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床的那对夫妻见状,想要开门的动作顿住了,那家丈夫搓了搓手,不住往门外看,“咋大医院还丢娃呢,这真是……也不晓得是谁做的恶事……”
“声音小点,咱儿子好不容易不哭了,你当心又惹着他。”
农家汉子立马压低嗓门,“好好好,我小点声。”说完,这汉子自顾自庆幸道:“还好没到咱们这儿,不然……”
“你们听清没,换的那个也是男娃啊,这图啥?”
姜糖闻言,跟符横云对视一眼,她抱着两个孩子的手紧了一下,沉吟片刻:“你去看看咋回事,放心,有人闯进来我就大声喊你。”
符横云也听出不对劲,脸色阴沉着。
“嗯,我去看看。”随后他看向旁边的夫妻,点头打了个招呼,“麻烦大哥顺便看着我媳妇一下,我去隔壁看看到底咋回事。”
农家汉子憨厚笑道:“没问题,兄弟。”
隔壁陪床的老太太已经哭晕过去了。
产妇的男人脸色难看,手足无措,嘴里喃喃道:“这真的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可精灵了,这……这孩子明显不对劲。”
众人这才发现,这孩子从始至终都没哭过,眼珠子黝黑却无神,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这……
这是个傻的啊。
医生给孩子做了全身检查,发现孩子手、脚,还有屁股上都有几处淤青,显然被掉包前亲生父母就发现了他的问题。整件事就是恶意掉包。
派出所很快来了人。
这件事不复杂,作案手法也不精密。
很快就查到妇产科一个叫小芳的护士头上。
小芳心虚,被警察一问,当即慌了神,老老实实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她在医院门口遇到了一个愁眉苦脸的大娘,大娘说想领养个孩子,如果能成,就给小芳二十块钱。
这年头养不起娃送人的一大把,小芳心想,又不需要她牵线搭桥,不过是透露一下哪间病房有男娃就能赚二十块。利益打动下,她生出侥幸心理。
心说领养成功与否都不关她的事。
没想到那女人根本不是想领养孩子,而是拿自家的傻子换别人家的好孩子。
见事情败露,小芳后悔不迭,涕泪横流。她倒是想立功赎罪,可那个女人早抱着孩子跑了,要找回来犹如大海捞针啊。
警察见状,赶紧找人按照小芳的描述给嫌犯画了像。
而小芳,立马被拷进了警局。
符横云转身要回病房,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背后有人喊他:“哎,符同志!”
“你怎么在这里?”符横云目光深了深,审视的看着眼前这个圆润的女知青。
苏丹叶一听质问的语气,顿时不乐意了:“医院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我还没问你在医院做什么呢。”
“难道姜糖生了,可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她在哪里,我去看看她。”苏丹叶是急性子,说走就走。
符横云瞥了眼她手里拎着的中药包,问:“你手里这药是……?”
苏丹叶一拍脑门,嗐,她差点把苏美华那个祸害给忘了。
她举着药包,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给别人买的,先带我去看看姜糖和小朋友。”
符横云看了她一会,走到隔壁推开门。
苏丹叶开心地冲了进去,还没忘记压低声音,“哎哟,怎么是两个小宝贝?这也太袖珍了吧,居然只有我巴掌长哎……”
“你怎么到医院来了?”
要不怎么说是夫妻呢,两口子问的话是一模一样。
有些话不好跟符横云一个大男人唠,但对上姜糖,苏丹叶可是抖搂了个干净。
“还能干啥,苏美华咯。你不知道她这人多可恶,从来了光明村就在我头顶上作威作福,一旦我骂她,她就装肚子痛,说我不依不饶,让她动了胎气。要不是看在我爸给我汇了三百块前的份上,我管她去死!”
“她生了?生的女儿还是儿子?”
“儿子。”苏丹叶撇嘴,十分不屑:“她以为自己生了块金疙瘩呢,别人想看看孩子她都拦着不让。”
“成天摆出一副总有刁民想害朕的脸色,哟呵,你知道咋样了?”
“孩子病了才想起使唤我呢。”
姜糖也看见她手里的中药了,“她也在省城医院?”
“林大柱白天送她来的医院,我下工后才知道这事,陈白术送我来的。哎呀,我差点把她忘了,我到楼下找她去……”
姜糖赶紧把人喊住:“这都半夜了,难道你们还开拖拉机回去?”
现在的路是土路,不平整不开阔就算了,万一路上遇到凶神恶煞来劫道的呢。
到时候被害了都没地儿伸冤。
苏丹叶歪着头,想了一会:“嗯,我下去跟陈白术商量商量,我也害怕走夜路。还是怪苏美华这个贱人,大半夜不老老实实呆在病房里,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姜糖没察觉出什么。
可听完警察审问小芳的过程后的符横云却眉心一皱。
他声音有些冷:“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先去药房找值班医生拿了药,然后到病房里就没见着她了。我以为自己找错了病房,所以想看看是不是在二楼,就遇上你了。”
符横云思索片刻,风一般跑了出去。
然而,事情很快再次陷入了迷局。
医院值班人员和警察依据符横云提供的消息,跑到三楼病房时,苏美华好端端的躺在床上,身旁还躺着一个襁褓。
丢了孩子那户人听说有可能找到抱走他家孩子的人后,便打起精神跟着一起上了三楼。
然而,看见襁褓里孩子的脸时,他们再次陷入了绝望。
“你们干什么?”
苏美华抱着孩子缩到床头,歇斯底里地大喊:“来人啊,有人冒充警察想抢我的孩子。”
“放开我,你么你做什么?”被偷孩子的那一家人按住苏美华,就要掀开襁褓,苏美华发狠地咬他们,状似疯癫。
年轻男人仔细看了看孩子的脸,又看了看他的胸口。
没有找到那颗醒目的痣,痛苦再次弥漫上眼底。
“不是俊儿,不是他。”
老太太一听儿子这话,承受不住打击瘫软在地:“我的乖孙啊,你在哪里啊,那些杀千刀的死人啊……”
还是站在一旁的符横云赶紧把人扶住了。
“滚,你们给我滚出去!医生,护士,你们医院就是这样对待病人的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闯进病房抢我的孩子……一群人欺负我一个啊……”
“苏同志,你别激动……”
警察见状面上浮上尴尬,还想劝几句,可立马被苏美华用最下流最恶毒的话诅咒。
大家都听得窝火,可这事儿确实是他们不占理。
平白无故搜别人的病房,人家被惹恼了骂几句,他们只能受着。
想了下,他们决定领着其他人退出去。
“不好意思,同志,打扰到你了。”
苏美华神情癫狂,眼睛透过凌乱的发丝,看到这群人终于要离开,她松口气的同时不免有几分得意。呵,她怎么会那么傻,将楼下那家人的孩子放在自己身边呢,孩子啊,早就被她事先安排的人带走了。
她心里得意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暗暗欣喜愚弄了这么多人。
可下半张脸的微表情却出卖了她。
就在所有人快退出房门之际,符横云喊了一声:“等等。”
“这位同志,你还想说什么?”一个年轻的警察语气不耐烦,刚才就是听了这人给的信息,他们才会打扰到无辜的人,见他还有意见,他不由得怀疑起符横云的动机。
莫非这个男同志跟这个女同志有私怨?
符横云回头看了他一样,没说话。
面无表情走到病床前,从苏美华手里抢过襁褓的孩子。
苏美华愣了一下,便要起身将孩子抢回来:“你想干什么?”
可符横云是什么身手,连片衣角都没让她碰着,就抱着孩子离开床边了。
小家伙睡得很沉,这么大动静也没把他吵醒,符横云多年的情报侦察经验告诉他,孩子有问题。
他把孩子递给后面的医生,冷声道:“检查检查,看看是否被下药了。”
苏美华闻言,瞳孔迅速紧缩了一下,她从床上爬起来,疯了一样扑向孩子;“胡说八道,你们还我的儿子,你们嫉妒我儿子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