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119)

但知道他会和自己在这座皇城里呆上几个月,哪怕是见不着面,她也没来由地觉得心安。

为了迎接大梁靖王殿下的到来,闲月阁上下焕然一新。这一天的晌午,琼华郡主亲自在门口迎接了她的堂兄陈烺,还有襄阳王世子林长风,以及难得过来串门的含胭郡主,最后是她名义上的夫君,燕太子李洵。

元月晚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用亲眼去看,她也能想象今天中午的这顿饭,会是如何地虚与委蛇。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窗前的那盆栀子花,燕地偏北,南方这时候栀子花期已过,可这边才逢开放。

她捏了捏栀子柔软的花瓣,想象着陈烺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自己禁不住笑出了声。

她突然意识到,分别的这几年,她其实还是挺想他的。一想起他,她就觉得跟他在一起还是挺有意思的,这么一想,她又觉得有点遗憾。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她趴在了窗口,歪头看了那盆栀子花,想。

不出她所料,厅上的那顿午膳,看似其乐融融,实则暗中你来我往,句句机锋。也就琼华郡主这个实心眼子听不出来罢了,欢欢乐乐吃着家乡菜。

只是这顿饭尚未吃完,外头就先热闹起来了。

刘姑姑出去,没一会儿,就又铁青着脸进来了。她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打扮的女孩子,其中一个琼华郡主是认得的,那是她派去照料沈遥的小宫女,莺儿。至于另一个,她却是眼生得很。

然而下一秒,那边的含胭郡主就替她解惑了:“阿真,这是怎么回事?”她问另一个宫女道。

原来是含胭郡主的侍女,琼华郡主暗想,便也开口问莺儿道:“莺儿,怎么了?”

莺儿瞪了眼那个叫阿真的侍女,才要开口,就被阿真抢了先:“启禀郡主,太子殿下,各位,”她一带略过,“奴婢本是在外头候着的,谁知这个小宫女出言不逊,侮辱郡主,奴婢气不过,就与她争了几句。惊动了贵人用膳,是奴婢的不是,奴婢甘愿领罚。”她说着就跪了下去。

“奴婢,奴婢没有!”莺儿气急,结结巴巴道,“她说谎,明明是她先胡说的!”

太子李洵的脸色顿时就不大好看了,这两个侍女,一个是他堂妹的,一个是他名义上的侧妃的,哪个都说不得,也偏袒不得。

他本想大事化小,没想到那位梁国来的靖王却看了她们饶有兴致地问道:“哦?那你们都分别说了些什么啊?”

阿真和莺儿都一愣,他,他莫不是要她们当场还原方才争吵的场景吧?

其他人也都看了陈烺,多是嫌他看热闹不嫌事大。

阿真嗫嚅着,不好开口,莺儿却不管不顾,说道:“才奴婢来的时候,就听见她跟人乱说,早晚他们家郡主会是靖王殿下的王妃,还说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奴婢觉得这话太可笑,她们就问奴婢笑什么,奴婢就说含胭郡主是不可能嫁去大梁的。她们就跟奴婢争了起来。”

莺儿人小嘴快,说话又跟倒豆子似的,旁人压根阻挡不及。她这番话一说出来,在做的人都变了脸色。

陈烺早在听见那句“靖王殿下的王妃”时,脸色就难看了。如今听了这些,竟还笑出了声。

“你这个小丫头,倒是很有眼力见。”他夸道。

他这般夸赞了莺儿,无疑是当着众人否定了那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流言。

太子李洵的脸色愈加阴沉了起来。含胭郡主到还好,许是从军多年,见惯了大场面,这种言语之争,于她而言不过尔尔。

琼华郡主颇为尴尬,这是在她的闲月阁,却闹出了这出笑话,叫她这个东道主如何不脸红?

“哎呀,就是她们拌嘴闹着玩来的,我们不必太过较真。”琼华郡主难得主动和稀泥,“来,大家都尝尝这道水晶肘子,这可是我们刘姑姑的拿手好菜呢。”

这事就算是被遮掩过去了。

只是莺儿与阿真出去时,陈烺与李洵都不约而同地,瞥了眼她们离去的背影。

第103章

午膳结束之后, 燕太子李洵体贴地提前离开,好让他们兄妹叙叙旧。含胭郡主自然也是识相地走了,她还要回去好好训一训那几个乱嚼舌头的丫头呢。

琼华郡主有些尴尬, 她与这位堂兄统共也没见过几次, 压根谈不上什么兄妹情深, 对着他, 不比对着个陌生人来得自在。

陈烺当然也清楚, 他也没想要与这位堂妹叙旧, 他留下来,是另有其事。

他一点没将自己当外人,就命那个叫莺儿的小宫女进来回话。

琼华郡主顿时就又紧张起来,怕他还在气方才席间的事,要寻莺儿的麻烦。

莺儿也是这般以为的, 所以她进来的时候,很是惴惴不安, 头也不敢抬, 一进来便叩拜在地。

“你方才说,含胭郡主是不可能嫁去大梁的, 你为何如此笃定?”陈烺也不拐弯抹角, 他径直问道。

面对这位男神般的靖王殿下,一向能说会道的莺儿,也不由自主地就紧张起来了。

“我,奴婢……”她结结巴巴道, “这, 这也不是奴婢自己想的,是阿遥姐姐说的。”她脑子一空白,下意识就交代了实情。

“阿遥姐姐?”陈烺稍稍往前倾身, 饶有兴致地问道,“阿遥姐姐是谁?”

莺儿自知说漏了嘴,一不小心就给她的阿遥姐姐给出卖了。天地良心,她可真不是故意的。

见她抿着嘴不说话,刘姑姑怕她受罚,在一旁急忙解释道:“那是这闲月阁里的一个宫女,前些时候感染了风寒,还颇有些严重,怕过了病气,郡主便好意叫她在房中休养。”

莺儿连连点头称是。

陈烺看了琼华郡主,她也点了头,笑道:“九哥哥来得不巧,不然,我还真想让你见见阿遥,要不是她,当初一到燕国,我可就要被欺负了去了?”

“哦?这又从何说起?”陈烺问道。

琼华郡主便一五一十地,又将驿馆那件事说了个清楚。

“原来是她。”陈烺听了点头,“先前礼部尚书回京时,倒是说起过这么一号人物。”他向林长风笑道,“当时我们都还好奇呢,说没想到琼华你身边还有这样厉害的一个人物。”

林长风也笑着点了点头。

琼华郡主笑道:“说来也是天意,让我在云州遇上了她。”

“云州?”陈烺眉头一拧。

“是啊,”琼华郡主点头,“阿遥是我们在云州选中的,当时刘姑姑就十分满意她,说是云州那样荒芜的地方,竟能出这样的水灵人儿来。”

刘姑姑赶紧附和称是。

陈烺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很莫名其妙,他觉得自己得去见一见那个阿遥。

“她现在何处?”陈烺问。

琼华郡主以为他是要去质问沈遥,为何口出狂言,遂维护道:“她,她现在还在病中。九哥哥,她跟莺儿说的那些话,许是开玩笑,哄这个傻丫头玩呢。”

陈烺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遂道:“你放心,我不是要去责问于她,我只是想知道,她是如何得出那个结论的。”

“这,这个奴婢倒是知道的。”莺儿犹豫道,终是将她阿遥姐姐说的话原原本本又复述了一遍。

“哦?”陈烺听了,挑眉道,“她倒是一眼就看得清楚了。”说着他又思索,“这样一个妙人儿,怎会是个小小宫女呢?”

刘姑姑见问,便将沈遥的身世一五一十说了遍,最后道:“她父亲是个教书先生,想必她平日里也没少读书,比寻常女子多些见识,也是有的。”

话是这么说的不错,陈烺还是觉得,这里头还有什么名堂。

“沈遥……”他念了这女子的名字。

琼华郡主与刘姑姑对视一眼,都觉得她这堂兄有些怪怪的。

莺儿懵懵懂懂的回来。元月晚见她神情怪异,便问了一句。

这一问不要紧,莺儿鹦鹉学舌地将陈烺召见她问的话全都说了一回。

元月晚差点没吐血。她千算万算,竟忘了叮嘱莺儿不要大嘴巴。她看了床头,那柜子里还放着孙不疑的那瓶药。

真是要被这群人给搞死了。她气馁地想。

琼华郡主在她堂兄的示意下,原本还想趁着沈遥身子好些了,要召她过来见见。谁知只隔了一夜,就又传来她病重的消息。

太医去瞧了后,来回话说,许是夜里贪凉,又着了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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