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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骄,过来,被妈妈吵醒了吗?”
“……妈妈,这是什么歌?”
温暖纤细的手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妈妈自己写的歌,为你写的,好听吗?”
“好听。妈妈,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呢?”
“……这是妈妈为你写的曲子,你给它取个名字好吗?”
“妈妈,为什么要为我写?我听不懂……”
“骄骄,妈妈给你写音乐,是希望你永远不要难过。”
“有妈妈陪我我就不难过。那就叫‘快乐’吧!”
“……好。希望我的骄骄永远快乐。”
苏骄狠狠地抖了一下,最后一个琴键落在颤音里,他几乎是用肌肉记忆下意识地弹完了整首曲子。
一音不错。
这是许连云把他放在膝头亲手教会他的。
妈妈说,希望他学会这首曲子,能永远快乐。
可是给他写这首曲子的人自己却早已惨死在血泊里,浑身上下写满了悲哀愤恨和绝望。却自私地希望他能快乐。
但苏骄弹了一万遍这首歌,他也没找到当年学它之时的丁点儿快乐。
苏骄感觉自己眼圈有点发热,他赶紧抬手探了探,幸好,没什么东西。
他起身的动作拖动了坐着的琴凳,那细微的一声让苏骄发觉,整个宴会厅忽然安静地有些过头了。
但苏骄没有停顿也并不怯场,每双以各种含义投射在他身上的眼睛都是他的勋章,也是许连云留给他的未竟的理想。
苏骄鞠躬,直着腰,以那种非常“苏骄式”的冷漠背影走下台。
这场合也不会有任何人丢脸地冲上去拦住他大肆夸奖,但所有人的眼神都写着惊艳。
这无数份的惊艳和似乎有人认出了苏骄身份的惊讶交融在宴会厅里,厅里重新吵闹起来。
有人直勾勾地盯着苏骄下台的背影,实在坐不住一跃而起,默不作声地追了上去,他身边的人见状也坐不住了,放下面子跟了上去。
苏骄在空荡荡的走廊被人拦住,穿着考究的男人看起来干净利落,一双手十分有力:“你是苏骄吗?”
面对热切的眼神苏骄有些不习惯,只好先点头:“是,您是……?”
“哦哦,刚刚那首曲子是您自己写的吗?”看来对方对苏骄叫什么名字毫无兴趣,只是来问曲子的。
“嗯……”苏骄还没想好要不要坦白,另外两个人就追了上来,一问也都是来问曲子的。
“谱子我可以写出来给你们,但……”他还没说完就被拉着加联系方式,众人要求要他的曲谱,说这首曲子很像是多年前红遍大江南北的一首歌的原曲,但融入了些其它的旋律,所以很想知道苏骄的曲子是怎么写的。
如果真是苏骄写的,那他无疑是个天才。
但苏骄却说是他过世多年的母亲写的,母亲只是个普通人。
众人唏嘘不已,随后意犹未尽地加了联系方式散去。
苏骄松了口气,顺着满墙壁都是国风墨绘壁画的走廊朝前走了一段。走廊十分安静,苏骄觉得是个清净理想的躲藏之地。
他感觉有点透不过气。
紧接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简释意温暖的臂弯。
许连云的死状在苏骄的脑海里刻着,二十年毫不磨灭依然鲜明,她曾经沾着血的遗物也在苏骄拿到的第一天就意外摔坏了。
这是否是某种预兆?
苏骄垂眸不语。
他还能有机会和勇气去追寻所谓的“快乐”吗?
但他的思想还没来得及给出结果,一只手便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哎嘿,脸皮超厚的狗作者来啦!明天一定要奋起!
第81章 养猫
苏骄的直觉更先于应激反应——因为他敏锐地从这只手上体会到了熟悉的触感。
这掌纹的摩擦力和掌心的温度, 包括手指的力度和指腹的触感,竟然熟悉到在这种极度的应激状况下反而安慰了苏骄。
苏骄任凭他捂住自己的嘴大力地匝着自己的腰身和胳膊, 直接粗暴地拉进了一边的小会客厅。
原来这墙上有暗门, 苏骄刚刚站在门口竟然一直没发觉。
苏骄被从背后摁在门板上, 黑暗中背后的热度逐渐靠近,软软的触觉扫过他的耳廓和颈侧, 还有湿热不稳的呼吸。
苏骄有些发痒, 想动一下,却刚起苗头就被更大力地摁住了。
背后的“犯人”在黑暗中贴近他几无反抗的肢体,苏骄感觉颈侧一凉,好像是衬衫领子被扯开了,随后猛地一痛。
这个过分的“犯人”在他颈肩连结的光滑皮肤上咬了一口。
“嘶……”苏骄没忍住出了声, “犯人”终于放开他。
“什么时候学的?”
苏骄努力地回头想看他:“我妈教的,那首歌原本就是她写的。”
“我知道那曲子是她写的……这么多年……你也没忘?”
苏骄吸着冷气, 有些自残地笑起来:“当然记得。我还记得她死的时候摔成一滩唔——”
简释意伸手捂住他的嘴。
“别说了。”
苏骄让闭嘴就闭嘴, 顿时安静下来。安静的呼吸浅浅地拂在简释意手指上。
“你知道刚刚看着你在台上, 我在想什么吗?”简释意在他耳边轻声问。
苏骄犹豫着摇了摇头。
“……我想立刻把你带回去, 扒光你的衣服, 看你褪下那层刺,只知道软绵绵地跟我哭着求饶……”简释意隔着衣服缓慢地收紧他的腰, 苏骄感觉自己快被勒断了。
苏骄被简释意的话似乎点燃了, 竟然还有些难以自抑地期待起来。简释意抱他抱的那么紧,好像要把他在怀里溺死一样。
苏骄眼前发蒙,开始慢慢期待那种情形的发生。
如果真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快速忘了那些回忆, 苏骄就算飞蛾扑火也不会犹豫。
简释意的力气太大了,他被捂住的嘴不由自主发出了一点微弱的类似抗议的声音,但简释意显然不乐意给他的猎物抗议的机会。
“苏骄,我是唯一一个能让你和盘托出的人吗?”
简释意问他。
苏骄没法回答。他当然没法回答,两种意义上的。
“……如果是,”简释意手指下移狠狠钳住了他的脖子,苏骄被迫仰起头靠着他。“我只许你对我一个人敞开,这儿——”简释意匝在他腰上的手划过他的胸口,随后慢慢下移:“还有这儿。”
苏骄一个激灵。
简释意的呼吸温度很高,手底下的动作也不再像那么温柔,可苏骄竟然觉得舒服,觉得安全。
如果“被绝对占有”也是一种安全感的话,苏骄无疑会沉迷于简释意的这种突然“发疯”。
他就像一只猫,被两只手悬空抱起的猫永远都是没有安全感的。只有放在怀里压紧才行。
“要不是这个屋里有监控,”简释意放开了手让苏骄呼吸,说出的话却不像是能放他好好呼吸的。“我就在这儿把你给办了。”
简释意伸手去开灯,苏骄还没喘完却忽然一把拦住了他开灯的手。
“……你、你别开灯。”苏骄被松开喉咙之后仍然喘息未定,“我……”
简释意把他翻过来朝向自己,“我觉得我是不是对你太温柔了,苏骄。我把你已经惯成了个我行我素的刺猬。”他捏住苏骄的下巴:“到现在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让我插手。好,你留有自由散漫的权利,但下次你要是再敢这么我行我素根本没想过问我——你大可以试试看……”
苏骄没话说。
简释意的呼吸拂过他的长睫:“拒绝主人保护的猫是要接受惩罚的。”他的手指揉捏着苏骄的耳垂。
“我对你来说,连交代一句‘别担心我有把握’都不值?那你还哭着说喜欢我……果然那种时候说的都是鬼话。”简释意凑近他:“骗我?嗯?”
苏骄蠕动了一下嘴唇,还是说不出话来。
简释意很担心他。可是他却自私地决定独自涉险,并且当面抛下了简释意。
苏骄自己也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最后他嗫嚅了半天,只吐出了一句:“我不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