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瑜为何进宫,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皇上说笑了。”沈之瑜也跟着起身,却摇头拒绝了谢景寻的话,送他出了燕翎宫。
这深宫禁庭,即便有皇帝的应允,也不是她想离开便能全身而退的。
沈之瑜站在燕翎宫门口,遥望着宫门外的方向,平淡地收回视线,转而又去了佛堂。
“主子,今晚有人行刺姜二小姐。一人伏诛,另一人已经被属下带回,关在暗房里。”
谢景寻刚出燕翎宫,长街上便出现一人,正是之前他放在姜清筠身边的暗卫。
行刺?谢景寻微微眯眼,眸色如永夜,危险深沉。
“知道是谁做的了吗”
“据属下判断,是安王的人。”暗卫跪着说道。
安王……
“去查清楚,京城今晚还有哪些异动。”
第41章 对峙 是二小姐在陷害妾身
翌日, 姜府。
今日休沐,姜承文顾文临等人都不用上朝,此时却都坐在前厅, 就连老夫人也被惊动。
“清筠,杜姨娘还在禁闭, 你见她做什么?”林氏听到姜清筠要见杜姨娘的话,皱眉, 一脸不赞同地说道。
之前杜姨娘的谋算失策, 如今看来, 怕是昨晚的刺杀也没成功。不然今日,大房怕是早就悲恸至极了。
姜清筠此时要见杜姨娘, 目的怕是更不简单。
“清筠只是有些事情想和杜姨娘确认,二婶娘为何如此紧张?”姜清筠不解地反问回去。林氏接也不是, 不接也不是, 只能暗中狠狠瞪了她一眼。
“文鸢, 你让人去把杜姨娘带过来吧。”顾文临说着,算是同意了姜清筠的话。
他还记着不久前及笄礼上的事情, 以及那块禁步,都太过巧合地和杜姨娘有关。事出反常, 这几日他也是越想越不对劲,总感觉其中的事情,并没有他所看到的这般简单。
不出片刻, 杜姨娘就被带到了前厅。此时的她一身素衣, 面色多有憔悴,与之前锦衣华服的模样相去甚远。
“老爷,夫人。”杜姨娘柔弱一拜,“妾身还在礼佛, 仪容不整,还请老爷莫怪。”
“起来吧。”顾文临摆摆手,让她起身。一旁的顾牧谦见状,连忙过去搀扶起杜姨娘,想扶着她坐下。
“大公子,属下带着人回来了。三人身亡,一人留了活口。”
杜姨娘的双膝刚离开地面时,副统领就带着侍卫进到前厅,还押着一个黑衣人。
副统领主要掌管府中的护卫,鲜少回到后院中来,更何况今日还带着长剑,押着人。
老夫人见状一惊,不再转动佛珠,“你带人闯到后院作甚?”
“祖母,是我让副统领过来的。今晨有侍卫来报,京郊的偏院里有人刺杀。”姜清时起身,抬手作揖朝着老夫人行礼说道,“惊扰了祖母,是孙儿的不是。”
来到前厅看到姜清筠安然无恙时,杜姨娘的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在她看到黑衣人,听到偏院行刺时,整个人的腿一软,差点儿再度跌坐在地上。
那人的暗卫一向从不失手,如今两度失败,竟还被人抓住了活口?
“副统领,云瀚可还安好?”唐氏猛然起身,焦急问道,“云瀚都已经不再回顾家,是谁竟然还要取他性命?”
唐氏低声呢喃着,在她身边的顾文临却一僵,唇齿间泛上苦涩滋味。
“夫人放心,顾公子无事。”副统领抱拳继而说道,“此人常年在江湖上行走,接过数次悬赏令,之后便不知所踪。幕后之人也只有他知晓了。”
“你说出幕后之人姓名,换你自己一条命。”顾文临紧盯着黑衣人说道,杜姨娘闻言身子一抖,抬眸无助地看向林氏。林氏暗中朝她点点头,让她安心。
那人手中出来的暗卫,一向守口如瓶。宁可自戕也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黑衣人跪在地上地上,额间不断有冷汗渗出,他紧紧咬唇却扛不住一阵阵蚀骨的痛楚。他抬头,深深看了杜姨娘一眼。承受的刑罚太重,他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只想早点结束这溃人心防的重刑。
他抬手指往杜姨娘的方向,“是她,下的悬赏令。”
“你胡说!”杜姨娘心里紧绷的弦被这一言挑断,她大喊出声,直接否认了黑衣人的话。
说完,她几下爬到顾文临身边,拽着他的衣袍哭诉道:“老爷,妾身近几日都在禁闭,怎么可能去下什么悬赏令。”
“是她,肯定是二小姐。妾身哪里得罪了二小姐,竟让二小姐如此大费周章。”杜姨娘说着,轻声啜泣。
姜清筠轻笑一声,没理会杜姨娘这种反咬一口的举动。她蹲身,将禁步硬放到杜姨娘手里,“姨娘若是坦荡,可敢带着这块禁步去山上住一晚?”
“最近春日,想必蛇也不会靠近姨娘你的。”
“你……”杜姨娘眼中闪过一丝害怕。她是下绛蛇香的人,自然是知道绛蛇香持久不散,而且对蛇具有极强的吸引和激怒功效。
若是带着这块禁步去山上,她迟早要葬身蛇腹。
“仅凭二小姐你一人之言,又怎么能断定这块禁步是妾身的?”
“闹够了吗?一尾禁步而已。阿筠,你过分了。杜姨娘再这么说也是你的长辈。”老夫人见情况失控,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厉声说道。
杜姨娘再怎么说也和二房有关系,她出事,对二房也不是好事。
“若是你没有其他的证据,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往后不准再提。”
“姨娘,奴婢终于找到你了。您害奴婢过得好苦。”老夫人话音刚落,从院外就跑过来一个疯疯癫癫的人,边跑边为自己叫苦。
在她身后还追着两个侍卫。
孙奶娘头发凌乱,淡蓝色的衣裳也被灰尘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一跑进前厅,就跪倒在杜姨娘面前。
“姨娘,你当初说连州事后,就送奴婢回京。但是你之后为什么派人追杀奴婢?”奶娘紧紧抓住杜姨娘的衣袖,连声质问着。“奴婢好不容易找到您。”
连州事后?
其他人心里一惊,同时感觉到几分不解,纷纷看向了姜清筠。姜清筠在听到奶娘的话后亦是震惊,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原来连州的事情也是姨娘你做的?”
姜承文皱眉,察觉到其中事有蹊跷,沉声问着奶娘:“说清楚,二小姐在连州到底出了什么事?”
奶娘放开杜姨娘的衣服,规矩地跪好,将杜姨娘吩咐她做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从乾州吩咐她在姜清筠染上风寒后换了药方,到杜姨娘送姜清筠禁步,再到连州戚氏兄妹在客栈闹事,事无巨细一一交代清楚。
“你是姜清筠的人……”杜姨娘狡辩的话还没说出口,顾文临就气得狠狠踹了她一脚。
“你这个毒妇,竟然背着我这么算计阿筠。”
姜承文姜清时等人也被气得不轻,恨不得立刻杀了杜姨娘。
“大哥,顾大人,你们先息怒。我记得清筠回京时奶娘就不在身边,就算禁步的事情是杜姨娘做的,她又怎么可能知道?”
因着顾文临那一脚力道太大,杜姨娘被踹开,只能捂着心口不断重咳。林氏看不下去,出言为她求情。
姜清筠抬眸,望林氏身后看了一眼。春杏对上她的目光,犹豫咬唇,经过一番挣扎之后,她走出来,跪在地上叩首而后起身,“老爷,奴婢有话要说。”
说着,春杏忐忑看了林氏一眼复又低头,咬牙飞快地把话说完:“禅山寺时,绛蛇香是由奴婢身上的引蛇香相混合,有人放蛇,二小姐才会遇到蛇的。”
“当时大小姐、镇南候世子和郡主都在。”
“奴婢一直良心不安,这才说了出来。”
姜承文官场沉浮多少年,朝廷上的勾心斗角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春杏是林氏的人,却卷入了杜姨娘这件事情当中。
个中曲折,已经无需多言。
他凉凉地扫了林氏一眼,转而看向春杏,“你说的话可都属实?”
春杏顶着林氏狠毒的目光重重点头,抬手发誓,“奴婢所言千真万确,万不敢骗老爷和夫人。”
就算林氏对春杏多有不满,也从没想过她竟然敢吃里扒外,此刻大庭广众之下,她又不能太过分,不然就是坐实了这件事情。
她垂眸,如今看来,也只能弃车保帅了。
“即便禅山寺禁步的事情和姨娘有关,近日她一直在小院,侍卫把守着,又怎么可能知道顾大公子回京?”林氏话落,杜姨娘抬头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