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请德妃娘娘安。”宋嬷嬷急匆匆过来朝着朝着沈德妃深深一福。
舒兰朝宋嬷嬷笑了笑,扭头劝沈德妃:“娘娘,您吃药的时候到了。咱们可不能再耽搁了。”
“一天到晚的催着吃药,真是烦死了。”沈德妃看了宋嬷嬷一眼,扶着舒兰的手臂缓缓离去。
“你怎么来了?”宋嬷嬷低声问忘忧,“沈德妃可有为难你?”
“德妃娘娘倒是没有为难我,而且,若不是她,宰相夫人怕是没这么容易罢休呢。”
“宰相夫人?是了,今日外命妇都进宫祭拜,她自然也会来的。”
“刚进大殿去祭拜叩头了。”忘忧小声说。
宋嬷嬷接了小食盒低声叮嘱:“她既然来了,想必皇后娘娘会留她几日在锦妃身边照顾。这几日你不必亲自送过来了,免得遇到她又被她难为。殿下的茶食你只管料理好,我会派妥当的人去司膳房拿。”
“多谢嬷嬷体贴。”忘忧福身告退。
皇族丧礼十分繁琐复杂,太子赵祯年幼,自幼体弱,许多事情也无法承担。刘皇后便请贤王夫妇多费心,外面又托付丁巍,如此,许多事情有人分担,皇后也有了空闲在灵堂里举哀。
忘忧听宋嬷嬷的话,每天只呆在司膳房里默默地做事,绝不各处走动。几天后她瞅了个空闲悄悄地出宫去翠墨斋见沐霖,才知道因为国丧之事,各部衙门都停了公务,顺天府衙也不例外。原本被顺天府拘押的宰相府家奴陈家平竟悄悄地死在了顺天府的牢狱之中。提及此事,沐霖沉声叹道:“陈家平一死,没人指证静氏,这件事情就彻底跟丁家断了关系。”
“如此说来,我们忙了这么些日子,费了这么大的劲儿,都白折腾了?”忘忧生气地问。
“即便不是白折腾,也不是我们预期的样子了。还得从旁出着手去查。”沐霖无奈地说。
忘忧颓丧地说:“哪儿那么容易呢!我们查了一年多才查到这些,线索就这么一下子断了再想查到什么,还不知道要几年呢。”
余先生提着一个大食盒进来,小声说:“公子,您要的饭菜。”
沐霖起身帮着余先生把食盒里的菜肴一样一样的端出来,又拿了筷子递给忘忧,劝道:“你也别这么悲观。来,吃点东西吧。”
忘忧接了筷子,看着桌上自己喜欢吃的饭菜,心情也难以好转。
沐霖一百年给她夹菜一边劝说:“放心,过几天我便悄悄动身去找静氏的下落。她是丁张氏的陪嫁,丈夫也是有名有姓的人,要找他们也是极容易的。就算陈家平人死了,但他的供词还在,只要把静氏缉拿归案,就不怕从她的嘴里问不出东西来。这些日子宫中饮食清淡,我今儿特意叫余先生从珍味楼叫了这些好吃的,别皱着脸了,快吃。”
忘忧点了点头,用筷子夹了一块花椒鱼片放进嘴里,然后频频点头,又竖起大拇指。
“沐霖兄?沐霖兄?余先生,沐霖兄呢?!”门帘之外传来沈熹年的声音。
忘忧纳闷地瞪着沐霖,沐霖笑着起身行至门口掀开门帘,说:“叫魂儿呢?咋咋呼呼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
沈熹年兴奋地跑过来问:“忘忧来了吗哟,你终于出来啦?如今想见你一面真难。”
忘忧嘴里咬着一块排骨没办法说话,只狐疑地看向沐霖。沐霖笑道:“他总是想见见你,几次进宫都找不到你,所以才跟我说哪天你出宫来这里一定要告诉他一声。这不我才叫人送信给他,他就这么颠颠儿的跑过来了。”
“你找我有事?”忘忧把排骨吐出来,含糊地问。
沈熹年在忘忧身边坐下来,笑嘻嘻地打量着她,说:“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我想你了,想看看你胖了还是瘦了,不行吗?”
“你要干嘛?”忘忧警惕的往后躲了躲。
“熹年,你陪她在这儿吃着,我还有点事儿跟余先生说。”沐霖笑着按了按沈熹年的肩膀,起身出去了。
“好咧!你尽管去忙。”沈熹年虽然回着沐霖的话,但却笑嘻嘻地看着忘忧。
忘忧皱眉问:“你怎么了?”
“我很好啊。”沈熹年笑道。
“你这么一味的傻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吗?”忘忧说着,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沈熹年拖着下巴眼不错见儿的看着忘忧,傻笑到:“我看见你高兴嘛。你好像瘦了些,但比之前更好看了。”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忘忧说着,伸手用手背贴了贴沈熹年的额头。
“嘿嘿。”沈熹年闭上眼睛,像一只被主人顺毛的猫儿。
“啧!”忘忧急忙收手,狠狠地瞪了沈熹年一眼,骂道:“病的不轻,赶紧的回家吃药去。”
沈熹年往前凑了凑,笑道:“有你在,什么病治不了?何必回家。”
忘忧盯着沈熹年半晌,方笑问:“你确定?”
沈熹年点了点头,一脸讨好地看着忘忧。
“那好吧,我就满足你。”忘忧说着,放下筷子擦了擦手,右手转了转左手腕上的银镯,然后缓缓地抽出一根银针,在沈熹年面前晃了晃,“让我来给你针一针,你这痴呆的病症保准就好了。”
“呃”沈熹年赶紧的往后撤了一个凳子,讪笑道:“不敢有劳妹妹,我这病已经好了。”
忘忧收了银针笑道:“看来,我果然有神医的潜质。”
“你这阵子都躲在哪里?我进宫几次都没见到你呢?”沈熹年伏在桌子上看着忘忧吃东西。
忘忧扁了扁嘴巴,不悦地说:“前几天我去太极殿,不巧遇到了丁夫人。我怕她再把我要去重华宫服侍锦妃娘娘,这几日便一直躲在司膳房里不敢出来。”
“那些破事儿我都知道了。你躲着她们也是对的,那重华宫就是个是非地。”
忘忧心思一动,决定套一套沈熹年的话,因问:“哟,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你知道什么秘密不成?”
“还有什么秘密?你知道什么?不许瞒着我!”沈熹年惊讶地直起了身子。
“我哪儿知道?”忘忧愣了一下,含含糊糊地转了话题:“我你不是说重华宫乃是是非之地吗?若没有秘密,又如何能说什么是非之地?”
“一个怀孕的皇妃居住的地方还不是是非之地?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这点事儿都不懂你怎么在宫中混呀?真是个笨丫头!看来我还是得想办法早日把你从那种地方弄出来。”沈熹年无奈的摇头叹息。
忘忧斜了沈熹年一个白眼,心想我还真是高估了这家伙。
尽管心里有许多烦恼事,但有沈熹年这家伙在跟前插科打诨,也叫人烦恼不起来。外面跟余先生对账的沐霖听见内间偶尔传来的笑声,也忍不住唇角上扬。
世间最亲最近的人能够过得平安喜乐便是最大的幸福,沐霖此生唯有两愿,一愿妹妹平安无忧度余生,二愿家仇得报,泉下亲人灵魂得安宁。
“公子,这是按照您的意思在扬州北郊买下的一块水田。”余先生把一份地契送到沐霖面前,小声说:“这三百亩地土壤肥沃,地产颇丰,是一块难得的好田。地契上写的是姑娘的名讳,您收着吧。”
沐霖的指尖在忘忧的名字上拂过,低声叹道:“这是用她的积蓄买的地,自然要落在她的名下。我这个兄长无能,也不能给她积攒多少嫁妆。”
“只是有一点在下不懂若论田产,还是这汴京郊外的更方便管理,而且,扬州多富商,这地的价格竟比京郊还贵。不知道公子为何非要舍近求远?”
“忘忧的性格不适合在这权势之中斡旋,我希望她能早日脱离这座牢笼,去江南温润之地过逍遥自在的日子。所以就选了扬州这块地。”
“公子是真的疼爱姑娘,为她这般打算。只是如今她身在宫中,想要脱身可不容易。”
沐霖笑了笑,说:“无妨,如今太子即将继位为帝,即便不能即刻亲政,但一个放一个小宫女出宫的事情他还是能做主的。等过些时日,外面的事情料理清楚了,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求他给忘忧自由之身。”
“公子就没有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以您的才华不应该只屈居一个军医之位啊。”
沐霖把地契折叠起来放进怀里,淡然笑道:“我的事情不用着急,以后再说吧。”
忘忧不敢在外面多待,吃完饭之后跟沐霖说了些闲话便要回宫去,沈熹年说:“我刚好也要进宫,送你回去吧。免得有人找你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