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55)

作者:平山客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心里不知怎么的,往日里最看重嫡庶伦常的,这时候竟然冒起来个念头:倘若这丫头真有了,便叫她生下来也无妨,最好是像她这样娇俏的女孩儿。

陆赜低头细细地去吻秦舒的眉眼,一时极致的温柔缱绻。而这丫头,仿佛也变了个人一样,主动回应,浑然不似往日那种僵硬应付的样子。

两个人在温泉里泡着,也不觉得冷,秦舒只觉得恍惚在梦中一样,她捧着陆赜的脸颊,终是落下泪来:“阿宴,我很久都没梦见过你了。你以前总是叫我下棋……”

陆赜愣在那里,一时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捉住秦舒的肩膀,咬牙问道:“阿宴是谁?”

不过秦舒也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累极了,歪着头躺在一边:“阿宴,我累了,待会儿再复盘那局棋,好不好?”

陆赜彻底明白了,这是把自己当成哪儿个野男人了,他气得脸色发白,摇晃秦舒,冷冷问:“说,这男人是谁?是你在扬州时候认识的野男人?”

他心里仿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只怕这丫头早已经心有所属,所以才不愿意跟着自己,千方百计地要走。

怎料秦舒本就闻不得那烈性味道,又叫陆赜灌了几杯酒,哪里还认得人呢,只把他当做自己幼时一同练棋的同窗罢了,当下眼神迷离地去瞧,疑惑:“你怎么也老了,在那边也会老吗?”

说着说着,秦舒便摇摇头,一只手去摸陆赜的脸颊:“不,你不是阿宴,他怎么会这么老?喔,我知道,你是那个基金公司的小徐,是吧?”

眼前的人影摇晃,忽大忽小,秦舒眯着眼睛打量,实在认不出来是谁,摇摇头,彻底放弃了,推开陆赜,趴在岸边:“不是小徐?那是技术支持那边的?技术支持的偏偏技术不行啊,钱包里有钱,自己拿了打车走吧,我不留人过夜的。”

身边都是水,她一时只觉得自己在浴缸里,迈了腿儿往前走,却怎么也也迈不过去,正疑惑,便被人从水中抱起来。

陆赜铁青着一张脸,抱了秦舒出了温泉,自己三五下穿戴好,往她身上披了件斗篷,便往内室来。

内室几个丫头正在摆放东西,受了澄秀娘子的吩咐移了三五个铜炉炭盆进来,忽然见大人踢开门抱了个姑娘进来,三三两两都跪下,不敢抬头瞧:“大人。”

陆赜放了秦舒在床上,拿了被子替她盖住,转头吩咐:“都出去,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陆赜见秦舒青丝缭乱,依旧涨红着一张脸,他俯下身,轻轻拍了拍脸颊,问:“阿宴是谁?小徐又是谁?技术支持又是什么?叫我拿钱走又是什么意思?”

刚刚闹了一通,少说也得两三个时辰,连天色也暗淡了下来,风呼呼作响,仿佛又要下雪了一般。

秦舒本就折腾得累极了,只想睡觉,叫陆赜拍醒,偏过头拉住被子蒙住,想也不想道:“叫你拿钱走,就拿钱走,啰嗦什么?我可不喜欢老男人。”

老男人?陆赜一时间气得连呼吸都不畅,恰好这时候外头那管家娘子禀告:“爷,时辰到了,要用膳吗?”

陆赜手里正端着个茶杯,当下朝门口扔过去,呵斥道:“滚远点。”

外头两个丫头端着托盘,听见里头大人砸了茶杯过来,两个人低头偷偷去觑管家娘子的脸色,见她眉头也没皱一下,吩咐:“都下去吧。”

两个人都下去了,绕过弯,见管家娘子还站在远处,悄声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大人对澄娘子发脾气呢。”

另外一个待走远了,嘘着声音道:“你不知道,我听那些从京里来的护卫说,这澄娘子并没有嫁人,不过是自梳头罢了,为的便是留在大人身边。”

两个人仿佛说了什么了不得的有趣事,相视一笑,往外头去了。

这边厢陆赜气得摔了杯子,秦舒叫吵得受不了,拥了被子坐起来,伸手去拉陆赜,却只拉住床帘,对着床帘道:“你把我什么东西摔碎了?要死了,我的玻璃杯都是我人肉从国外背回来的。”

她说了几句话,便头疼得不行,又倒在床上,哼哼唧唧:“我头疼,眼睛疼,耳朵疼……”

说着用脚踹了踹陆赜:“快去给我倒杯牛奶来。”

这个时代的人只有极少数人喝牛乳,大多吃的不过是羊乳,他心里疑惑起来,凑过去问:“国外是哪儿?你去过哪里的国外?琉球还是暹罗?”

秦舒只觉得那被子冰冰凉的,叫枕得舒服极了,挥挥手,把陆赜赶开:“国外就是国外……你走开,我困了……”

陆赜坐在那里半晌,脑子发懵,那些男人是谁,自然可以查得一清二楚,不过有一件事情,他算是明明白白了:这丫头说不愿意跟着自己,那是一万个真心的。

第48章 试一试 给我生儿育女,顺心和乐……

秦舒渐渐沉睡起来, 过得一会儿,陆赜推门出去,便有丫头端了醒酒汤进来喂她。

两个丫头掀开床帘, 就见床上躺着一位姑娘, 露出来的圆浑的肩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红痕,她们两个还是清白身子, 不曾伺候过这些事情,当下只低着头, 不敢看过去。

双手端了醒酒汤, 奉过去:“澄娘子!”

澄娘子现叫做澄秀, 原是自幼跟着陆赜服侍的丫鬟, 现如今也快三十了,她这种丫头本就是做通房用的。只是出了汉王郡主那桩事情, 叫陆赜为了蓝神仙的箴言,把满府的未出嫁的丫头都打发出门子去了。

她本也是要嫁人的,只自己一狠心便自己梳起了发髻, 只当已经嫁过人了。这些年,虽不在陆赜房里伺候, 但府里一应大小的事物都是她主理, 京城府邸一应人等都尊称她一声“管家娘子”。

澄娘子端过醒酒汤, 轻轻唤了唤:“姑娘, 醒酒汤到了, 喝了再睡吧。”

醒酒汤?秦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叫递过去一碗药, 她只抿了一口便推开来:“护士,这里面有青霉素,我过敏, 不能喝,不能喝……”

澄娘子也不勉强,吩咐两个丫头:“在外间守着,等醒了再把醒酒汤端给姑娘喝。”

两个丫头等她走了,便坐到铜炉火盆前,一边从袖子里掏出花生剥开来吃,一边低声说话:“你猜,澄娘子出去以后会去哪儿?”

一个摇摇头:“这还用说,必定是去大人哪儿伺候了。总督府现如今那样多的事,她本就忙不过来,还坚持要亲自过来庄子上打理。不就是想见见床上这位姑娘吗?”

另一个忙拉了她衣袖,示意她小声一点:“你不知道,我听说这位姑娘原也是大人老家,南京国公府里的丫头。”她用手指了指秦舒:“听人说,这位姑娘是国公府的世仆,原是老太太跟前的一等丫头,极有脸面的。”

“你知道什么,澄娘子原先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不过家里出了事,才被卖来做丫头的,听人说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比好些大家小姐还厉害呢。”

…………

这边陆赜正在吩咐暗卫:“去查查凭儿身边几个人,一个称呼阿宴,一个姓徐,但有可疑之处,可疑之人,统统报来。”

冷冷地坐了半晌,思之再三,还是决定就当没有听见秦舒醉酒后说的那番话,不去问她。

陆赜在书房坐到半夜,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是丑时末,外头有人进来。

澄秀端了茶进来:“爷,澄秀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主仆十几年,陆赜抬头,她还未开口,便已经知道她要讲的是什么:“不必说了。”

澄秀虽然快三十了,却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子,她长得不过清秀,却极为干练,做事一板一眼,是陆赜身边所信任的家下人。

她跪下磕头:“爷,有些话,澄秀不得不说。爷,您明年春天便要去王家提亲。您是知道的,王家嫁女儿最看重的便是家风门第,倘若知道爷府外设外宅,又会作何想法?后宅不宁,家门不幸的事,爷难道还看得少吗?”

陆赜知道她说的有理,站起来往外走:“这个你放心,终究是要接进府去,给个名分的,只是她性子乖戾,暂且安置在府外罢了。”

说着停下来,对着她道:“你去请个大夫来,把过脉之后斟酌一个避子汤来,万万不可以后妨碍子嗣。”

澄秀听了,心里一惊,这不仅是要给名分,还要叫那姑娘生育子嗣了。澄秀自幼就跟着陆赜,自问是极清楚自家爷的性情的,最是鄙夷那些宠妾灭妻之人,曾对人说过,倘若一个人后宅不安宁,那么此人大多是不能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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