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43)

作者:平山客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秦舒忙拉住她:“娘,你才病了,又去要钱,这算什么嘛?你放心,照那苏小姐的性子,明儿一大早必定送了银子来。”

事情果如秦舒所料,还没有等到第二天早上,入夜的时候,小桃便抱着一个包袱,送银子来了:“周娘子,这个包袱里一共是一百两银子,另外这是二百五十两银票,小姐说了,你母亲病得凶险,就不强留你了,这多的五十两便给周大娘治病。”

秦舒从里面拿出来一锭五两的碎银子递给小桃:“小桃姑娘,这些日子承蒙您照顾了,你以后回了宋府,府上有什么针线活,到时候您提一句我,就感激不尽了。”

小桃的确是要回去宋府的,却不知这周娘子是如何知道的,她是宋府家生的丫头,见秦舒出手大方,为人也坦荡,应下了:“你放心,管针线上的就是我姑奶奶,到时候一准儿照顾你生意。”

送了小桃出去,见周大娘、夏荷、周宏生都围着桌子上那包袱银子眼睛发直。周大娘道:“我的娘勒,这么多足色的雪花银,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三百两银子,就放着什么都不干也够花十几年了。”

秦舒逃出来来的时候本来身上是带了四百多两银子的,只是财不露白。这周大娘夫妻以前虽然好,也不知现在如何的,便只说了身上带了四、五十两银子,没有多的,也全拿来买织布的机器了。

夏荷拉着秦舒的衣襟:“小姐,这么多钱呀。”

秦舒从那堆银子里分出五十两递给周大娘:“娘,这些你拿着,本也就是苏姑娘给你瞧病的。”

谁知周大娘却摇头:“我哪里会管钱,叫我管,我就只会花。还是你管着,我知道你有本事,会钱生钱。这钱虽多,却也不能用一辈子。你拿着,仔细想想做个什么小生意,咱们家也算有份儿产业了。”

秦舒便道:“那好,明儿先一人做一身新衣裳来穿。”夏荷最是高兴,她是逃难被周大娘捡来的。

周大娘心善,添双筷子,给口吃的喝的没问题,做新衣裳是没有。

秦舒又道:“要做什么生意,我得仔细想想,尚且不着急就是。只是我们本来打算去杭州万松书院的,已经在苏小姐那里耽搁几日了。依我看,还是收拾了趁早去,免得温陵先生已经走了。”

众人都不反对,只是周大娘说什么也不去,说自己不识字,听什么讲学,倒不如上街上听说书的。再说她去了,说看家啊?

众人热热闹闹商量了一通,去哪家铺子买布料,又听说杭州的杭绸比扬州便宜多了,周大娘便说:“你们反正也要去杭州,要是杭州便宜,就从杭州买了带回来,要是跟扬州一样,回来了再做衣裳也是好的。”

秦舒知道她这是不想花钱的意思,也不多说,又把家里的事情细细的吩咐了一遍,嘱咐她晚上不可一个人睡,请了隔壁的婆婆来陪着,一定要关好门户。

秦舒唠唠叨叨,倒把周大娘说烦了:“这个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大年纪了,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隔壁就住着公门里的衙役呢,什么小偷小摸敢来?”

秦舒便不再说了,把那些银子都一一清点好,锁在柜子里,银票早就缝在贴身的中衣里,夜半躺在床上,心里感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有钱人的钱好赚。感谢我亲爱的老秦同志,要不是你以前逼着我学棋练棋,我也挣不到这笔钱。虽然没有按照您老人家的意愿,去做职业棋手,但是也没忘了这门手艺。”

她眼前仿佛浮现出老秦同志眉飞色舞的面容:“那还用说,你老爸我从来都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秦舒冲着虚空笑笑,冲着虚空击掌:“老秦同志,我现在不怪你了,我明天还要去杭州,就先睡了啊。”

到了第二日,周宏生便托了相熟的衙门书办,办了路引,又去牲口行雇了一辆马车,说定了连人带着车马,跟着去一趟杭州。车夫的吃住都包了,左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一共给五两银子。

周宏生带着马车回来,夏荷上去瞧了瞧,捏着鼻子出来:“小姐,这马车也不知运什么东西了,一股子臭味儿。”说罢,便打了水来,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又把那劣质的熏香点了一根,拿去车上熏,这才满意:“听人说,去杭州得几百里路呢,咱们要不要抱一床铺盖垫着?”

只周大娘听说雇马车花了五两银子,心疼了大半天:“叫我说,坐船去岂不好,又便宜又快?偏你阿姐说自己晕船,坐不得船。”

其实并不是秦舒晕船,而是担心码头叫陆赜留了人罢了,不敢冒险而已。

周宏生抱了行李出来,道:“娘,钱花都花了,您就别念叨了。”

夏荷想得周到,出了行李,连常用的药丸都带了,还不算各种各样的零嘴点心,笑:“小姐,听说杭州的西湖可有名了,要是有空,咱们也去瞧瞧?”

刚开口,就被周大娘横了一眼:“叫你去,是叫你服侍小姐少爷的,脑子里想着玩儿怎么行?”

夏荷吐了吐舌头,跑到秦舒身后躲起来。

到了中午,秦舒、周宏生、夏荷便赶着马车,往杭州而去。

秦舒并不知道这日晚上荷风小筑来了个贵人,倘若她知道,一定庆幸自己走得早。

第39章 踪迹显 爷,要不要我带人接凭儿姑娘回……

这时节福建事定, 陆赜上了奏折,依旧照旧例,在杭州设总督府。这日过扬州来, 盐商总首宋仁在荷风小筑设宴款待陆赜。

这夜里下了小雪, 四匹纯白无杂色的骏马踏雪而来,陆赜一身白色大氅, 下得马车就见恭候在门前的宋仁。他很年轻,二十多岁, 立刻跪下:“请爷安。”

宋仁旁边立着个女子, 也是二十来岁, 眉眼粗糙, 手上都是老茧,穿着男子样式的月白色直裰, 碧玉腰带,只是没有喉结,没有束胸, 旁人一看便知是女子。她并不下跪,只行了一个拱手礼:“下官凉州守将李良芝, 见过督宪大人。”

雪花飘飘而下, 陆赜见那女子只穿了薄薄一层, 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和颜悦色:“扬州的冬天比不上西北吧?”

李良芝颇有些拘谨, 微微弯腰, 低着头:“回大人, 扬州的冬天并不冷。西北的冬天,土地龟裂,寒风如刀。”

陆赜点点头:“进去说吧。”一行人不知从哪个门进的荷风小筑, 与秦舒那时所见所闻全然不同,叠石假山,曲水流觞,碧水、绿树,可谓是一步一景。

陆赜便问:“这个小院子是你布置的?”

宋仁跟在后面半步,回答:“回爷的话,是苏小姐布置的。”陆赜便不再说话了。

进了一处暖房,自有各色仆人络绎上菜,各人坐定,陆赜开口道:“你自西北来,不懂江南的风俗,要知道,西北跟江南是两个全然不同的地方。”

这番话话里有话,要是换了旁人,早就汗流浃背,伏地请罪了,李良芝是行伍之人,又经历过战阵,默了默才道:“下官是带兵的将官,只知道,无论是在西北还是在江南,只管带兵打仗,别的一概不管。”

陆赜听了满意的点点头,当今东宫乃是陛下唯一的女儿,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陛下便有意提拔了两位一文一武的两位女官,文的便是当今礼部尚书贺九笙,武的便是这位替父守城的李良芝。只是朝廷文武殊途,一个是京城一品大员,另一个却是地方四品守将。

陆赜此番调李良芝来杭州,自有他的一番用意:“打仗首要的便是练兵,你虽然过来了,但是你西北的虎贲军却没有来。无兵而议战,亦如无臂指而格干将。你预备到哪里征兵?如何选兵?”

这便是正式的考察了,李良芝端正身子,朗声道:“回大人,江南富庶,骠勇之地甚少,下官听闻义乌此地民风剽悍,时常械斗,倒可一用。下官选兵,有四不能选,城乡油滑之徒不能选,老兵油子不能选,不惧官威的城里人不能选,细皮嫩肉之人不能选。①这四类人进了军队,还未打仗,心便散了。”

陆赜听了满意,问:“要多少兵?”

李良芝回:“兵在精,不在多,三千兵足以应付浙江、福建的兵事。只是朝廷现下正在主和,要招安海上的王直,只怕并没有下官的用武之地。”

陆赜听罢,饮了口酒:“我来浙江时,在御前立下军令状,浙江海寇一日未禁,不安定东南,我便一日不回京城。招安?满朝文武岂会跟海上的倭寇同殿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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