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上除了酒,还有些果浆,不会醉人。
柳凝取了一盏桑葚果浆,琉璃杯盏里盛着紫澄澄的汁液,闻起来自带淡淡的花果香气。
她小口啜饮着,入口泛起一阵酸甜。
柳凝没有回应景溯的暗示。
他明知道了她的目的,却还跟她这样耐心地纠缠,说白了,不过也是对她有所图谋罢了。
若是早早地交了底,反倒失了价值,这场博弈,也就失去了先机……此后极可能只被他牵着鼻子走。
所以柳凝不说。
但凡他有所图,总会先开口。
果然,她没有沉默太久,便听到景溯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
“怎么不说话?”他叹了口气,“明日便要返程,你回去后……打算怎么办?”
“照常。”柳凝说,“从前怎么过,之后还是怎样。”
景溯皱眉,对她这份淡漠的态度不是太满意。
“那我呢?”他问,“你就没什么打算?”
回到汴京后,东宫与忠毅侯府两地相隔,京中人多眼杂,他也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总和柳凝待在一处。
若是她再不上心,整日窝在侯府里,恐怕更难相见。
本想用报仇勾着她,引得她自己主动凑上来,可如今柳凝一副淡淡的模样,对他肯不肯帮忙,似乎根本无所谓。
这就像是拳头砸在了棉花上。
没得到意想中的反应,景溯心里微微有些闷。
他侧眼盯着柳凝,想看出她的真实想法,却见她只是安静垂首,手里端着琉璃杯盏,慢慢喝着里面的桑葚浆汁。
夜色已深,风渐渐大了起来,湖上掀起了浪潮,花船颠簸了一下,柳凝没防备,杯盏歪了歪,果浆洒了些在景溯的衣袍上。
她自己也呛了一下,咳了两声,一滴汁液滑落,顺着唇角流到脖颈,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缕淡紫色的细痕。
明明什么也没做,看上去却分外诱人。
柳凝看着景溯染污的袍袖,道了声歉,正要从怀里拿出丝帕擦拭,他却忽然欺身上前,扳住她的脸,唇印上了她的嘴角。
他似乎情绪不对,一开始亲上她唇角时,略微有些粗暴,就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很快恢复了克制,唇顺着那道淡紫色的水痕往下移,逐渐温柔起来,其中又夹杂着浓重的贪欲,舌尖品尝酸酸甜甜的桑葚汁,将那残余的痕迹舔舐干净。
柳凝感觉到颈边湿润的感觉,一瞬间身子软了下来,麻麻痒痒的感觉从足底升起。
被景溯紧紧箍在怀里,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荼蘼香气,之前印象里总是清冽淡雅的,此时晃晃悠悠暗下来,好像素白色的荼蘼花,骤然被欲念染黑,散着一种幽泠泠的诡异。
还有炙热。
柳凝呼吸微微促起来。
她再冷静理智,却也从未被男人这样……亵玩过,身体敏感的反应油然而生,由不得她控制。
柳凝恍惚了片刻,隐约感觉他的唇停下来,顿在细腻的颈边,心中猛地一跳,一下子清醒过来。
上次他在这个位置,咬了一口。
她肌肤敏感,留下印子后,总是没那么快消去。
之前好不容易瞒过了卫临修,若是再被咬一口,回去一路同车,难保不被发现。
柳凝抓紧了景溯的衣衫,头靠在他肩头,稳住了呼吸,声音里却还是难免带上了一丝颤意。
“你……别咬。”
第41章 殿下属狗的?
别咬。
柳凝的心怦怦直跳, 颊边渐渐染上一丝绯红,却不是享受,而是难堪。
以往她与卫临修的相处, 大多是相敬如宾, 比起这样亲密无间的接触,更多时候是待在一起吟诗作画……每每被景溯这样对待, 总是有些无措。
尤其是,他愈发变本加厉。
一次次越来越亲密, 就好像在试探她的底线。
偏偏男女力量悬殊, 她总是很难拒绝。
柳凝头靠在景溯肩头, 感觉到他的唇在她颈畔游移, 原本要张口咬下去,临了却又好像还是听了她的话, 没有下口。
她稍稍松了口气。
但随后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景溯垂下的发丝拂在她颈前,痒痒的。
他没咬她,却也没离开她的颈边, 唇印在上面,轻轻启开, 对准雪一般的肌肤, 在上次咬过的地方, 深深吸吮了一口。
柳凝寒毛倒竖, 蓦地睁大了双眼。
她再也忍不住, 一把推开了身前的男人。
这回他没再用力箍着她, 轻轻松松就被她挣了开, 柳凝指尖触在颈边,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心头讶异,却不是因为景溯, 而是对自己感到惊讶。
从前与这人,也不是没有过亲近的接触,被他抱过、被亲过……然而之前的反应,都不如现在来得强烈。
也许是因为来之前饮了酒?
鼻端还萦绕着他身上的淡淡香气,柳凝捂着脖子,抬头怔怔看着景溯。
灯色下,他眼睛微眯,轻轻舔了舔唇。
“味道不错。”
他说得又轻又慢,柳凝反应了一会儿,不知道他说得是她,还是她唇边残留的桑葚汁液。
不过无论哪一种……都足以令人面红耳赤。
柳凝避开景溯的目光,不想让他看出她心里的轻微异样,不过却还是听到他低笑一声。
“这样就受不了了?”
他抬起柳凝的下颌,看着她微红的脸,随后又暧昧地笑了笑:“对哦,我差点忘了,阿凝虽然嫁了人,却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家。”
“不喜欢我这样对你?”
她当然不喜欢。
倒也不是矫情到不能忍受他的触碰,只是她实在不喜欢那种心慌意乱、脱离控制的感觉。
柳凝顿了顿,委婉道:“殿下总该等我心甘情愿……”
“不喜欢也没办法。”景溯温柔地搂住她的腰,“你早晚是我的人,总该先慢慢习惯起来。”
他点了点她颈边新添的红痕。
上次留下的咬痕散了,这次新换上玫瑰色的吻痕。
景溯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觉得有些满意。
她看着像只羸弱的蝶,却总是飘忽不定,有时明明近在咫尺,却总有种离他很远,伸手也抓不住的错觉。
他从未这样在意过一个女子,更无法容忍这种错觉……只有在她身上留下独属于他的印记,才能令他心安。
景溯沿着那抹红痕,顺着她光滑细腻的脖颈往下。
他还想再她身上添上更多痕迹,让她整个人都沾染上他的颜色与气息。
不过现在好像还不是时候,得再耐心一点,多等等她。
景溯看着怀里人单薄的肩膀,心头动了动,疯狂的欲念稍稍散去一些。
他不是圣人,一开始动情之时,倒也不是没想过强取……只是认识她越久,这样的想法便越淡。
一方面他有自己的骄傲,不屑用这种低级的手段得到她;另一方面,他似乎对这女子,也逐渐产生了一丝怜惜。
从前也有下臣往东宫送过女子,其中不乏姿容妍丽的美人,还往往能歌善舞、善解人意。只是景溯不喜欢将就,任凭这些女人才貌双全,看不上就是看不上。
他没碰过任何一个,都私下处理掉,分配给心腹臣属与随从们。
许是天性凉薄,景溯看着这些女子梨花带雨、苦苦哀求的模样,心里却从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但到了柳凝这里,却不一样。
他几乎从未见过她真情流露的模样。
除了病痛使然,她几乎很少流泪,更不用说哭泣,唇畔边总是挂着浅浅微笑,柔和却疏离。
总是那种精心修饰的温柔,真正的情绪永远留在面具后面,谁也触碰不到。
他很想撕开她的面具,可是另一方面,又不知为何,每次对上她的双眼,心肠又会情不自禁柔软下来。
上一刻还想掠夺一切,沉浸在她目光后,下一刻,就只想把她柔柔软软地抱在怀里,不做任何多余的事,只享受体温相接的片刻暖意。
虽然她的身体多数时候泛着凉意,就像他一样。
柳凝靠在景溯怀里,见他眸中渐渐清浅起来,想来不会再做些出格的事,心下稍松。
她摸了摸颈边的吻痕,浅浅蹙眉,只盼着不要被卫临修发现才好。
柳凝想起适才的情景,又想起上次的咬痕,忍不住道。
“殿下是属狗的么,总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