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22)

看江衡之不言语,她摇了摇头,又道:“这天底下没了父母的人多了去,怎么,就她白云霏不一样?对,她是不一样,她虽没了父母,却还有个疼爱她的祖母,从小也是锦绣堆里养大的,从未缺吃少穿,已比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活得要好了。若像她这样的还不知足,那你让那些无父无母缺吃少穿的人又该怎么办?我便是同情,也该是更同情他们,而不是她白云霏。”

江衡之喃喃:“不是这么回事……”

元月晚冷笑:“以往我不与她计较,已是我最大限度,你若再敢要求我些什么,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

说罢,她抬腿就走。走了没两步,她心里还是咽不下那口气,便又转身对江衡之说道:“你放心,等过几日我们上京了,这一别,我与她怕是再不会相见了,到时候你与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不必写信告知我,我也不想知道。就当,咱们没见过吧。”

江衡之一愣,才欲开口叫住她,却见一群人悠闲骑马过来了。为首的陈烺自马上俯下身,望了脸色不大好看的元月晚,他挑眉问道:“我听说那边有人在打马球,打算过去瞧瞧热闹,你去不去?”

元月晚正不愿与江衡之独处,便一口答应了:“去!”她干脆道。

陈烺一点头,又问她:“会骑马吗?”

元月晚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侮辱了她:“当然会了。”她昂首道。

陈烺再度点头,扭头冲一旁的陈炼说道:“你下来,跟长风同骑一匹。”

“欸?干嘛让我跟长风同骑一匹啊?”陈炼撇嘴,“你怎么不去跟长风同乘?”

陈烺淡定答道:“你的马个头小一点,更适合表妹。”

陈炼一向不大会反驳他这位哥,听他这么一说,竟然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乖乖从马背上下来,去跟林长风同乘一匹了。

这边元月晚也不客气,撩了裙子,熟练地翻身上马。

陈炼这才转向了江衡之,问道:“江兄可要同去?”

江衡之看了眼元月晚,她手握缰绳,正调转马头,压根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他只好笑笑,说道:“我就不了,还有点事,你们先去吧。”

陈烺也不客气,便道:“那我们就先走了。”说罢也驱马跟上了元月晚。

江衡之看着他们一群人策马而去,一时只觉得心中空荡,纵有百般滋味,此时也如同嚼蜡。

马球场就设在离江堤不远的一处平坦地上,还未走近,就听见场内传出的阵阵叫好声。

一下马,陈烺就看见白府的三公子白云升坐在了场地边,歪着半个身子,很是悠闲自得地饮着一杯茶。

他便问元月晚:“你的那位表弟,怎么不去上场?”

元月晚也瞧见了白云升,她这个表弟,正是她三舅舅的独子,打小就不爱说话,如今长大了,更是沉默寡言,自己一个人就着一壶茶,便能坐一下午。就元月晚所知,他唯一的爱好便是下棋,再者,就是打马球——他看着别人打。

因此元月晚道:“他是不会上场的。”说着她又看了眼陈烺,“你呢,你要上去试试吗?”

陈烺看着场上追逐着的人们,半晌后道:“没什么对手。”

元月晚听得出来,他这是嫌弃没挑战力呢。

“你打马球的技术如何?”她听见陈烺问自己。

“我?”元月晚挑眉,“一般一般。”她谦虚道。

“那,你要不要跟我组队上去打一场?”陈烺又问。

“我跟你组队?”元月晚不可置信地瞥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跟你组队?再说了,这场上又没有什么好彩头,上去做甚?与其被大太阳晒着,我还不如也去歪着喝茶吃点心呢。”她说。

陈烺疑惑:“好彩头?你要什么好彩头?”

元月晚抬了抬下巴:“起码也得是金簪玉钗,东珠南珠什么的,一个花魁娘子拿出来的荷包香囊,也值得我去上场?你们爷们喜欢的东西,我可不稀罕。”她说着,竟跟赌气似的就走了,去到她表弟白云升那里,还真就歪着喝茶吃点心了。

陈炼凑了过来,好奇问道:“九哥,你干嘛想跟她组队啊?”

陈烺瞅了他一眼:“怎么,难不成你想跟我组?”

陈炼赶紧摆手:“那还是别了,你不是老嫌弃我给你拖后腿吗?”

他抓过一旁的林长风来:“还是长风比我更适合。”

突然就被抓了过来的林长风,一双大眼顿时瞪得圆圆:“啥?”

这边元月晚才蹭了她表弟白云升的一半坐席,就听见那边放上了新的彩头,一对水晶大雁。金银玉器没少见,这水晶大雁倒是有趣。元月晚往起坐了坐,饶有兴致地仔细打量了回那对大雁。

“这是城东贾老爷出的彩头,这水晶原是从南洋得来的,贾老爷寻了好手艺的工匠,才雕成了这一对大雁,不知道到时候会被哪位公子小姐夺得呢?”放置彩头的人如是介绍道。

白云升见他这个表姐仿佛对这两只水晶大雁颇感兴趣,便提议道:“何不上去试试?”

元月晚斜眼瞅了他:“上去?我跟谁组队呢?你吗?”

白云升一副避之不及的神情,绝口不再提这回事了。

元月晚正后悔没来个人一起,就见陈烺和林长风两人骑了马,得儿得儿地走到她面前来了。

“想要吗?那对大雁。”陈烺问她道。

元月晚眯起了眼:“怎么,你觉得你能拿下这个彩头?”

陈烺一挥球杖,得意道:“那自然,否则我们为什么要上场?”他递了个眼神给林长风。

林长风便呵呵地笑:“那可不,只要是九哥想要的,那怎么咱们也得拿下不是?”

元月晚无动于衷,只挑了挑眉,说:“那我便预祝两位马到功成了。”

陈烺扛了球杖到肩上,冲她一抬下巴:“你就瞧好吧。”

有意思的是,此番与陈烺林长风对峙的,不是别人,正是出了这彩头的贾家兄妹。因此便有人悄悄说着,这贾家又出彩头又出人的,如此行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元月晚也觉得这事情仿佛变得更有趣起来了,她一手托了下巴,目不转睛地盯了场上的人。

要说那陈烺和林长风,他们打马球的本事还真不是吹的,便是元月晚瞧了,也不觉坐直了身子,他们还挺厉害,当着那贾家兄妹,竟一球都没让对方进,直到一场终了。

“还真有两下子。”白云升一边跟着人群鼓掌,一边向元月晚说道。

元月晚眼看着陈烺领了那彩头,便向他们这边过来了。到了他们面前,他就将那对水晶大雁往元月晚跟前一送,得意道:“如何?”

元月晚的视线却越过了他,看向跟着他一道过来了的贾家兄妹,尤其是那位贾小姐,眼瞅着她那一包眼泪就要喷涌而出了。

陈烺也察觉到了背后的人,他转身,见是贾家兄妹,便有些疑惑:“这是……”

“哦,不好意思这位公子,这对水晶大雁,原是我妹妹夸下海口,自称这锦州城里再无第二个人的马球能厉害过她去,所以便拿了出来做彩头,却不曾想……”

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活生生当了他们的面,给这对水晶大雁拿走了。元月晚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她轻摇纨扇,且看陈烺要如何行事。

陈烺见她这般,便知这事儿她是不会出手的,自己思忖一番后,说道:“既然这水晶大雁原是小姐的心爱之物,那就这样吧,这里正好两只,我只拿走一只,这剩下的一只,就物归原主吧。”

“真的可以吗?”那贾小姐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陈烺难以置信。

陈烺笑着:“君子不夺人所爱。”他奉上一只水晶大雁。

贾家小姐接了水晶大雁,如获珍宝,和她哥哥对视一眼,又向陈烺说道:“公子真是个好人。”

贾家公子也笑道:“我听公子口音,似乎不是锦州人士。”

陈烺便道:“我打京城来,路过这里,正好玩赏一回。”

贾家公子又道:“原来如此,我道这锦州城何时出了像两位公子这般好球技的人呢。”他说着抱拳,“公子如此大方,改日有时间,请一定要往寒舍去饮一杯酒水。”

陈烺也抱了拳,笑道:“一定。”

那贾家兄妹得了一只水晶大雁,也就离去了。元月晚看他又将那剩下的一只递到了自己的面前来,她抬眼,问他道:“当真是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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