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将折扇合起来,拿扇柄划了个圆圈,豪爽道:“表妹看看可有哪里不喜欢的,我立时叫他们歇业,然后赶着改了。”
傅谨语转动脑袋,打量起大堂。
装修古色古香,家具摆设也都无一不精致,墙上的字画都是名家名品,就连大堂一角正在献艺的女子的琴技也堪称叫一绝。
她失笑:“聚贤楼几次翻修,如今算是堪称完美,就算鸡蛋里挑骨头,我也挑不出甚毛病来。”
说到这里,她疑惑道:“聚贤楼可谓日进斗金,老板怎舍得将这会下金蛋的母鸡卖给表哥?”
裴雁秋淡然一笑:“这世上哪有做不得买卖,只是出的价钱不够高罢了。”
傅谨语:“……”
得,她就不该问这蠢问题。
裴家豪富,裴雁秋若拿巨额银钱去砸谁,只怕没几个能抵挡得住的。
毕竟花无百样红,人无千日好,聚贤楼现在看着红红火火,几年,甚至十几年后,谁又能保证一如往昔?
到底还是实打实的银钱更实在些。
拿着银钱,大不了再重新开一家新酒楼就是了。
不过自个也因此占了大便宜了。
聚贤楼5%的股份,这是要发啊!
她弱弱道:“我还以为表哥是要开家小酒楼呢,生怕你生意不好,这才将辣椒拿出来说事儿。若早知道你要买聚贤楼,我就不献这个丑了……如今反倒成了我强买强卖,占你便宜了。”
裴雁秋笑道:“聚贤楼菜肴虽好,但加了你的香料辣椒,会更上一层楼,怎能说是献丑呢?”
“至于说占便宜……”裴雁秋拿扇柄,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下,宠/溺道:“表哥乐意给你占。”
傅谨语:“……”
喂,你说话注意点!
这霸道总裁承包鱼塘的豪气,这宠/溺的语气,不知道的还当他俩是一对小情/人呢。
*
“啊……”
突然一声熟悉的惊呼传来。
傅谨语扭头看去,就见太孙崔檀一脸惊讶的看着自个。
她立时嘴角抽了抽。
方才因为要打量店内的装修,她将帷帽前面撩了上去。
就这么短短一会子工夫,竟然就被他给瞧见了。
她才要上前行礼,就见崔九凌从太孙身后走出来,脸色阴沉的可怕。
傅谨语皱了下眉头,这是谁招惹他了?
疑惑归疑惑,她还是上前给他们二人行礼:“见过爷、孙少爷。”
他们既然没摆仪仗,显然不想张扬,故而她适时的改了称呼。
崔九凌哼了一声,越过她,径直往楼上走去。
太孙冲她挤眉弄眼,然后又抬手在脖子上横着一划拉,然后忙不迭的追着崔九凌上楼。
裴雁秋收回看向他们二人背影的眼神,打趣傅谨语道:“表妹怕是吹嘘过头了吧,瞧那位爷的态度,你在他跟前似乎也不是很有脸面的样子呀。”
傅谨语:“……”
她这是被迁怒的好不好?
谁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招惹崔九凌,就不怕被他贬去漠北牧羊?
*
三楼的雅间里,太孙一蹦三尺高,“义愤填膺”道:“傅二姑娘怎能这样,她以后可是要当靖王妃的,怎可以跟旁的男子举止亲密?她这是置曾小叔祖于何地?”
崔九凌面沉如水。
太孙是个爱热闹的,听闻聚贤楼是文人墨客雅会之地,楼梯两面的墙上贴满了才子们的诗词,想来一饱眼福。
但太子妃对他管束极严,不许他随意出宫。
除非跟小叔祖一块儿。
故而今儿距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他就跑来户部寻自个,非缠着自个陪他来聚贤楼用膳。
自个原不想理会,随他哭闹撒泼去。
偏他将小八拿出来说事儿,说若不应他,就立时将小八还回去。
被傅谨语起过名字的八哥,如何还能再还回去?
没奈何,只好答应陪他来这里一趟。
谁知才刚到大门口,就见傅谨语跟裴雁秋站在大堂里旁若无人的说说笑笑,说到兴头上,她还将帷帽撩了起来。
然后,裴雁秋笑盈盈的看着她,看着看着,还宠/溺的拿折扇敲了下她的额头。
而她,不但不恼,笑的还更欢快了。
任谁看了,不说他俩有奸/情?
这死女人,莫非真打算红/杏/出/墙不成?
他冷冷吩咐道:“查一下他俩来聚贤楼的缘由。”
这话自然是跟崔沉说的。
崔沉应道:“是。”
然后又没好气的转头骂太孙:“你别兴头了,赶紧坐下,蹦跶的本王眼晕。”
别以为自个听不出他在幸灾乐祸。
太孙在崔九凌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歪着身/子凑到崔九凌身边,胆大包天的拿肩膀撞了他一下。
唯恐天下不乱的拱火道:“曾小叔祖,您怎么还不着急上火,真不担心傅二姑娘跟人跑了啊?那样的话我可就没曾小叔祖母了。”
这番行径有些眼熟,崔九凌眼前立刻浮现那日在镜湖边傅谨语拿肩膀撞自个的情景。
脸色都缓和了。
他冷哼一声:“天下又不止她一个女子,本王若想娶,甚样的女子娶不到?”
“可是,旁人您也不想娶啊。”太孙一语中的。
崔九凌冷冷道:“本王也没想娶傅谨语。”
“您呀,就是口是心非。”太孙“啧”了一声,哼唧道:“若不想娶她,您叫崔校尉去打探她的消息作甚?”
崔九凌哼了一声,不甚走心的瞎扯道:“她是本王跟母妃的救命恩人,万一她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被拍花子的拍走,本王的脸面往哪里搁?”
“拍花子的?”太孙眼睛顿时瞪得滴流圆,如果自个没眼瘸的话,傅二姑娘旁边那男子身上穿的可是天青蜀锦,这可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的稀罕料子,拍花子的有这本事跟银钱,还拍什么花子?
而且,谁家拍花子的跑到聚贤楼大堂来拍?
他哼哼道:“您就算敷衍我,也好歹走心些,说这等不着边际的话,我会信才怪。”
崔九凌把跟前的菜单往太孙跟前一甩,没好气道:“要吃甚自个点。”
“说不过我就拿好吃的堵我的嘴,阴险!”太孙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过还是立时屁颠屁颠的捡起菜单看起来。
出来一趟不容易,文人雅士的诗词要看,美食他也要吃。
一刻钟后,崔沉返回,禀报道:“傅二姑娘的表兄裴雁秋将聚贤楼买下来了,还给了傅二姑娘半成的干股,今儿他们是来收铺子的。”
顿了顿,他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傅二姑娘将辣椒许给了裴雁秋,给他开酒楼使……”
崔九凌立时将手里的茶碗给砸到了地上。
这该死的女人,说好的待辣椒晒干后,要给靖王府五十斤呢,如今竟然转手给了旁人!
且不光放了靖王府鸽子,连岑表妹也被她放了鸽子,亏岑表妹那么用心的替她画画像当谢礼。
咳,虽然这谢礼最终落到了自个手里,但收谢礼的可是她。
“哎,傅二姑娘这也忒过分了,怎能不信守承诺呢?我原还想着待曾小叔祖得了辣椒后,我要去靖王府蹭饭呢,这下怕是泡汤了。”太孙一脸痛心疾首的控诉傅谨语。
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崔九凌:“才半成聚贤楼的干股就把傅二姑娘哄骗的毁诺,曾小叔祖,你素日到底是有多抠门,才让傅二姑娘舍你而就旁人?”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崔九凌瞪了太孙一眼,然后问崔沉:“聚贤楼的老板背后是有人撑腰的,能让他松口卖掉聚贤楼,裴雁秋到底出了多少银子?”
崔沉轻描淡写道:“不多,不过区区三十万两而已。”
“三十万两?”太孙尖叫一声。
然后唉声叹气道:“完了完了,这裴雁秋如此有钱,花三十万两银子驳美人一笑,曾小叔祖怎么比得过啊?我这曾小叔祖母,怕是要长着翅膀飞走了。”
崔九凌不屑的冷笑一声。
笑到一半,思及傅谨语那见钱眼开的性子,顿时笑不下去了。
这丫真的有可能会看在银钱的份儿上,心甘情愿被人拐走。
他冷冷问道:“他们人呢?”
崔沉沉声道:“裴雁秋说玲/珑斋新到了一批点翠首饰,要带傅二姑娘去采买几件,算是补给她的生辰礼,傅二姑娘兴高采烈的上了他的马车。”
太孙立时重重叹了一口气:“比不过呀比不过,曾小叔祖你怕是压根就没想到这茬吧?甚至说,你连傅二姑娘是哪月那日生辰都不晓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