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73)

作者:平山客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秦舒僵在哪里,一句话想问但是又怕问出来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先生,问你这个问题的,是贺九笙,贺学士,是不是?”

秦舒的心怦怦直跳,一秒钟仿佛有一万年那么长,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温陵先生吃惊的语气:“这倒是奇了,你怎么知道的?”

秦舒笑笑:“先生,我知道你跟贺学士是至交好友,我刚刚写的那句诗词,你能否写在信中,请贺学士雅正?那词是我一位友人所做,他生平最仰慕的便是贺学士。”

温陵先生抚须笑:“这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这样的好词,你不说,我也会寄给她的,听好词一阕,一年都不用吃肉了。”

秦舒长吁了一口气,一颗心仿佛要跳到胸口,稽首:“多谢先生,婢子住在总督府后街第一户,名唤董凭儿,他日再来拜访先生。”

秦舒走出亭子,脚步发软,扶着路旁的高槐站了一会儿,心道,这个贺九笙是自己的同乡无疑,但是她看到诗句之后会不会来寻自己,却未可知,不过,总算是有希望了。

第62章 卢家三娘给夫人请安

陆赜站在石栏杆之前, 见秦舒这许久才来,酸溜溜道:“你跟那老匹夫,倒是有话说?”

这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 只是山上的薄雾还未散去, 陆赜的斗篷叫秦舒抱在怀里。

见他又开始阴阳怪气,秦舒连忙几步上去, 把手里的斗篷披在他身上,又踮起脚尖去给他系好带子, 赔笑:“好了, 回去吧, 山上怪冷的。”

去握陆赜的手, 果然已经冰凉冰凉的了,秦舒在铜亭子里, 倒是不觉得冷,一双手是极暖和的:“干嘛不去找个避风的地方站着,偏要在这儿吹风?”

不料, 陆赜反手捏住秦舒的手腕,问:“你刚刚跟那老匹夫说什么了?”

秦舒笑笑, 淡淡道:“也没说什么, 就是稍微表达了一下, 我对温陵先生的仰慕和崇敬之情。”

陆赜手上用力, 气得咬牙:“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女子的贞节?”

秦舒抿抿嘴角, 立刻反驳:“我未嫁失贞, 那也是你的功劳。我这样的人, 一个服侍男人的玩物罢了,旁人也不会把我当正经人看待,反正我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

陆赜叫堵住, 又不知如何反驳,忍了忍气道:“你的身份,抬进府去做贵妾,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难不成你还要做嫡妻正室夫人吗?”

秦舒冷笑,一根一根手指掰开陆赜的手:“我说过的,我不做妾。你嫌弃我,自然有人不嫌弃我。退一万步,即便你不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呢。”

她说罢,也不管陆赜脸色如何,便提了裙子,从山阶上下去。

小茴香跟着马车等在山门口,见只有秦舒一个人下来,问:“姑娘,怎么你一个人,大人呢?”

秦舒踩着凳子上了马车,里面暖和极了,柜子上还泡着热茶,喝了一口,撩开车帘,远远瞧见陆赜还站在远处,嗤笑道:“你家大人发神经了,没事儿,他喜欢吹风就多吹一会儿好了。”

秦舒自坐在马车里喝热茶,吃点心,也不知等了多久,才听见外头小茴香的声音:“大人,启程回小宅子吗?”

话音刚落,就见陆赜撩开车帘子,黑着脸上得马车来,吩咐:“回城。”

秦舒见他那样子,只做没看见,端了茶过去:“爷,吹了这么久的风,喝口热茶吧,不然肯定要感染风寒的。您身强体壮,自己染了风寒倒没什么,只怕给我过了病气,那就不好了。”

那杯茶倒得满,马车一摇一晃,秦舒端得不稳,略微抖了一下,便荡出几片茶叶在陆赜的衣襟上。

陆赜见秦舒今日见了温陵那老匹夫,快意之情溢于言表,与前些日子强颜欢笑,勉强应付自己的模样大不相同,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见秦舒拿了手帕来擦衣襟上的茶水,也一言不发。

秦舒在一旁撑着手瞧了半天,笑笑:“你干嘛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好像我高兴了,你就不高兴一样。再说了,也是你主动答应带我来的,来了又何苦不高兴?便是我同温陵先生说几句话,那也是我尊敬他,无关风月……”

她正说得高兴,就见陆赜俯身吻了下来,唇齿相津。

等两人分开的时候,虽未真的如何,秦舒的鬓发都已经散开来了,她讪讪笑道:“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一边又心里暗暗吐槽,技术极差。

等她理好头发,撩开车帘的时候,便发现已经到了闹市。这里不知是杭州哪里的地方,四周都是破破烂烂的民居,街巷上游晃的也是一群老弱妇孺,偶尔才能看见些许半大的小子。

秦舒回过头,问陆赜:“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些老弱妇孺又是什么人?”

陆赜闭着眼睛,吐出两个字:“灾民!”

秦舒来到古代,也是自幼靠着国公府过活,后来进了园子,又哪里见过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呢,偶尔从外面买了丫头进来,能被选上的也不会太差,领进来的时候身上已经焕然一新了。

这样密密麻麻,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古代底层百姓,秦舒倒是第一次见。

街上一个母亲拧着一个小女孩儿的耳朵骂:“你个挨千刀的,本就剩一个馒头了,你爹你哥回来吃什么?”那小姑娘虽叫骂了一通,但是手里却紧紧抓住小半块儿馒头不松手。

秦舒瞧了一时心里颇不好受,回头问陆赜:“衙门没有赈灾粮食吗?”

陆赜照旧闭目养神:“这是北边来的难民,府衙里的赈灾粮食是本府缴纳的税赋,用多了,不说地方官,便是下面的升斗小民也有抱怨。只能以工代赈,勉强熬过这个冬天,等春耕的时候,发了他们粮食种子,叫他们回乡去。”

秦舒道:“会饿死人吧?”

陆赜睁开眼睛:“平民百姓就是这样苦,生来便是受苦。倘若江南没有战事,还有余力赈济他们一二。可沿海各省,饱受倭寇之乱,自顾不暇了。”

秦舒来到这里呆的最久便是国公府,其次便是扬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听过倭寇作乱,却不曾亲眼见过。

撩开帘子看了许久,末了默默问:“听说江南的倭寇已经作乱十年了,打仗打得赢吗?”

陆赜闻言,拉了秦舒拥到怀里,闻得幽幽兰香,耳垂上的坠子像打秋千一样,他伸手去抚正,不答反问:“你觉得呢?你希望我打赢吗?”

秦舒下颚抵在他肩上,觉得陆赜也就在这种时候显得不那么讨厌一点,她嗯了两声,非常真心:“我希望你能打赢,打完了仗,百姓休养生息,人人都能吃饱饭。”

刚说完,秦舒也觉得不现实,2020年的中国还在脱贫攻坚呢,这个小农经济的封建社会怎么可能人人都吃饱饭呢?

大抵是觉得这话可笑,陆赜笑笑,又微微叹息:“其实,今日温陵那老匹夫有一句话说得还是有道理的,夫妇之际,恩情尤甚,倘若只以三纲五常论之,实在可悲。”

秦舒见他竟然这样说,简直比铁树开花还要叫人吃惊,当下赞扬道:“爷能明白这一层道理,日后定能跟王家小姐举案齐眉,琴瑟和谐。”只求你夫妇和顺,赶紧把我这个小虾米放了。

陆赜闻言一顿,去瞧秦舒的脸色,半分惊半分喜,提到王家小姐也并无半分芥蒂,缓了缓道:“王家小姐,出身名门,祖父是首辅致仕,外祖父也是先帝朝的名臣,自幼家教森严,以孝悌闻名,年满十六往来求娶着,络绎不绝。要不是因家中长辈不舍,也不会拖到十八还没嫁人。”

王家小姐如何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秦舒只当闲话家常罢了,当下点头:“也是,这个时候十八未嫁人的确有些晚了,要不是老太太要多留我两年,我也早就嫁人了。”

陆赜听了,脱口而出:“女子那么早嫁人干什么?”

秦舒当下点头,连连称是:“也是,王家小姐要是嫁人嫁得早,哪里能遇见大爷这样的好夫婿呢。”

陆赜叫她气得到昂,伸手去掐她腰间的软肉,闻得她抽了口气,这才松开来,冷笑两声:“董凭儿,你就装傻吧!”

秦舒只笑笑:“奴婢哪一句说的不是实情呢?大爷是闽浙总督,权柄江南,难道如今听实话也觉得刺耳吗?”

陆赜往着秦舒笑笑,并也不理人,叫停了马车,夺了护卫的一匹马,扬鞭打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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