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情深(136)

“怎么不可能。”

他笑了声,笑得几乎有点不近人情,“是你把他想得太善良了,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很了解他。”

时盏深深呼吸一口气,消化自己所听到的。

“他跟你不一样。”

闻时礼的身体在黑暗里虚晃一下,要摔倒似的,最后还是没有摔下去,“跟我不一样么......”

时盏神色不变,一把推开身前的闻时礼,迅速经过拐角下楼。

蹬蹬蹬的高跟鞋声每一步都很清晰。

然后在筒子楼一层通道里被追上,后方是无尽的黑暗,前方是无涯的雨幕,闻时礼扣住时盏的手腕。

时盏想挣脱,却被握得更紧。

“说说看,在你眼里我到底是坏得多么彻头彻尾?”闻时礼不解地看着她,“十恶不赦,罪该万死......对么,是不是就这么坏。”

时盏有点无奈,“闻时礼。”

“说阿!”

闻时礼握她的手掌一分一分加重力道。

“小千岁,真不是我说,你就挺像一个小白眼狼儿的。哪怕是我万般的心甘情愿,你也不至于这么说我吧?”

时盏很平静,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我说你什么了?”

也不知是不是下雨的原因,闻时礼似乎变得格外敏感。

闻时礼深暗的目光里情绪复杂,有隐忍,也有怒意。

“你问我?”

时盏下颌绷紧,“我没说什么。”

“你没说什么?”

闻时礼气得直接笑了声,明明在笑,可笑音的末尾全是颤抖的痕迹。

“小千岁,你懂不懂,杀人诛心......”

“你简直在诛我的心......”

落得个骨血冰凉的下场。

沉默很久很久。

久到万物都要化为死寂时,时盏开口:“闻时礼。”

“你说。”

他一瞬不顺地盯着她,等她开口,或者解释。

时盏稍后退一步,拉开两人距离,又是一次深深的呼吸。

“我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

几秒后,时盏点点头,“嗯,没别的意思。”

闻时礼胸口起伏得厉害。

他像是没办法平复心情。

“小千岁......”

他声音不再是哑,而是直观地变抖,还抖得厉害。

“你不能这样。”

“到底怎么了?”

时盏不太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她只不过说了句他和你不一样而已。

不止是声音,闻时礼全身都开始发抖,包括嘴唇,上下唇好几次磕碰在一起,又抖开来。

“到底怎么了?”他失控般地一拳砸在旁边墙壁上,哪怕时盏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墙上现出四点血印。

“你哪来的脸问我到底怎么了啊?我问你,你倒是说说看!”

雨势淋漓,噼里啪啦的声音打在耳朵里。

时盏平静地看着男人。

对视良久。

然后,闻时礼抬起一只手,指着她,手指几乎快要戳到她的眉心,“你给老子听好,给老子听清楚了!”

时盏依旧面无表情。

她的冷漠像是压垮他的最后那根稻草,只静静听着。

闻时礼用手重重地指着她,一下狠过一下戳在透明空气里,发疯似的朝她嘶吼:“所有人都能说我是个恶人——!但是你——!你时盏没有这个资格懂吗?!你他妈的没资格!”

时盏的记忆中。

闻时礼从没这么凶地对过她,也从没用这么大的声音对她说过话。

她喉咙发紧,“闻时礼,你冷静点。”

“我没办法冷静!”

闻时礼在嘶吼中早已红了眼,他的眼泪流出来那一瞬,时盏还是被吓到了,她从没想过他这样的男人居然会失控到哭。

此时,闻时礼背后的住户打开门,不满地抱怨:“这么晚谁在发疯——”

嘭——!

话都没说话,就被闻时礼一脚踹上门,“滚你妈的。”

一声巨大的响。

时盏呼吸都停了一下。

“我只是说......”她斟酌着用词,并不想过度激怒他,“你和闻靳深不是同一种人,并没有说你坏的意思。”

哪怕他是真的坏,但她也清楚,如他说的,她没有资格说他坏。

现在这些话并不能安慰到闻时礼。

“我问你.....”

“你问。”

“那时候,你为什么要拉上窗帘?”

“......”

倘若你真是一点都不在乎我,又何必顾及我?

还未来得及听到答案,一辆浅灰迈巴赫刹停在筒子楼外的道上,车大灯撕开雨幕,闻靳深撑着一把黑伞下车,修身玉立,在阵阵雨汽里走来的模样英俊得不似凡人。

闻时礼转头看一眼后,把视线转回到时盏脸上,似笑而非地说:

“你的善良先生来了。”

第115章 九万114 我们结婚吧。

Chapter114

场面一度陷进僵持。

这场难收的大雨, 得不到答案的问话,和一个男人无疾而终的感情。

“......回答我。”

闻时礼攥紧时盏的手腕,非要问个答案。

几米开外, 雨中的男人不疾不徐地步步靠近, 一手撑伞,一手插包, 眉眼掩在黑色的伞檐下,脚下每一步温柔得溅不起水花。

时盏的腕上传来濡湿感。她神情一怔, 低头去看, 借着外边迈巴赫远灯的亮, 看见闻时礼手臂上鲜血蜿蜒, 从挽着的袖口处流出,顺着分明的血管青筋, 一路流到两人肌肤相接的地方。

腕上一圈湿热的血。

时盏呼吸微微一屏,问道:“你哪里受伤了。”

“你会在意?”闻时礼穿着纯黑的衬衫,在此刻看上去毫无破绽, “我只想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拉上窗帘。”

话音落下, 一只手落在闻时礼的手臂上。

“小叔。”

闻靳深嗓音凉凉的, 带着点疏离地扣紧五指, “请您自重。”

三人的戏。

注定有一个人不能拥有姓名。

闻时礼的指一根一根从时盏的腕上撤离, 他眼神紧紧盯着时盏, 等她的回答, 可她就像是一个哑巴, 不肯说一个字。

与此同时。

闻靳深也松手,往侧边一站收了伞。

沉默无限蔓延。

闻时礼像条将死的鱼,声音喑哑颤抖地垂死一问:“那时候你拉上窗帘......是想保护我, 还是怕招惹多余的麻烦?”

时盏沉默。

闻时礼失笑一声点点头。

又静了很久。

他又笑了声。

最后。

闻时礼像是认命般,再次点点头。

而后再没犹豫地踏进大雨里。

顺着他踩过的每一步,时盏目光落上去,看见深红的血液一路追随,雨滴落下时圈圈圆圆,血意很快被稀释冲淡。

天空一道闪电拉过。

白光在眼前消逝,时盏脚下一动,朝雨幕里迈去。

“去哪?”

距离雨幕仅有一线之隔时,后方传来闻靳深阴冷的质问,简单二字,却令人无由地寒从脚下起。

时盏站住脚。

前方,闻时礼的身影与这铺天盖地的大雨融为一体,他的每一步都行得踉跄,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似的。

时盏的目光缓缓上移,看着远处天空滚滚翻动的乌云,以及夹杂在乌云间急促而短暂的白光闪电,声音很轻很轻:

“要打雷了。”

那是个不怕痛,但怕打雷的男人。

她却骗他说今晚不会打雷。

时盏试探性地迈出一步想要踏进雨里,声音有些脱力:“......要不追上去送他去医院吧,这样的天气,他——”

“你别管太宽。”

今晚的闻靳深,像是格外的冷漠。

他摘掉她肩上的西装外套,随意丢在地上,换上自己的外套替时盏披上后,从后面紧紧拥住她,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左边耳垂,说:

“我们结婚吧,盏盏。”

尾音落下时,闻时礼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时盏表情凝住。

“我记得我已经拒绝过你一次了。”

“我知道。”闻靳深抱她更紧,吻她耳垂时声线变得缱绻起来,“但是——这一次,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轰隆——!

惊雷在高空炸开,分外震耳。

没有拒绝的权利。

不过几秒,时盏就明白他的话中深意,兀自低脸笑了笑,越笑越大声,笑到最后冒出眼泪来,笑得浑身都颤抖不已。

时盏哽咽着,却固执地笑着说:“原来闻时礼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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