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采瑾骄纵成性,不但侮辱臣子家眷,还伤了龙体。郡主的封号不配再有了。褫夺了吧。”八贤王说着,抬手又揉了揉眉心,沉吟道:“大长公主教女无方,罚俸一年。你们母女从今天起就在家里闭门思过,至明年圣祖爷的冥寿再出门吧。”
“王爷?你不能这样偏袒,你是大宗正,使我们皇族的主心骨,你不能畏惧,你必须公正!”
“你说本王畏惧?本王畏惧什么?皇权?天子龙体关系到江山社稷!你觉得你们母女有多重要,能跟赵氏江山社稷放在一杆秤上比量?你说本王不公正,若本王秉公执法,高采瑾应该立刻处死!”八贤王一改刚才的懒散,怒目逼视着赵元姝,“若不是看在你四十岁上只有这一个女儿的份上,本王绝不会这般轻轻放下。赵元姝你好自为之!”
赵元姝自然是怕这位八贤王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手里有一条打龙鞭,而是因为贤王本人也是一个刚直不阿的性子。原本看他懒懒地不想管这事儿的样子,赵元姝心里便存着几分奢望,此时听了这些话,才知道自己母女两个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八贤王让人把赵元姝母女带出去,方问忘忧:“陛下的伤怎么样?”
忘忧躬身一福,回道:“回王爷,陛下怕是伤到了骨头,虽然已经用了膏药,也用了汤药,但陛下一直说伤处很疼。”
“太医怎么说?”八贤王皱眉问。
忘忧忙回:“太医也说可能伤到了肩胛骨。所以陛下这些日子右手臂都没办法自如活动。骨伤需要好好地养,不然会烙下阴天下雨就酸痛的毛病。”
“你既懂医术,厨艺也不错。这些日子就好好地照顾陛下吧。”八贤王说完,背负着双手抬脚走了。
忘忧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传说中的八贤王是这样的。
“好了,你是要回宫里还是跟我回家?”沈熹年走到忘忧跟前问。
“我奉圣谕而来,需得回去说一声才能回去。只是”忘忧看了一眼旁边的王樱母女,又看沈熹年。
沈熹年笑了笑没说话,忘忧便猜到王樱跟他的婚事是沈夫人做主,一时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对王樱母女欠了欠身,客气地说:“夫人,王姑娘,我先向陛下复命,咱们回头找个时间再一起喝茶。”
第16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忘忧从宗正寺出来便觉得闷闷的,回到乾元殿见到赵祯,把事情跟他大致说了一遍,便借口天气太热回去洗个脸,默默地回了偏殿。赵祯皱着眉头看陈常禄,陈常禄认真想了想,说:“除了大长公主骂了明嘉县主几句之外,旁的也没什么。”
“骂了什么?”赵祯微微皱了皱眉头。
陈常禄小心翼翼地说:“无非是那些混账话,拿县主的出身说事儿罢了。陛下莫要生气。”
“出身?她高采瑾的出身就高吗?”赵祯冷哼一声,抬头看见奉太后之命过来探视的泽慧,扬了扬下巴说:“刚好你在,你替朕出宫一趟办点小事儿。”
泽慧一愣,心想天子跟前那么多人,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这个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去传话呢?
“你去高家,就说母后的话,高采瑾粗鄙不堪,自今日起贬为庶民,跟皇室宗族再无半点瓜葛。若大长公主舍不得,就然她跟她女儿一起从皇室宗族的族谱里画了去。”
“陛下,这”泽慧心想天子发施这样的圣谕自然没什么不妥,可为何要借着太后的名头呢?这不是让太后得罪人吗?
“怎么,朕使唤不动你?”
“奴婢不敢。”泽慧忙躬身应道。
“或者你觉得母后会驳回朕的话?这你大可放心,太后与朕母子情深,所想所为,从来都是一致的。”
“陛下说的极是。”泽慧心里万般不愿,但嘴上却不敢反驳。
“嗯,你是明白事理的,这就速速去吧。”赵祯说着,又吩咐宋嬷嬷:“你打发人去母后那里说一声,就说朕劳烦泽慧办件事儿,晚一些回去。”
泽慧无奈的低下了头,心想这下连回去说一声的机会也没有了。
打发走了泽慧,赵祯起身往偏殿去找忘忧。
忘忧刚换了衣裳,洗去妆容,正在把头上的首饰摘下来整齐的摆在首饰盒里。
“这会儿又不睡觉,怎么把妆都洗了?”赵祯在梳妆台跟前站定,伸手拿了一只梅花银簪。这根簪子还是当初忘忧去贤王府的时候被赵祯偷偷藏了簪子,宋嬷嬷拿来赔给她的。
“天气太热了,又不见外人,装扮的那么整齐做什么?”忘忧抬头看着赵祯嫣然一笑。
虽然洗尽铅华素面朝天,她依旧是倾城之色。赵祯看得一个恍惚,忍不住伸手把那根梅花赞别在她的鬓间,又摇摇头说:“这簪子太素了,回头叫人再雕几根玉簪给你。”
“谢陛下。”忘忧抬手按了按簪子,“不过这根簪子我很喜欢,这几年一直带着总舍不得丢下它。”
“你是个念旧的人。”赵祯微微一笑,侧身在忘忧的梳妆台上坐下,又问:“我看你有些不高兴,有什么事不如跟朕说说?”
“也没什么不高兴的,就是忽然听说熹年跟王樱要订婚了,觉得很意外。”忘忧叹了口气,往后靠在枕臂上,仰着脸看着赵祯,“陛下觉得王樱那个姑娘怎么样?”
“王著之女,自然是满腹诗书的姑娘。模样嘛,那天在沈家别苑我也见过的,长得还不错。能娶到这样的姑娘是沈熹年的福气呀!你怎么还不满足?”
“陛下觉得王樱好?”忘忧心里是觉得沈熹年娶王樱是受了委屈的,毕竟王樱喜欢沈熹年而沈熹年并不喜欢她。所以这一段婚姻王樱可以得偿所愿而沈熹年却为了这次的事情而赔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赵祯笑道:“朕听说,这位王姑娘自幼便熟读诗书,王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这样人家养出来的姑娘绝不会错的。”
忘忧心思一转,瞪大了眼睛看着赵祯:“陛下对王樱这么了解?陛下你莫不是也喜欢她吧?”
“你”赵祯这才发现自己说多了,愣了一下,忙抬手在忘忧的脑门上弹了一指头,“你个没良心的,朕喜欢谁你难道不清楚吗?”
“陛下不喜欢人家,怎么把人家从小到大的事情都打听的这么清楚?”
赵祯又是一愣,点着忘忧的鼻子,半晌之后忽然问:“你这么不乐意这桩婚事,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跟沈熹年的那份青梅竹马的情谊?”
忘忧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反驳道:“这可真是倒打一耙。他现在是我的义兄,我这县主的封号还是得了沈侯爷的荫蔽,就算我们是青梅竹马,如今也是名正言顺的兄妹了!我为兄长的婚事操心难道不正常吗?”
“正常,正常。”赵祯忙点头笑道,“朕是觉得沐霖成婚的时候你已经够操心的了,现在沈熹年订婚,你该不会又跑回去张罗吧?你这是当妹妹呢,还是当娘呢?”
“”忘忧默默地给了赵祯一记白眼。
“陛下,汤药好了。”白芷端了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只盛了汤药的白玉碗。
赵祯皱眉问:“不是刚喝了一碗吗?怎么又来?”
“这个活血化瘀的汤药一天要喝三顿的。”白芷说着,朝着忘忧眨了眨眼睛。
忘忧接过药碗说:“这药是谁熬的?”
“是袁尚宫亲自熬的。”白芷说。
忘忧习惯性的尝了一口,皱眉说:“这药方怎么换了?”
“没换啊。”白芷茫然的说。
忘忧把药碗放到桌上,生气地说:“怎么没换?里面的莪术加了量,这药效可就变了。你去把袁妈妈请来,我有话问她。”
“等下。”赵祯把要出去的白芷叫住,“你不准出这偏殿的门。”
“啊?”白芷惊讶地看着忘忧。
忘忧起身说:“陛下的话是圣旨,你若敢不听就是抗旨不尊,死罪。”
“我知道了,我知道的!”白芷一迭声的答应着,“我绝不会出去。”
忘忧端着那碗药,跟着赵祯一起出了偏殿的门回正殿去。
宋嬷嬷看见忘忧手里的汤药,以为赵祯又耍小孩脾气,便小声说:“你好好地劝劝陛下,早晨的汤药就没喝,这中午的可不能再倒了。”
“嬷嬷你进来一下。”忘忧小声说。
宋嬷嬷顿时就觉得不对劲儿,转身对门口的两个宫女说:“你们下去吧,陛下要午睡,不许走来走去的弄出动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