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楚安安后，卫奕衡缓缓起身, 一个飞跃跳到冰床前，抬眼瞧他。
他冷声：“知安师妹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拿楚安安说事, 有意思吗？”
慕斯言眼里闪过哀伤, “你知道并非我本意，我当时也是无可奈何…”
“斯言。”卫奕衡叫他。
他们三人自小便是孤儿, 在人界时孤苦伶仃，靠着吃百家饭长大, 三个人相依为命风餐露宿。
直到十三岁那年，三个人在林中迷路，误打误撞进了与玄霄大陆相连接的山洞, 又正好因三人灵根都非比寻常, 莫名通过山洞内设下的结界，幸运地被一深居简出，隐世多年的化身期高人收在门下。
日子才一天天好起来。
直到…那天的到来，让原本平静如水的日子翻起了风浪。也让三个人的命运在一夕之间, 彻底改变。
“当时你或许是失了心智，才会做出那样的行为。”
虽然现在两个人已经成了对立面，从明面上来说，立场已经截然相反，是敌人。
但关于那件事，他始终觉得慕斯言是魔气入体，心智丧失才会那样。
他们三个如同亲人一般，相处十余载，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他其实也不想和他刀剑相向，拼的你死我活。
只是横在他们之间，那个他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的横沟，他每次想到那命悬一刻的时刻，当时发生的一切，闭上眼历历在目。
眼前情形真实到，一边边提醒他被血染红的过去。
往事浮现，他实在无法说服原谅那时候的自己。
如果他那时反应再快些，动作再灵敏一些，沈知安就不会死。
“你能理解我？”慕斯言一步步靠近他，恍惚间眼里隐有泪光闪过，言语间似有感慨万千，“奕衡，谢谢你理解我…”
倏忽之间，他已经到了卫奕衡身前，趁着卫奕衡对自己放松警惕之时，右手微微一抬又腾起一团烈火来，朝着他的心口处一用力，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便化为一把带着火的短剑。
慕斯言朝着他的心口直直往下，准备一招毙命。
卫奕衡在熟悉的人面前，容易放松警惕，这是他的缺点。
他反应过来伸手召唤出长剑一挡，长剑和短剑在空中交接，撞击出“噼”地一声声响。
“斯言事到如今，你还要一错再错吗？”
卫奕衡再一抬眸时，原本沁黑了的眸子，再次化为琥珀色，他长睫微微颤动，“难道你想顶着魔君的名号，在黑暗中过一辈子？”
慕斯言一抬手，那把短剑又变为燃烧正旺的火焰，“我以后会如何不劳你这个名门正派，火祁宗的三长老费心。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话毕，他手中那团火焰朝着卫奕衡的方向就冲过去，大有吞噬他的意思。
其实他们两个灵根资质都差不多，修炼勤奋程度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在发生那件事后，他们修为皆有受损，但目前来看他们修为应该差不了太多。
应该都是化神期。
之前他这十年来一直以一般修为将养着沈知安的魂魄，这两日才堪堪收回来，虽通过近两日的修养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但总归是没有完全恢复。
所以若是硬拼，他也说不好胜负如何。
“你入魔已深，心智已经被侵蚀不正常了。”卫奕衡伸手往长剑里注入灵力，再往前一推。
只见长剑灵光迸发，四周亮起金灿灿的光。
这股子灵力在半空中和慕斯言的那团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的火焰在半空中相撞。顷刻之间，整个內殿地动山摇一般猛烈晃动着。
卫奕衡下意识往冰床方向望过去。
慕斯言猜不出他是紧张冰床上沉睡的沈知安，还是冰床后昏迷的楚安安。
他只是右脚往身旁轻轻一踩，原本晃动的內殿又恢复平静，“卫奕衡，这內殿是用整个玄霄大陆最佳的材质制造而成的，别说我们两个在这斗法，就是修炼成仙的仙人来这动用仙术打上一架，那也不会倒塌。”
“你不用担心这內殿会塌陷，只管倾尽全力和我来一场男人间的比试便可。”
说话间，他朝着卫奕衡又扔去一个火团。
这次火团不及刚刚威力，大小也并不算大。卫奕衡腾空而起长剑纷飞，在半空中便将那火团分散成一个个小小的火星子。
这火星子一落地，触碰到冰凉的地面便消失殆尽。
卫奕衡：“斯言，你说话又不严谨了。这场比试无论我跟不跟你打，我们不都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吗？难不成你…自宫了？”
慕斯言：……
“卫奕衡，我就最烦你一本正经揪字眼的样子。你以为你是谁？”
慕斯言双脚缓缓离地，飞在半空中，“刚刚不过是试验一下你的身手，卫奕衡十年没见，没想到你竟差到如此地步。”
他冷哼一声，原本竖在身旁的两只手一点点朝半空中聚拢，两只手中中间腾起一团火中带水，水中有火的灵力团子。
一般来说化神期修为以下的灵力团子无形无状，到了金丹期虽然可以操控灵力团子的形状，但也只能操控其成为一种特定的形状。
而像慕斯言这样，将灵力团子任意融合为两种形状，相存相依，至少也是化神后期修为。
卫奕衡从小就知道，修炼这种事一旦停下一刻的脚步，便会有无数人在停下的瞬间，超过自己。
虽然这十年来他也有努力修炼，但毕竟另一半修为存于沈知安体内，他修炼起来也不如从前轻松。
慕斯言操控着手中的灵力团子，衣袍纷飞。他眸子一闭一睁，刹那间他便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从东西南北一个方位将卫奕衡团团包围。
“卫奕衡，我说过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不是一直对沈知安的死耿耿于怀吗？当时，的确是因为我，才会造成今日我们三人如此局面。你难道不想为她报仇雪恨？”
卫奕衡腾空飞在半空中，看着前后左右围住自己的慕斯言，眸中神色不明，“杀了我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自从那日后，我杀了无数人，无一个人能让我的心情又任何波动，也无一个人在我杀他时，能感觉到杀人的快感和乐趣。”他嘴角似笑非笑，眼里戾气十足，“但是不知道为何，一想到你，那种杀人灭口的快感直上心头。”
他眼中的戾气似乎将原本的他吞噬，现在的他浑身散发着凶狠残暴之感。
“若你不想和我打也不是不行，反正你最后下场都是死。而我，”他故意顿了一下，斜他一眼：“会在你将死未死之时，生生剜出你的心来，好好瞧瞧你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卫奕衡并不理他说了些什么，长剑一指划出个屏障来，那屏障灵力越来越强，最后融成一把人高般的长剑，他手中的长剑受到灵剑召唤，被吸入到内。
灵器和灵力合二为一，他一抬眸眸中是渗着冷意，內殿因此灵力而震荡。
慕斯言和三个□□长手一伸，原本揉在他们手中的那团子，被一用力抛上在卫奕衡的头顶上，四个灵力团子瞬间他们的头顶上融合，合并成一个可以将人体吞噬的巨大灵力团子。
“你终于愿意好好和我比拼了。”慕斯言再一捏诀，本体连同三个□□施法手一落，头顶上的那团灵力团子也直直落下。
眼看着快要砸到卫奕衡身上，将他生生吞噬时，他不慌不忙捏了个决，他面前的灵剑受到召唤直飞而上，在他头顶上化为无数把一模一样的灵剑，将他遮挡的严严实实。
“只防不攻？卫奕衡，没想到你依旧太容易心软。”
慕斯言冷哼一声，大喊一声：“落！”
那团可将人体轻而易举吞噬的灵力团子，便加速下降。卫奕衡依旧波澜不惊，他一抬眼，道了声“聚！”
只见原本分散四处的灵剑，突然朝着那团加速下降的灵力团子四周飞去，像是慕斯言从东西南北四处方向围住他这般，围住那团灵力团子。
“噗。”
卫奕衡刚反守为攻时，慕斯言已经捏诀将三个□□召唤回原身内，就趁着他抬眼的瞬间，手中又幻化出此前的那把带着火的短剑来。
他朝着他的心口，分毫不差地轻轻一划，划出一道血痕来。再用手接住血痕处流下的一滴心头血来。
卫奕衡反应过来他是在声东击西，伸手动灵力去挡，自己也后退几步，将两人距离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