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醉了,我得回去了,你自己悠着点。”她起身,步子趔趄地往外走。
她酒量不好,醉后就会脑子迷糊,自己做了什么都不记得,所以她很少让自己喝醉,就算是刚才帮着思及母亲的容宴挡酒,也一直把控着量,统共没让自己喝上三杯,可她忽略了这洋酒的度数这么高。
才走了几步,手腕被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握住,而后她人便软软地靠向了一个人的怀里,快要失去意识之前,她努力抬头看了一眼接住自己的人,好像是容宴,她吃力地低声:“我醉了,给我个房间,让我睡会。”
容宴被她的话给惹笑了,在他面前喝醉后承认自己醉了的人她是这一个。
妮卡派司机送他们回酒店。
两人都住同一所酒店,容宴在机场遇到江沓后,找人查到了她拍摄的地方,而后便在紫藤花公园附近的酒店入住,给林就也开了间房,让林就也住了过来,正好江沓所在的摄制组也都住在那所酒店。
江沓迷迷糊糊的,倒也没闭着眼睛睡觉,靠在椅背上,一直看着窗外飞逝过去的街景发怔,神色惆怅又忧伤。
容宴在她旁边,看不得她这样的表情,像是在思念着某个男人,她这样他就想到那个小白脸男演员,他就越发地觉得她这表情碍眼。
他让司机放首歌,司机是个中年大叔,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很绅士地扭头问江沓想听什么歌。
江沓依然发怔,像是沉浸在什么回忆里。
直到中年大叔问了两遍,她才恍恍惚惚地看向他,又重复问了一遍才知道对方问她喜欢听什么歌,声音平板得没有一点生气地答:“最喜欢的歌吗?我手机播放器里有。”
她把手机递给他。
大叔划开手机,递给她开锁,江沓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不想动了,把手机密码的几位数报给他,大叔开锁,找到了她手机上的音乐播放器,他还想问问她要听哪一首呢,结果一打开我的收藏,里面就一首歌。
大叔也不用问了,直接插上喇叭的线就开始播放。
——走过了一生有多少珍重时光/与你爱的人分享/我总是选错了方向/伤心却又不能忘/放不开魂牵梦系爱的你/无处说凄凉/回首灯火已阑珊处/是否还有你……
车里静静的,只有男歌手低低的歌声在响着。
容宴看到江沓更往外面的方向侧过了身子,留大半个后背对着他。
因为她播放器里就这一首歌,后面便一直重复播放,到酒店时,大约重复播放了四五遍。
容宴是第一次听这首歌,可能是因为连续听了好几遍,这旋律都仿似已牢牢地烙刻在他的心里,随时都能记起来了。
车停下后,江沓靠着车窗上,没动。
容宴从他那边下车,过来这边抬手准备敲她车窗,隔着车窗玻璃,蓦然发现她满脸的泪,两只眼睛都快肿成桃子。
这丫头,后面背对着他时,竟然是趴在车窗上无声地流了一路的泪。
别人喝醉了不是发酒疯就是睡得跟死人一样,她倒好,喝醉了居然是哭,眼泪这么多,水做的吗?
容宴看不得她哭,一哭他心里没来由就烦,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她为什么哭,都无从下手去劝抚。
司机大叔把手机拔下来转过身递给江沓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江沓是在自家女主人游轮宴会上遇到了什么不开心或是受了委屈,所以哭得这么惨。
江沓不说话,只是眼泪无声地一串一串往下涌,直到手机拔下音乐停止,她眼泪才缓缓止住,人却是疲乏极了,靠在椅背上,眼睛都沉重地闭上。
“需要我来背她进去吗?”司机大叔看容宴没动,主动问他。
“谢谢,不用,辛苦了!”容宴把车门拉开,伸手把江沓抱起来进酒店。
不知道江沓的房间号,人都已经在他怀里沉睡过去,问也问不出来,他直接坐电梯把她带到自己的套房,套房里有两间卧室,倒也互不打扰。
搁到床上,容宴从来没照顾过喝醉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她,把人扔床上就准备去隔壁卧室洗澡休息,走到门口回头看她趴在床上,脸都埋在枕头里,担心她被捂死,又回来,动作生疏地帮她翻成侧躺,顺便把她脚上的高跟鞋也脱了,礼服裙滑到一边,露出两条修长莹白的小腿,容宴喉间生燥,扯过被子粗鲁地扔在她身上,被子大,这么一罩下去,她除了颗脑袋瓜还在外面,从头到脚全被罩得扎扎实实。
容宴大呼了口气,伸手扯掉领口的领结,扔到床头柜上,腰上突然就缠上来一双小手。
他缓缓低下头。
江沓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细细的手臂缠在他腰上,仰着一张醉红的小脸,眼睛也红红的,又有眼泪涌上来,她含着泪眼巴巴地看着他,白天里清泠泠的嗓音,此刻沙沙哑哑的还带着哭腔:“哥,我听话,我什么都听你的,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好不好?”
平日里那般清冷寡淡的一个人,现在却在他面前哭得楚楚可怜,低声下气地哀求他不要丢下她,她的眼泪,她可怜兮兮的话语,仿若一记重锤砸在容宴心上,整个胸腔间都钝钝地疼得厉害。
原来,她在心里是这样称呼他的,哥?……
他不禁弯了唇角。
所以她明明不贪财不贪虚荣,却不顾尊严同意做他的协议假女友,只是想待在他的身边,能有机会偶尔看到她,一直以来她都听他的话,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是怕结束关系后再也看不到他了?
平时装得跟真的绝不会对他动心一样,喝醉后倒是敢向他坦露真心了,这个傻子。
他抬手,手掌缓缓落在她头顶,长发柔软,他情不自禁把手指轻轻地穿进去,面上带上不自觉的宠溺,揉了揉她的头。
容宴要把她的手分开,让她躺好了睡,江沓不肯松手,低喃:“别走!哥,别走……”
被她如此依赖,容宴很受用,便没有再扳她的手,搂住她的腰把人往里面抱了抱,自己也到床上坐下,靠到床头背上,让她继续搂着自己的腰睡。
这一搂便是好几个小时,容宴很不好受,倒不是因为一直一个姿势四肢僵硬,这点他还能忍,主要是她小小的一团紧偎在他身旁,身体娇软,散着幽幽的清淡花香,他是正常的大男人,骨子里多少还是刻着些男人该有的教养,不可能做出乘人之危的事,可想而知有多煎熬。
好不容易等她彻底睡熟,松开双手,他慢慢起身,到隔壁卧室第一时间就进了浴室。
毫无节-制地连冲了一个多小时的冷水澡,才把体内的燥火给消散尽,隔天,容宴感冒。
第12章 只是一时怜香惜玉
江沓醒了,看着陌生的房间,努力回想昨晚从游舱上离开后发生的事情,零零碎碎的也只想起来妮卡派了司机送她和容宴回酒店,后面的事便不记得了。
不过看到身上礼服安好,手提包放在床头柜上好好的,她心安了。
以前和那人喝酒醉过一次狠的,她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追问他自己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他笑着摇头,不过也不许她再喝多了,说她醉后哪里虽然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只是沉没的睡觉,不会乱说话不会乱来,但酒醒后就有失忆症,醉后的事情都不记得,如果喝醉了,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太危险,她听他的话后来都很少喝酒,实在要应酬也会控量不会喝醉。
从卧室出来,看到旁边还有间卧室,里面传出轻咳声,听着像是容宴。
她敲了敲门,容宴在里面嗯了一声,透着浓浓的鼻音,像是感冒了。
江沓推门,门没锁,她走进去,容宴还在睡,两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容先生?”
容宴头昏沉沉的,眼睛都睁不开,还以为她进来会探自己的额头,谁知她只是站在那里都没走到近前来,他只得哑着干涩的嗓子交待,“我感冒了,在发烧。”
江沓听他说病了,声音软和几分,拿起手机找号码,“你稍等,我给林助理打电话,让他来送你去医院。”
容宴:“……”
昨晚她坦露的真心都是假的吧!
多好的机会,能让她亲自照顾生病的心上人,她不知道好好珍惜,还要叫他的助理过来,过分的矜持就不再是矜持,而是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