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寂静的空气。
“啪啦”一声。
只见原本放在慕斯言衣袍内的魔君令牌，从他的衣袍内测滑落在地。似方又圆的令牌在地面上敲击出声响，打破这异常沉默的气氛。
卫奕衡瞧了瞧这令牌，想到了过去三个人的那些有哭有笑的回忆，眼里不经意泛起水光。
虽然慕斯言承认了他和沈知安的死有关，但亲眼看到曾经最为亲密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要说毫无内心波动，那是假的。
卫奕衡迈着千斤重的双腿，一步步缓缓走到慕斯言面前，替他合上他没来得及闭上的那双凝视着远方的眸子。
一如初见时，他一个人安静的坐在一处，静静地看着远处一般，沉默不语却又双眸发亮。
卫奕衡沉默了许久后，才慢慢地捡起令牌，刚要放回他的衣袍内时，一抬眼就对上了恰好在这时醒来的楚安安，她那双不知所措的双眼。
“嘶，好疼。”
明明是脖子受了伤，楚安安却觉得头疼得紧。她揉了揉小脑袋，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不慌不忙地从冰床后走出来。
刚刚好就看到这一幕。
映入楚安安眼帘的是躺在血泊中央，还在往外流淌着血的慕斯言，和正拿着魔君令牌的卫奕衡。
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卫奕衡杀了魔君慕斯言！
第43章 你说话还算话吗？
幻觉, 一定是幻觉。
她绝对是还没有醒来，还在睡梦中。
楚安安闭上双眼，默默又退回冰床后, 她再次躺下，内心倒计时默数三秒后, 就睁开双眼。
这次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刚刚的情形，而是卫奕衡在眼前放大的面容。
两人的距离近到, 时间足够的话, 她甚至可以数清楚他那根根分明的睫毛具体有多少根。
“啊！”
楚安安被吓了一跳, 一下从冰冷的地面上跳起来。
“卫奕衡，你干嘛？！”
她从地面上跳起后, 往冰床的另一侧方向退了退，退到了前面。她感觉脚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就看到慕斯言毫无血色的一张脸。
“我的妈呀！”
楚安安冷不丁被眼前的情景吓到, 又往反方向退了一下, 就撞进了一个温暖又硬实的胸膛里。
她抬头便对上卫奕衡低眸直勾勾瞧着她的琥珀色眸子。
这大概就是真·进退两难吧。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切会突然变成这样？
楚安安想要试图联系系统, 可是系统始终沉默不语。倏忽之间，她只觉得头疼得紧, 然后便听见系统在他头顶上响起了一串杂乱的电子音。
这电子音，既杂乱又无章还吵人，扰得她本来就头疼的小脑袋, 疼上加疼。
楚安安正要对着这烦人的电子音, 大喊一句别吵了，关键时刻屁都不放一个，吵什么吵？
系统像是心灵感应到她内心的嫌弃，又在霎时间归于平静。
楚安安感觉到系统的平静, 正要试图询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时，就听到卫奕衡清冷的声音在自己耳旁响起。
“楚师妹…”
他刚发出这三个字的音节来，就被她打断。
楚安安已经试图，让自己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情绪平静下来，深呼吸半蹲下小心翼翼伸出食指去探慕斯言的鼻息。
已经没了气息。
“卫奕衡…”
她刚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打断他的后话。
旋即，她被他反向打断：“楚师妹，我之前不是让你熟读了《修仙入门三百问》吗？书里不是说了你可以直接用你的灵力团子去检测，一个人到底是故意屏息凝气装死，还是真正的死去。你用手指去探他的鼻息，探不出个真假的。”
楚安安：……
他们俩人面前躺着个死尸，他还有心思对她进行抽查教学？
他是怎么想的呢？
她轻咳一声，选择自动忽略他的现场指导教学，语气严肃：“卫奕衡…”
卫奕衡听着她一遍遍连名带姓地叫着自己，一双剑眉紧皱。
从前乖巧听话唤他的卫师兄的楚安安，如今对他态度似乎越发冷淡。
她反而更在乎只见过几次面的慕斯言。
可十年前没有听说过楚安安这号人，十年间亦未曾听说过慕斯言有过这方面的消息，更别说现在慕斯言对楚安安态度似乎也是稀松平常。
但慕斯言在比试那天以路羽的身份上台比试，又那么恰好渡灵力给楚安安，让她进一步破阶成功。
真的只是碰巧？
他们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卫奕衡正陷入沉思，又听到楚安安补充问道：“魔君慕斯言是你杀的？”
诚然是他最后的致命一击夺走了慕斯言性命，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他没法否认。
“是，我的确杀了他。”
如果不是他说出那样的话，挑衅在前。最后那一招自己也不会使出全身灵力来和他相拼。
只是卫奕衡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一开始慕斯言展现出来的灵力是远远高过他，他最后才会尽全力去拼这场“战役”。
原本他想着两个人可能会比试很久，才会结束。只是没想到他才刚刚使出一个大招，慕斯言就倒地身亡。
楚安安心惊肉跳，捂着胸口后退两步，满脸苍白。
卫奕衡看着她因慕斯言的突然死亡，而满脸震惊又绝望的模样，更疑惑不解。
难道她在信纸上留下的那些话，并不是借口离开，而是都是真的？
卫奕衡正要问个清楚明白时，就看到一个带着魔族统一的银制面具，捂着还在流淌着血液的胸口，踉跄着身子走来的一个魔族。
他或是受伤严重，支持不住身子再往前走一步，或是慕斯言对下属要求严格，那人就斜靠在内殿大门处，他往前喷了一口血。
从他那个角度，只能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的头被人挡住。他因为伤势严重，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也来不及分辨谁是谁。
他只注意到远处那一身颇有气势的黑色长袍，和在耳下披散的几绺碎发遮挡下，隐隐约约露出的那流畅你脸部线条，就判定眼前这个人就是魔君。
这魔族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行了魔族礼，他用尽全身最后气力朝着内殿中央大喊：“禀报君主…有正派人士突然对我域进行了突然围剿。我域人员虽奋力抵抗…但伤亡严重，损失惨重…”
他断断续续地大喊通报：“还请君主明示下一步应…应当如何。”
这魔族刚喊完话，捂住胸口又喷出一口血来，靠着内殿大门缩倒在地，血流尽而死。
楚安安瞅了瞅那魔族，又瞅了瞅卫奕衡。
这人是啥眼神啊，就区区一件黑色同款长袍，就能把自己的领导认错？
不过刚刚他说什么，正派人士对魔族进行突然围剿？这个正派人士不会指的是卫奕衡吧？
在系统没声儿之前，赶紧跑！
这是楚安安的第一反应，她眼皮直跳，下意识就要跑，却被卫奕衡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卫奕衡现在内心十分混乱，刚刚沈知安才被鬼差带走，坠入轮回，慕斯言也被他一招致命跟着离开。
三人行就剩下他一个人。
如果说刚刚沈知安那段话，让他心情变得越发复杂，再加上亲手了结了慕斯言，他现如今的内心应该是沉重的，是难以排解开来的。
可说来十分奇怪，就在楚安安醒后，他原本如同阴雨连绵的潮湿天气，而闷闷的心，此刻却突然有一缕阳光穿过。
他的内心变得没那么压抑。
可在楚安安一次次连名带姓地叫他，又在他面前对慕斯言异常的关心，让他更沉重了许多。
卫奕衡从未对谁动过心，他这修为和资历，放眼整个玄霄大陆，也有不少结了道侣，共同修炼的佳人伴侣。
但除开沈知安这个因素外，他从未觉得儿女私情对修炼有多重要。
这十年来，他独来独往惯了。
“卫奕衡，你还不放手？！”
楚安安试图用气力，甚至是灵力挣脱，可无论是力气还是修为，他皆在自己之上。
她根本无力挣脱这束缚，她难免有些生气，又怕惹怒他，自己白白送人头。就尽量压低怒气，瞪着走神的他。
这人也是有毛病，自己要走他要留下自己，反手扣住自己手腕就算了，竟然发呆走神，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