“大小姐记性真好,奴婢就是叫杨柳。”

声音清脆,人也干脆,元月晚满意点头,叫了她上前来,又问道:“你今年十四岁?之前是园子里照料花木的?”

杨柳一笑眼睛就眯成了缝:“是。”

“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元月晚又问。

杨柳道:“奴婢的爹娘都在外头庄子上做事,底下还有个弟弟,一个妹妹,还有个姥姥,是大少奶奶门房里的,姓柳。”

元月晚听说她姥姥姓柳,不免好奇问道:“你姓杨,你娘姓柳,所以你这名字……”

“正是爹娘的姓合在一起的。”杨柳笑道,“但也是巧,奴婢出生的时候,也正是杨柳抽芽,我娘觉得有意思,干脆就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元月晚点了头,笑道:“的确有点意思,还挺诗意的,难得你娘还有这样的情致。”

“大小姐夸奖了。”杨柳笑道。

“那便是这样了,”元月晚往后靠了靠,对杨柳说道,“如今我这里还少个二等丫鬟,你若是愿意,可以调过来,你原先既是照料花木的,我这里花木也多,你愿不愿意?”

杨柳当即就跪下了,清脆说道:“奴婢愿意伺候大小姐。”

元月晚叫她起来,又道:“你这名字就已经很好了,不必再改,还是叫杨柳吧。”

“是。”杨柳笑着应承。

“张姐姐,”元月晚这才看向了张管家娘子,也不管她面色如何难看,只说道,“这人我已经挑了,再有扫洒上的小丫头要挑的,就劳烦张姐姐让竹心和木兰去吧。”

张管家娘子心中千万个不情愿,但这位大小姐都已经发话了,她也就不得不听从,被竹心和木兰一左一右夹着,半请半推带了出去。

第43章

余氏从佛龛前起身, 后头一直等候着的小鱼立马走上前去,扶着她走到桌边坐下。

“你是说,她选了一个在园子里打杂的丫头填了二等?”余氏接过小鱼递来的茶盅, 问道。

小鱼点头:“是, 那丫头的姥姥还是大少奶奶门房上的人。”

余氏想了一想, 似是有这么一个人。

“见着三小姐了?”余氏放下了茶盅。

小鱼低着头:“见到了。”

“她没说什么?”

小鱼心里清楚, 主子问的究竟是什么。

“三小姐恐怕也不好开口, 只对大小姐说, 让她自己看着办。”

这倒是她这个亲生女儿会说出来的话,余氏想,她一向与她那个大姐姐交好,甚至当年元月晚离京的时候,她死活哭闹着也要跟去, 全然不顾她这个生母。不知道的人,怕还以为那是她白氏的另一个女儿呢。便是如今回来, 她对自己也是不冷不淡, 多余的话一句没有,哪里像是亲母女?

思及此, 余氏握着茶盅的手, 蓦地收紧。

三房屋里,张管家娘子同春彩都在,一五一十地,将今日竹里馆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三太太黄氏看了自己修剪得如同水葱一般的十根手指甲, 语气淡淡:“我就知道, 我们送去的人,她必是不会留下的。”

“那,那太太和姨母还送我去?”春彩揪着衣角委屈道, “人人都说我是稳的,今日这一来,我岂不是就成了笑话了?”

“你委屈什么?”张管家娘子忍不住斥道,“难不成你真想过去那边做个二等丫鬟?”

“那我这这里不也就是个二等丫鬟?”春彩嘟囔着。

“你呀你,这个脑子!”张管家娘子抬手戳了春彩的脑袋。

黄氏也笑:“你真以为,那竹里馆那边是好的?且不说到时候王府里是个何等模样,就算是好的,守着那许多皇家规矩,你这个性子,哪里熬得下来?留在这里,总比被人几句话就给打断了腿,甚至丢了性命强吧。”

那春彩丫鬟向来娇惯,又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难免自傲,却不禁吓,被黄氏说了这么几句,脸色就变了。

黄氏心道真是个绣花枕头,又说了几句便打发她出去了,只留张管家娘子在里面说话。

“奴婢冷眼瞧着,那大小姐恐怕真是个人物。”张管家娘子回想起先前元月晚那几个神情,饶是她自称见多识广,当着元月晚的面,被她那么一瞧,依然有点犯怵。

黄氏却不以为然:“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能有什么?不过就是多见了几处风景,又进宫了一回,当然比寻常女子要厉害些了,也不足为奇。”

“她都不给太太你的面子。”张管家娘子忿忿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呢,她倒好,把老太太都搬出来了,这是瞧不起谁呢?”

黄氏道:“乡野里长大的丫头,还会管你那许多,她不给我面子,也没给大房面子,那还是三丫头的亲娘呢。要我说,这必定都是她娘教的。”

黄氏说着自己就生气起来:“一直以为二房会老老实实呆在越州,谁想这么快就回来了,女儿还做了王妃,你再看看我们。”

张管家娘子陪着笑:“话也不能这么说,做了王妃就真的好了?我看不一定。再说了,咱们三房里人丁兴旺,她二房就三个儿女,大房就更不说了,一儿一女,女儿还跟她不亲厚,怕也是恨二房恨得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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