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带点东西回去,几天没见老丈人还挺想的。井水带点回来,泡茶可好喝了。还有还有,上回烙的大饼也带点,卤肉千万别忘了。”
谢鱼满口答应,顺便告诉他俩,下周开家长会。
谢梅梅还没怎么的,黄雷雷兴奋了。
“哎呀!哎呀呀!我大闺女的家长会多重要,我得提前做个美容,一定要比傅史康那王八蛋年轻帅气。”
谢鱼乐得不行。
比帅气肯定比不过傅史康,但是如果位子排在他前面,黄雷雷一定很开心。
又闲聊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说干就干,黄雷雷找出面膜贴上,拨通了谢姥姥的电话。
“亲爱的丈母娘,鱼鱼明天回去,雷雷想吃卤腰花……”
*
谢家客栈。
江绍辉坐在炕上喝茶,心中感慨万千。
几天前他还万念俱灰,如今已经大彻大悟,心情变化堪比过山车。
一切变化皆因为黄粱一梦。
不!
确切说是三天美梦。
这是江绍辉三十二年生命中最倒霉的一年。
苦心经营八年的公司倒闭,最好的朋友因病离世,订婚的女友爱上别人。
打拼多年眨眼间一无所有。
想起木香镇有处老宅子,江绍辉庆幸还不至于流落街头。谁知老宅子坍塌大半,根本不能住人,这才住进了谢家客栈。
万万没想到连做三天美梦。
在梦里,江绍辉和发小一起谈天谈地,相恋多年的女朋友就在身边。
回到公司创业初期,感受八年前的斗志昂扬和永不服输。
同样在梦里,江绍辉看到了几年后的自己,事业有成,意气风发,家庭幸福。
江绍辉不相信这些梦是巧合!
后来和店老板谢九聊天才知道,做美梦是客栈独有的特色,全部出自他孙女谢鱼之手。
江绍辉更相信科学,对玄玄乎乎的东西不怎么相信,于是到镇上打听谢鱼这个名字。
一打听吓一跳。
原来谢鱼不但会画灵符,还会给人解梦!
这一下江绍辉的兴趣更大了,他正好有件事多年来一直无解。
听说周六谢鱼回来,江绍辉也就一直住在这,希望有机会能够请教高人一番。
其实这家客栈有趣的不光是灵符。
店掌柜谢九仙风道骨,说起话来云里雾里,就连一个眼神也带着玄机。
还有这家的井水,那叫个甘甜爽口,泡出来的茶简直无敌。
江绍辉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可这样高品质的茶水还是头一次喝。
今日阳光大好,外头挺暖和,见谢掌柜在墙根边晒太阳喝茶,江绍辉也过去凑热闹。
“老爷子今天心情挺好?”
谢九抚着胡须,微笑颔首。
“甚好。”
给江绍辉也倒上一杯茶,谢九继续看向大门口。
江绍辉只当是老爷子盼孙女回家,可顺着谢九的眼光看过去,发现老爷子正盯着门口的猪和驴。
客栈里有不少小动物,全是散养。
有意思的是,这些动物一个比一个干净,都知道去后面菜园子大小便。
“哎哎,你俩别光聊天,捡捡烟头。”
江绍辉一愣,大门口没看见别人呐,谢掌柜跟谁说话?
只见猪和驴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捡地上的烟头。
江绍辉惊讶的张大嘴巴,这都能行?!
谢九指指脚边的烟头,道:“还有这里。你俩聊归聊,别误了正事。好好干活有薯片吃,乐事牌的。”
江绍辉看着直乐,心想老爷子真有意思,真拿自个儿当神仙。
“猪还吃薯片?它哪里知道什么牌子。”
“这些东西可有灵性,什么都知道。”
猪哥摇摇晃晃跑过来,咬起烟头利索的放进垃圾桶,完了还回头冲江绍辉咧咧嘴,给他个眼神自己去体会。
卧草!
江绍辉惊讶的站起来,使劲揉揉眼。
刚才是猪笑了吗?
难道是自己眼花?
不可能啊!
谢九拍拍他的肩膀,请他继续坐下品茶。
“小伙子淡定淡定,别跟一头猪计较,它喜欢你才笑。”
不,不是?
他没想计较什么,只是没见过这么有智慧的猪。这智商绝了!要是一起高考,很有可能考不过它。
谢九忽然眼神一亮,起身朝门口走去,还哼着小曲,看得出来心情极好。
一辆豪车停在大门口。
上面下来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大包小包往下卸东西,江绍辉也过去帮忙。
和想象中的大佬不一样。
个子偏矮小,比较瘦,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模样非常俊秀,透着一股子少有的灵气。
“谢大师回来了?”
江绍辉主动打招呼。
谢鱼知道客栈里住着一位客栈,看到江绍辉时倒不觉得意外,客气道。
“住的还习惯吗?”
“最好的一次住宿体验。尤其是那些美梦,实在是意外惊喜。”
“那就好,喜欢的话多住几天。”
谢鱼放下东西去院子里洗手。
正在烙饼的谢姥姥出来,上下打量谢鱼,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孙女就一个劲儿笑。谢鱼揽起谢姥姥的肩膀,一起进了厨房。
吃过午饭,谢鱼坐在院子里和老两口叨叨这一周发生的事。
其实平时也几乎天天打电话视频,可老两口就喜欢听孙女再叨叨一遍,总觉得人在眼前很踏实,隔着屏幕不是那么回事。
谢姥姥道:“美梦符真好用。小江刚来的时候像个煮茄子,这会儿支棱起来了。”
谢鱼道:“您二老也试试呗,看看做什么美梦。”
谢姥姥呵呵笑,“我的美梦就是你好好的。只要你什么都好,我天天都是美梦。”
谢鱼心里挺感动。
这种有家人爱护的感觉真好。看似是玩笑话,其实就是谢姥姥的真心话。
谢九在一旁道:“依我看,这小子八成是想找你解梦,要不然就是找你买灵符,反正装一肚子心眼。前两天还去镇上打听你来着,你猜他问的谁?”
“谁?不会是老秦爷俩吧。”
“还真是小秦。”
肯定没少添油加醋,夸的她天上没有地上仅此一家。
正聊着,江绍辉过来了。
谢九重新沏上一壶茶,给他一小杯,江绍辉道谢。
他心里有件事,已经憋了好久,正打算怎么请教,没想到谢鱼先开了口。
“江先生是想解梦?”
“是。”
江绍辉双眉紧锁,抿了口茶。
“说起来话长,这个梦境我梦到过很多年了。”
谢姥姥好奇道:“很多年?天天做同一个梦?”
“也不是天天。就是每年都会做一两次这个梦。虽然梦里地方不一样,但里面都有个人在锄地。”
锄地?
江绍辉从创业第一年就做过这个梦。
有人跟他开玩笑,是不是他家祖先觉得江绍辉干不了生意,所以让他打道回家种地去。
那时候只当玩笑听听,现在江绍辉觉得可能是真的。
“资金链断裂,我辛辛苦苦干八年的公司破产。为了不欠债,也为给跟我多年的老员工多发一点遣散费,就把车和房子都卖了。现在的我,几乎是一无所有。”
谢九竖起大拇指,“仁义。”
宁可自己穷点,也要给员工多一点遣散费,这样的良心老板可不多。
谢九算八卦多年,见多了卷钱跑路的那些人。
危墙之下光顾自己,哪里还管别人。
江绍辉:“昨天又做了那个梦,那人头戴草帽,拿着锄头刨啊刨,我也看不行他的脸。就觉得他很伤心,老拿袖子擦泪。我猜他在安慰我,说家里有几亩地,别做买卖了,老老实实回家种地吧。”
谢鱼看向江绍辉肩头的命灯,上面的确阴气围绕。
奇怪的是阴气一轻一重,不属于同一个主人,难道有什么鬼魂经常跟在他身边?
把江绍辉请进屋,谢鱼燃上一支檀香,隔空画一枚梦引符。
只见青烟袅袅,飘向江绍辉的肩膀。
谢鱼来到江绍辉的梦中,发现这里就是木香镇。远处一片雪景,显然是近日的景象。
一位老者站在一片废墟之上,举起锄头奋力的刨地,边刨地边骂骂咧咧。
“麻蛋!累死老子喽!”
“长个榆木脑袋不开窍,爷仨全是瓜娃子!光看老子挥锄头,就不知道瞅瞅老子刨的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